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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修罗往事 公子身世 ...

  •   看着李迹翎在面前坐下后,戴冥仰抬手给双方各倒了一杯茶,在雾气氤氲中开始了他的讲述。
      “你还记得残月山庄的灭门案吗?天下最好的捕快查了整整三年也毫无头绪。记得几乎同一时间的那些悬案吗?基本上都是鸾斐做的。那个时候的他,是别人手中杀人的利剑。而且,他每次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身上都会有一种新的毒药,毒性会慢慢地发作,一点一点地侵蚀他的神智,使他最终沦为杀戮的机器。就像你那天看到的那样。他的身上试验过了现在所能找到的所有毒,却惟独对一种远离。到底是什么毒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身上每发作一种毒,就多一种毒的抵抗力,到最后,他几乎是百毒不侵。而且,据说伤他的人一旦沾到他的血,也会万毒缠身,痛苦而死。”说到这里,戴冥仰歇了一下,虽然他和李迹翎有约定在前,可是他也清楚,要他完全无动于衷,保持冷静是不可能的。毕竟付鸾斐是他关心的人,听到这么令人心酸的过往,就算是毫无关系的人也会气愤吧?
      “后来发生了什么?”李迹翎的声音明显在压抑这什么,连音调都变得粗了不少。
      “当初鸾斐痛苦万分,一方面,他不想再杀人了,另一方面,身体,精神甚至思想都受制于人的他根本毫无办法。所以他最后决定,杀了那个让他痛苦万分的人。他辛苦筹划了很久,终于让他手刃仇人,可是他并不开心。机缘巧合之下,天下的杀手在他身边聚集,形成了地狱修罗。可是从那以后,他变了很多。每天睡很久,而且不吃药。最重要的是,从那以后,他对别人总是留有三分余地,他没有为任何人、事,做出过强烈的反应,换句话说,就是他仿佛已经没有了爱和恨这两种强烈的感情波动,心如古井,波澜不惊。”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个人到底是谁?”李迹翎手中的茶杯早已被捏成粉末,指尖嵌进手掌中,指关节都发白了,血流下来他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我也不知道,鸾斐他从来不肯在我面前提起他的事,而且,他一向自律,滴酒不沾,就算想灌醉他套话都不可能。我只知道,他是鸾斐的师傅。”戴冥仰在心中默叹,那个把手弄得伤痕累累而不自知的人的痴心,同时也为付鸾斐感到欣慰。
      “你是不是早算到我要来,所以故意放松警卫?”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他也转把目标放在了戴冥仰身上。
      “我是有提前得到飞鸽传书,但是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秋林的无秋山庄处处针对我们,我忙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而且宫中人手紧缺,所以就索性撤了山下守卫,反正也没几个人敢擅闯地狱修罗宫。”戴冥仰对李迹翎毫无隐瞒,一方面是因为他相信付鸾斐,而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李迹翎对地狱修罗有一定的了解,也好为他以后从宫主的位置上全身而退做好准备。
      “无秋山庄?如果他们想对付你们的话,你怎么可能仅仅是焦头烂额这么简单?无秋山庄是江湖第一庄,他的号令,没有人敢不听的。你们怎么没有受到全方位的攻击?”李迹翎低头冥思。
      “这也正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但是她没有别的行动并不代表不会有,所以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和人力看着别的门派的动向,使得我做起事束手束脚很是被动。还有,现在江湖上留言四起,王者之剑紫电清霜再现江湖,武林人士纷纷查询目标人物,甚至朝廷都已惊动,大皇子的心腹四散而出。虽然不能确定是谁传播的消息,但是我想你和我一样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鸾斐他很危险。”戴冥仰一语指出目前的处境,摆出事情的危险性,是希望引起李迹翎的重视,让他更加谨慎地注意付鸾斐的安危。
      “他的安全我会负责,你只要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就好。还有如果人手实在不够,就用这个调动我玄虚天极的人吧!”李迹翎递了一样东西给戴冥仰。
      戴冥仰接到手中一看,是一块莹白的玉佩,玉佩入手较沉,触体生温,应该是一块难得一见的古玉,从价值来讲十分名贵。
      “这个不太好吧。”戴冥仰是一个喜欢自食其力的人,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让他求助于人显然心里难以接受。
      “我也不是想帮你,就是不想地狱修罗出现问题。这样鸾斐他也会不开心的。”李迹翎本来对付迹翎的称呼用的就不是很标准,以前基本很少叫他的名字,就算叫,也是璃月。可现在听冥仰一直叫“鸾斐”心中就一阵莫名火起,所以抓了个机会也开始改口叫鸾斐,而且没有丝毫的不适,叫得极其顺口。
      “嗯,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谢谢你的美意了。”拗不过他也只好答应。
      这里戴冥仰透露往事,李迹翎赠玉解困,而秦淮河边的众位也没有闲着。
      付鸾斐居住的客栈突然闯进了不少黄道宫的人,领头的就是天蝎宫宫主。他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找付鸾斐。
      “找我有什么事?”
