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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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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再怎么不愿意再怎么抗拒,王逸成为驸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正如他所感叹的一样,十几年前的世家,确实不会买皇家的帐,管你什么长公主不长公主,说不娶就不娶。可是现在,连年的兵荒马乱把他们的私兵消耗得七七八八,而皇位上坐着的那个,手里有的是精兵强将,形势比人强,该低头的时候还是不得不低头。
王逸确实是个美男子,儒雅风流,再加上世家代代传承下来的底蕴,看上去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宝光内敛,却在不经意间显示出自己的不凡。
宁国长公主韩大妮非常满意。为了能配得上这个俊雅的驸马,她甚至还努力的改变了一下自己,每天按照前朝留下来的方子保养皮肤,调理身体,还觉得韩大妮这个名字忒土了,亲自跑去央封软软起了个文雅的名字,叫韩茹。
“姑姑,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好看吗?”每个新嫁娘都是忐忑的,就算嘴巴上说得洒脱,长公主的内心还是紧张的。低头看看自己依旧粗糙的双手,长公主充满了不安。
跟着她出嫁的是辛姑姑,前朝伺候贵妃娘娘的宫人,一直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期待有一天能够出宫。因此,她只是规规矩矩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不拔尖也不出错,这才能在乱军杀入宫时躲起来,不被人惦记。
到了新帝登基,像她这样有资格的老宫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她因此而显露出来。她也很知足,第一批向新帝投诚,被分给了长公主,做了她的贴身姑姑。
一个村姑,忽然翻身做了主人,韩大妮颇有点手足无措。她知道什么时候种麦子什么时候除虫,却不知道怎么打理内务,也不知道该怎么管理下人。一时间,长公主府一团乱糟糟,韩大妮头疼不已。
辛姑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身为贴身姑姑,府邸这么乱,也是她的失职。更何况,韩大妮真的是个好主子,对待下人别说打骂训斥了,就连让他们做事都带着一种诚惶诚恐的意味。这么一来,下人们对这个长公主的恭敬也越来越少,推诿偷懒比比皆是。
没有办法,辛姑姑只好全面接手长公主府的管理事宜,以雷霆手段发卖了几房闹腾得最凶的下人,又开始教导长公主一些待人接物的基本常识。其实,她那点手段在前朝宫里根本就不够看的,可在乡下姑娘韩大妮的眼里,这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慢慢的,韩大妮对辛姑姑越来越依重,而辛姑姑也渐渐付出了真心。抛开身份不谈,韩大妮真的是个淳朴可爱的姑娘,两个人年纪也相差不大,同样是未嫁的老姑娘,两个女人之间倒是有些超越了主仆关系,惺惺相惜起来。
长公主终身有靠,辛姑姑是很为她高兴的,另一方面又有点忧心——王家,那是个眼高于顶的家族,就算是旁□□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了的,
眼见长公主露出难得一见的娇羞表情,辛姑姑笑道:“当然好看,公主今天看上去,年轻了二十岁还多。”
“我年轻的时候才叫丑呢,”韩大妮笑了,“姑姑是没有见到,又黑又壮,头发短些那就是个男人。”
“这我可不信呢,公主现在看起来雍容华贵,漂亮得紧。”辛姑姑说的倒是实话,女人是需要调理的,没有繁重的劳动,日日好吃好喝,珍珠燕窝不要钱一般的用,韩大妮比起自己二十七八岁的时候还要好看上几分。
韩大妮心里甜蜜,想起王逸那文雅的模样,再想想之前在村里看到的那些个汉子,只觉得有天壤之别,自己的驸马果然是个好的。再加上听说驸马对前妻情深义重,也没什么小妾通房,想来也不是个好色的。虽然他有子有女,但子女都已成家,对她这个后妈也没什么妨碍。
自以为终身有靠的韩大妮,在新婚之夜却吃了个大亏。
驸马王逸确实很体贴,特地洗去了身上的酒味,温柔的掀开盖头,温柔的让下人送上饭食,温柔的跟她说话,温柔的扶她睡在床上,温柔的为她放下床帘,然后,走了。
韩大妮懵了。她一向不胜酒力,喝了交杯酒后便有些晕乎乎的,再在灯下看见自己的驸马这么温言软语,早就不知东南西北了,但再怎么样,成亲了就要睡在一处,她是知道的,驸马怎么忽然就离开了?或许是有事情?
韩大妮瞪着眼睛又等了一阵,看着床帘外红烛跳动的光,最后终于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韩大妮就发现驸马正端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喝茶。见她醒来,颇为关心的开口:“不知公主歇息得可好?”
