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烩》伊倚晓岸

1、怪病

　　（一）
　　我年少的时候爱看些话本子，曾觉得一夜白头事件有意思的事儿。比如谁家的那小谁因为爱的人死了，情伤至白头；又比如谁家的那小谁因为国破家亡，愤怒至白头。
　　都是些有意思的情节。
　　可我十八岁的时候，无端患了怪病。头发一时白了不说，还一直快速生长，睡前剃了光头，睡醒头发就又爬满了整个屋子。
　　我爹娘遍寻名医，却总也治不好。后来想想，治不好便也算了，只是麻烦又不是要人命的病。只可怜我的婢女时不时要为我剪去头发。
　　自从生病以后，我甚少出门。但据我的婢女说，街坊邻里都还挂念着我，如今这病不治了，我想我可以出去看看了。我是个爱玩的性子，一直闷在房间里可把我憋坏了。
　　出门前我特地剪短头发，又绑了束带，还带上白纱斗笠，心想总不会吓到别人了。
　　街上阳光正好，大家都还是往日的模样。仿佛，我也还是往日的那个样子。可在我在惯吃的馄饨摊前坐下时，我才知道，他们还是怕了我。
　　老阿婆再不对我笑，阿公端过来的甚至是冷汤冷馄饨；卖饼的只当做我不存在，不像以前那样执着要送我最好的一块儿饼。
　　他们都把我当成怪物，怕我惧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道士，竟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妖怪。这样说一个女孩子，真是臭牛鼻子老道。
　　我再也不出门了，再也不想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