      “找你什么事你应该很清楚。你的剑上都是极厉害的毒药,我宫中受伤中毒的不在少数,尤其是秦宫主,伤得更是不轻,连我宫中最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当然是来拿解药的。”
      “解药?你以为我是大夫吗?杀手的目的是杀死敌人,怎么会用有解药的毒来给对手以喘息的机会?”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他咫尺天涯上的毒却是有解药的,只是,当今天下,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用什么来解罢了。
      “如果没有解药,今天我就杀了你给众位兄弟陪葬。”这天蝎宫的宫主与他的头衔不配,实实在在是一个冲动的大老粗。
      “你想动手?也得先问问我的这些护卫。”一个温和中带着威势的声音越众而出,话音刚落,黄道宫的众人已被团团围住。
      井雅烙手持金面玉骨扇,面带笑容从付鸾斐和紫陌红尘身后出来,可是那个笑容没有直达眼底,眼中尽是一片冰凉,看得对手心中直冒寒气。
      “你要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是如果你要寻衅滋事,我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的。你一宫之主,出来只带这么几个人似乎于理不合,肯定是背着你们宫主自己出来,想要替手下人报仇的。如果我抓了你们交给他发落,你觉得你们会是什么下场?”他的打击效果很有效,显然如井雅烙所说,他果然是瞒着乔焕羽这个宫主偷偷出来的。
      “好,你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既往不咎。”故作大度地说着,显得他更像一个无聊的小丑。
      井雅烙变戏法般地拿出一个白底蓝花的瓷瓶交到他手中,然后嘱咐道:“这个里面的药量不是很大,你回去以后就交给宫中的医师让他们研究出成分,然后按方配药。还有,这个粉末是外敷的,每次取指甲盖大小敷在伤口上,每天敷早晚各一次,就可以了。”
      他说的时候,付鸾斐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以为井雅烙只是骗骗那个无知之徒的,但是,他准确地说出用法、用量,却很让付辛博吃惊。
      咫尺天涯上的毒不是江湖上常见的毒药,普通人恐怕连成分都很难知道,更别说配制解药了。而且他自从“那件事”以后就再也没有用过咫尺天涯,带在身边只是纯粹为了防身,要不是这次李迹翎失踪,乔焕羽的傲慢,他还真不会轻易使用。所以,他再也没有配过任何药,这井雅烙又是怎么得到解药的?而且还能把用法说得这么清楚。这个世上除了那个人和自己以外就没人能知道了,难道是他……?不对啊,他明明已经死了,是自己亲手把咫尺天涯刺进他身体的,那把和他武器一样颜色的剑,还是他亲自挑选的。
      不知不觉,思绪已经飘得很远了。然后,他听到井雅烙叫他的声音,回过神,井雅烙就专注地看着他,眼神中有一种他难以捉摸的情绪在游荡。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有咫尺天涯的解药?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这样呢?”语气中竟透出淡淡的哀伤。
      “不会的,这不会是真的……”听到这句话付鸾斐的心脏狠狠地抽搐着,下意识地摇头否认。
      “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可是,我也有我的无奈啊!身为皇家的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井雅烙这样说着,哀伤的意味更重。
      “啊?你说的是……”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吗?我是天上宫阙的主人,井焰,也是当今天子的次子宣王。”
      听到他的解释,付鸾斐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不想听的答案。想想自己也有点过于紧张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再怎么样,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而且,他的答案其实也是无可厚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世上恐怕还没有皇家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吧?
