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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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笑话，总是会有这么几件广为流传惹人发笑的事情的，封软软也不例外。做为宫里位份最高的女人，按照常理来说不会有人不长眼去欺负，偏偏她在新婚之夜就狠狠的被下了脸面，始作俑者还是元康帝韩诺，这件事成功的为她成为笑话打下了基础。
元康三年三月初七，封软软有些茫然的坐在喜塌上。毓翔宫很大，用做新房的玉明殿也宽敞得出奇，就算点了这许多的蜡烛，也有些照不到的角落，黑黢黢的，仿佛里面藏着不知名的妖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蹿出来，啊呜一声咬上一口。
她这是嫁人了吗？嫁给那个总是假模假样冲自己笑，眼睛里却写满了轻视的男人？还是个连正红色都不能用的妾？别闹了，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婚姻。可那又有什么办法，韩丑儿现在是圣人，还是看她家极度不顺眼的圣人，就差在脸上写着“灭了封家”几个大字了。
所以，就算知道韩丑儿的用心，她也不得不嫁进来。嫁进来，用她的美貌，用她的娇憨，用她的耐心，去取悦他，为他生儿育女，然后周旋着，慢慢让封家由武转文，慢慢交出兵权，阖家平安。
而她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封软软忽然没有来由的想起，再过一个月就是她的生辰了，她出生的时候，杨柳青青，春风柔软，这才有了她的名字。临上轿子之前，她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庭院里的柳树，已经发芽了，而柳树后，似乎有一道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一大早，就有宫里来人，给她穿衣打扮，为了表示郑重，还特地来了个老太妃，正是封软软认识的，当初没有少往她手里塞糖果点心。老太妃笑眯眯的：“阿软呀，我们还真是有缘，以后就是一家子了，你可要多照顾照顾我这个老太婆啊。”
若是平时，封软软定会娇笑着：“呀，天底下竟然会有这般年轻好看的老太婆，小姑娘们都要羞得不敢出门了。”可是今天，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位老太妃其实一点都不老，也就三十多岁，女人最为成熟媚人的年纪，可她已经开始吃斋念佛了，日子过得波澜不惊乏善可陈。封软软忽然有些心悸：这就是她的明天吗？在她看来，活着最大的意义，便是可以遇见各种各样不同的事情不同的人，可当未来如同一滩清可见底的死水时，她又该做什么？
混混沌沌间，她被塞进了吉服，被塞上了花轿，被塞入了皇宫，耳边回荡的并不是喜乐，而是母亲强压住的啜泣。
位份再高也不过是个妾，皇帝是不会丢下朝政亲自迎娶的，只是在晚上进个洞房而已。偏偏又为了表示对封家的重视，中午不到就把封软软迎了进来，然后，就丢她一人坐在喜床上枯等。
“也不知道是重视还是下马威。”封软软心里嘀咕着，从袖子里掏点心出来吃。对于自己要嫁的那个人，她实在是太了解了，根本就生不出什么新嫁娘的羞涩。就连把她放在这里晒蜡烛的原因她也清楚：要面子，要排场，要讲规矩，偏又学了个四不像。
元康帝韩诺步入新房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少女靠在床柱上，一双大红镶珠绣花鞋不停的前后晃动着，盖头下面悉悉索索的动，跟钻了个小耗子一般。
阿软定是在吃东西，韩诺同样也很了解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不由得皱了皱眉。阿软从小就是这样，没规没矩，想一出是一出，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孩子。还是他的慧妃好，一举一动仿佛画中一般，没有半点出格，是如此的赏心悦目，令人心醉。
对了，这几日慧妃好像有些咳嗽，春日里乍暖还寒，不知她身体可否受得住。韩诺开着小差，漫不经心的揭开了盖头。
没有惊艳没有羞涩没有手足无措更没有四目相对的默契，两人太熟了。韩诺随意看了看，道：“妆太艳，粉太多。”封软软扁扁嘴：“她们非要把我画成这样，头冠还好重呢。”语气娇柔，尾音微微拖长，好似有着无限的委屈。
韩诺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阿软的确是喜欢撒娇，可那要看对谁，例如说太/祖韩锄头，被这个小姑娘哄得团团转。可她从来就没有对他们兄弟三人撒娇过，虽然也并不是恪守男女授受不清的规矩，但总是一本正经的，用三弟的话来说，本该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偏爱板脸扮大人，看上去真是可笑，也正是因为这样，三弟也是最喜欢逗她的。
韩诺不是毛头小伙，自然明白三弟的心意，只不过，谁让阿软是封家的姑娘呢？想起当年封轱辘在世时的悍勇，韩诺还是有些害怕。恐怕当年不怕封大将军的人很少，他只要往朝堂上一站，那些喜欢互相扯皮的大臣们连声音都温柔了。然而，众所周知，封大将军把小女儿疼到了心坎里，韩诺就亲眼看到过那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得如同一堵墙似的男人，把小女儿顶在脑门上，心甘情愿的被她当马骑。
而现在，这个众星捧月的小女孩就在他的面前，冲着他撒娇。
不知为何，韩诺心内涌起一股莫名的骄傲与成就感，再去看封软软时，就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一丝天真，微微仰起的小脸上满是娇憨。他不由得大步上前，伸手扯去她的一层层的礼服，露出最里面的喜袍来。
封氏阿软，再怎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再怎么活得肆意嚣张，再怎么天南海北的闯荡，终究还是要自投罗网进到这四面墙中，看着他撒娇，一举一动只为得到他的欢心，从此，荣辱只系于他一人！
韩诺的热血一下子冲了上来，他不管封软软有些羞怯有些惧意的目光，直接撩开喜袍，毫无怜惜之意，就这么肆意驰骋横冲直撞。