      但是,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丝的不安?
      “江湖上没有皇子、王爷,我只知道你是井雅烙或者青龙公子井焰。”这么回答他,付鸾斐却没有仔细体会他说的话,不知道这样一句话,会带给一个从小生于无情帝王家的人什么样的震撼,更没有想到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打破了他辛苦维系已久的平静生活。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井焰的意外溢于言表,作为一个皇子,从小面对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虽然他受尽父皇、母妃的疼爱,但是也过早地体会到了帝王家的无情。
      身边的人,不是下人就是对手,只有李迹翎一个朋友还被他忽视,所以,他总是对李迹翎的冷漠异常气愤。可是,付鸾斐他不一样,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实是他自己想多了)却一直没有点破,自己表明身份后还能以平常心对待,一句“我只知道你是井雅烙或者青龙公子井焰”让他感到了温暖。
      “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由于睡眠被打扰心情本就不是太好,要不是刚才井焰出面解决问题,某人早就横尸于此了。
      井焰看着付鸾斐离去的纤细背影,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这一生,他一定要把这个人牢牢锁在身边。
      至于皇位或者其它什么,让喜欢的人去抢好了,他,只要这一个。
      算起来,消息出去这么些天了,他也该行动了,李迹翎自己离开的,就不能怪他乘虚而入了。
      自从天蝎宫的宫主来了付鸾斐他们落脚的有朋客栈之后,就有源源不断的人住了进来,本来处于僻静地带的客栈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可是,那些热闹却扰不了付鸾斐的心智,他依旧过他的日子,睡他的觉,只是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井焰倒是在失踪几天之后又开始粘着付鸾斐,而且有越来越紧的倾向。不知为什么,他的温和有礼博得了大家的好感,却独独不能让紫陌对他和颜悦色。
      连红尘都奇怪,她曾私下问过紫陌好几次,可是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鸾斐,我熬了东西,对你补身体很有好处的,你快来喝了它。”井焰兴冲冲地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碗往付鸾斐的房间走去。“对不起,井公子,我们家主上还在休息,吩咐奴婢在门口看守,闲人勿扰。”刚走到门口就被紫陌拦住了。
      “紫陌姐姐,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要这么针对我。”井焰一脸委屈的样子还真的让人于心不忍。
      “奴婢贱民一个,又怎敢和公子你过不去呢?”紫陌对着井焰微微欠身以示恭谨,
      “紫陌姐姐……”面对紫陌,井焰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皇宫之中可谓是女人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公主、郡主不在少数,她们每个对他都是爱护有加。京城之中、江湖之上,不知有多少女人更是以嫁他为梦想,没想到,这紫陌就是不给他面子,无论他软磨硬泡、楚楚可怜都没用,就是激不起她的好感。
      “公子,你也知道我家主上身体不好需要静养,睡觉对他来说是很好的静养方法,希望你不要打扰他。相信你也很清楚我家主上如果没有充足的睡眠,会发生什么。”淡淡地陈述事实,话语中却透着威胁。
      “姐姐,主上醒了。”红尘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紫陌,谁在外面?我早就听到说话的声音了。”紧接着是付鸾斐懒懒的,没什么精神的声音。
      “主上……”刚回过头,就看见付鸾斐已经站在门边了,松松垮垮的亵衣遮不住满目的春光,反而有一种欲擒故纵的味道;迷蒙的双眼带着如虹的秋水,风情万种;长达腰际的秀发散慵懒和惬意。他就这么靠在门边,就仿佛天地的神采都被他夺去了。
      “你……”井焰还来不及说话,付鸾斐就人影一闪冲了出去。
      刚才他听到屋顶上有轻微的响动,是瓦片破裂的声音。本来这种声音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那声音实在诡异,沉闷中带着劲道,明显是有人踏破了屋顶的瓦片。这就表示有人在监视他,他绝对不能就这么不管。
      屋顶上空无一人,付鸾斐巡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下面的红尘已经开始抓狂了。“主上,这样的天,你才刚睡醒怎么就穿得这么单薄上了屋顶啊?要是感染风寒怎么办?”