封软软痛得几乎要把床单抓出个洞来。喜袍是特地为了洞房设计的，下面完全是中空，当时她害羞不肯穿，可娘说，横竖衣服是要脱光的，喜袍还是要穿，不然显得不矜持。赵氏是种田人家的女儿，又是老大，从小就干家务带弟妹，还真是不知道害臊为何物，当即很是详尽的向女儿传授了种种房中之术，甚至连此中感受都细细的讲了。封软软这么一融会贯通，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接受。
可是，娘没有说过，会这么痛。
封软软咬紧了牙，恨意不由自主的蔓延上来——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对自己妻妾的模样，那是有问题暴虐的男人对妓子的模样！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她曾经扮着男装随哥哥到处乱走，免不了会听到几耳朵的荤段子，看过那么几本小册子。她不知道韩诺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可是她知道，这就是一种羞辱，让女人无法说出口的深深的侮辱！
娘说过，在床上承受不了就装晕，这样男人还会觉得他很厉害。封软软当机立断的晕了过去，一动也不动。
韩诺根本就没有注意身下人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动着，等到他一泻千里之后，才发现自己新上任的贵妃已经昏迷不醒了。韩诺莫名的想起了当年先帝的“你看看人家阿软”，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他胡乱扯过一床锦被往封软软身上一丢，大声道：“来人！”宫女太监鱼贯而入，伺候他擦身换衣，他贴身伺候的大太监胡不忧撇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小声问：“圣人，贵妃那里？”
“不留。”韩诺抬手整了整衣领，“对了，天气凉，把朕那件石青缂丝的披风赏给慧妃。”说着，他便抬脚离开，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胡不忧一抬手，立刻有人将陪嫁的四个侍女一个奶娘唤了进来，五个人对宫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但看见床上的自家小姐，眼圈都红了，也不管宫里的规矩，清场的清场，打水的打水，胡不忧摇摇头：看来贵妃不甚得宠，偏又不按规矩让她陪嫁这许多人，真不知道圣人是怎么想的。
外人统统离场的那一刻，封软软便睁开了眼睛，使劲瞪着床顶帐上那繁复的绣花，将眼中的酸涩之意狠狠的逼退了回去。
奶娘上前，小声道：“小姐，圣人想是事务繁忙，要不，您就先歇息了吧？”
“我要沐浴。”封软软只肯开口说这短短的四个字，生怕话说多了会一个不小心带出泪来。奶娘好似明白她的心思，絮絮叨叨的道：“我们几个在外面守着的时候，小依就叫人烧水了。您看看这孩子，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家，做事偏偏比我这个老太婆都摸索，说话也唠叨，啥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挂在嘴边上，您说像不像话。还有小珥……”
奶娘只要一紧张就会不停的说话。在这满耳朵的唠叨中，封软软神奇的镇定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贵妃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浴室就修得很豪华。封软软泡进浴桶，将脸埋入掌心，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根本就没有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辈子她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政务繁忙？屁话！若是换了他心爱的女子，他怎么会有政务繁忙！
不喜欢她，偏偏要纳她进宫，韩丑儿对封家就这么忌惮吗？纳了她进宫，偏偏又不宠着她，韩丑儿对封家就这么轻视吗？封软软紧紧的掐住手心，一点点的开始整理，然后止不住的笑起来。
她本是想好好的过日子的，可韩丑儿连个孩子都不打算给她，让她怎么相信他的“诚意”？求亲的时候说得好听，什么从小就对她情根深种之类。要知道，她经常入宫玩耍时不过五六岁，而韩丑儿已经年过二十了，二十多岁的青年会对一个五短身材的小女孩子情根深种？想理由麻烦用用脑子！
兵权，一切都是因为兵权。其实，当初封老将军去世之前想过归还兵权，被封软软阻止了。在她看来，封家根基太浅，封轶封辙两个都无法独当一面，封轶的大儿子封秀倒是一个好料子，只可惜太小，等他成长起来起码还要过个十几二十年，而老圣人的身体，怎么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韩诺登基后，她想过封家的前途：一下子放弃兵权万万不可，只能慢慢的由武转文，兵权就逐渐的交还，犹如一个香喷喷的饵一般，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只是，这中间的度该如何把握，还是一件难做的事。还好，三年的守孝时间，还是有不少手脚可以做的。
当然，她也想到了自己入宫这个可能性，却没有料到会变成现实，毕竟为难女人，在她看来太下作了。如此看来，韩诺和世家越走越近，还真没学到什么好东西。
贵妃入宫第一天，圣人洞房之时还在记挂慧妃，半夜还跑回寝宫睡，定然很快就会成为笑柄。封软软端起小太监送来的“补药”，一口气喝了下去，或许消息灵通的人还要加上一点，圣人说“不留”。
韩丑儿，我本是愿意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好好过日子的。封软软捻起一块蜜饯放入口中：韩丑儿，我一共会给你三次机会，这第一次，你已经用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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