      她这么一喊还没把付鸾斐喊下来,倒把大厅中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于是,付鸾斐就这么在众目睽睽穿着白色的单薄的睡衣从天而降,恍如凌波仙子。
      “有什么情况吗?”紫陌看到付鸾斐上了屋顶,就知道有特殊的情况发生了。
      “没什么,也许是我太敏感了。”自从,他拿出咫尺天涯的那一刻起,似乎他就没有安稳过,再加上那瓶“无欢”的出现,更是让他浑身不舒服。可是,一个死人是不可能做什么的,只是他留下的印记太深刻了,现在想起来还是会从灵魂深处发抖,所以,他才会这么神经紧绷,反应敏感。
      “主上,您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出去散散心?”紫陌递上一件外衣体贴地问。
      “也好,神经绷得太紧会断的。”他接过衣服披上。
      “听说城里的迦叶寺里有一个能掐会算的神断先生,名叫浮梦霄,他的签文七言律诗可以断尽前世今生,据说是十分准的,我们去看看吧!”井焰不失时机地提议道。
      “好啊!好啊!”红尘毕竟是小女生,对这些玄说一类的深信不疑。
      付鸾斐淡淡地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转身回房去换衣服了,毕竟穿着一身这样的衣服到处晃总不是什么好事。
      城南迦叶寺是百年老寺了,寺中曾有老鼠为患,怎么都清除不了,在众僧无望,准备搬离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一夜之间,寺中出现了数不清的猫,为患的老鼠顷刻之间消失无踪,城中信男信女都以为是神迹。从此以后,寺中香火鼎盛,信徒来往络绎不绝。近来更是由于寺中来了一个神断而增加了不少人。
      而且,据说这个神断浮梦霄并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有人在附近苦等三天三夜亦不得见,有人信步一走就能见到他。大家都说,他只为有缘人断言。
      付鸾斐一行四人只是为了散心,并非专为神断浮梦霄而来,所以,也只是观赏了四周的景致,然后,他们几个开始逛起那些小摊来了。
      逛着逛着,付鸾斐回头就不见了紫陌和红尘,身边只有一个紧紧扯着他衣袖的井焰。
      “她们到哪里去了?”付鸾斐扯着嗓子问。
      “不知道。这里人多杂乱找起来不方便,不如我们先这个安静的地方,再慢慢找她们好不好?”井焰也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喊。
      “好的。”付鸾斐应和道。于是两个人开始穿过拥挤的人群,艰难地向比较空旷的地方移动。
      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相对安静、空旷的地方,本以为可以整理一下心绪去找走失的紫陌和红尘,没想到才刚停下来,就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向他们走来。
      “在下神断,与二位公子有缘,且让在下替二位卜上一卦,以定凶吉如何?”道士走到他们面前直接表明来意。
      “好啊!”付鸾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井焰就抢先答应,而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两位公子请告知姓名,在下自有办法算得结果。但是,天地初开阴阳定乾坤,大千世界八卦化万象,万事万物自有定数,在下只可言祸福,不可定乾坤。希望二位能坦然面对。”神断浮梦霄看着他们眯缝着眼颇有深意地说。
      “你只管断来,我们不会随便砸你招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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