“哦,好,很好。”韩大妮有点手足无措。还好辛姑姑带着侍女们进来为她洗漱,她才能躲避驸马微笑的眼神。
就这么,宁国长公主与驸马的日子不温不火的过了下去。他们的圆房是在几日后,对此韩茹也颇为不满。王逸动作很是轻柔,一结束就吩咐人准备洗澡水,跑去泡澡,然后推说累了,对韩茹想要撒娇说话的要求视而不见,很快就睡熟过去——就连他睡着了的样子都是分外安稳,没有梦话没有磨牙不会乱翻身,安静得如同死去了一般。
韩茹一肚子的柔情蜜意啪的一声烟消云散。她没有过男人,可她不是笨蛋,她的驸马嫌弃她,嫌弃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错,驸马的确温柔体贴,连说话都不会大声,但他从来不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便是自己有话跟他说,他也会以最简单的几个字来回答,甚至有时就是点头或者摇头。驸马的确没有小妾通房,但他也从不在自己这里过夜,一直住在书房,跟她也尽量没有任何身体的碰触,连拉拉手都没有。
韩茹拼命压抑住自己的脾气,找来辛姑姑商量。辛姑姑听她描述后笑了:“回公主,大户人家大多是这样的。当家太太主要是交往理事,教养子女,打理俗物。而那些取悦老爷之类的事情,是侍妾来做的,若是当家太太做了,便是有失身份。”
完全不理解。韩茹自幼生活的环境中,极少有人说是有侍妾的,乡下人能娶到老婆就不错了,一般来说,除了需要大力气的活计外,其他的事情女人都能插手,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分工问题。
“他是我的男人,他不与我说话,不与我睡觉,我哪里能生孩子出来?他还想要侍妾?自己的老婆都不去睡,还想睡别人?”一着急,韩茹什么都敢往外说。
辛姑姑反而红了脸,想了想,道:“或许驸马是不清楚公主的好?毕竟之前驸马不曾与公主相处过,一时间有些害臊也说不定。”
男人原来会和自家婆娘害臊的啊。长公主表示,又一扇新大门被打开了。之前在乡下,别说和自家婆娘,不少少年男女,还未成婚就无师自通的懂得往高粱地里钻。害臊?害臊会找不到婆娘的!
富家公子就是不一样,还挺可爱的。长公主笑吟吟的想,既然驸马会害臊,那就换自己主动一点好了,毕竟能找到个这么俊的驸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王驸马发现,自己的日子难过了。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位长公主,偏又不能得罪,因此做好了相敬如宾的打算,并很好的实行了。本以为就能这样糊弄下去,可现在长公主在闹什么鬼?
看着一把年纪的长公主穿着粉嫩的衣服做出娇羞的表情时,王驸马多年的修养差点毁于一旦,他简直想咆哮了:别抛媚眼了,快抽筋了!看看你眼角的皱纹吧,都能把蚊子夹死了!还涂了那么厚的粉,快掉了啊!
韩茹不知道,自己还觉得自己挺美,都把驸马看呆了,她再接再厉:“驸马,我已为你备好了酒菜,要不要与我共饮?”说完,又抛了个媚眼过去。
不,一点都不要。王逸吓得几乎要后退,下意识的就想要摇头,忽然瞥见长公主身后的辛姑姑这个从宫里出来的女官,理智才重新占领了高地。
自己的老婆是长公主,是深得皇帝信任爱戴的长公主,就当她是绝世美女,就当她是绝世美女,王逸自我催眠了一遍,挂上得体的笑:“敢不从命。”
接下来就是推杯换盏。韩茹知道自己酒量不行,特地给自己准备的是果子露,给驸马的却是上等的惠泉好酒。
王逸也不是个千杯不醉的人,一壶下肚,舌头都有些大了,韩茹心中暗喜,上前扶住,尽量放柔了声音:“驸马可要歇息?”
王逸也是克制了许久了。这个老婆他不喜欢不想碰,可老婆的身份高,他也不可以去碰府里的那些俏丫鬟,再加上酒里还加了一些料,他全身的血液也往一个地方涌。灯下看,自己的公主老婆似乎也蛮漂亮的,于是,两人理所当然的携手入帐。
这是韩茹第一次知道夫妻之间的快乐。之前的驸马就像完成任务一般草草了事,只有这天,两人折腾了足足半个晚上,方才累极睡去。
第二天一早,王逸清醒过来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痛打一顿。经过了一夜的胡天胡地,韩茹的妆早就掉光了,呈现在他面前的是黝黑粗糙的皮肤和壮硕的身材。想到自己昨天和这个女人度过了一夜,王逸就恶心得想吐。
偏偏此时的韩茹一肚子柔情蜜意,坐起身,随手抓了件衣服披上,道:“驸马可要起了?可要叫人进来伺候?”王逸见她大大咧咧衣冠不整的样子,心里更加厌恶,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洗漱过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从此以后,韩茹是日日相请,驸马是日日找借口,就是来个不见面。没有半个月,韩茹厌烦了。她本身不是个耐心十足的,在辛姑姑的劝解下好了许多,但不代表她没有脾气。于是,王逸在下朝的路上,被公主堵了个正着。
所有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有幸目睹驸马被公主硬生生提上马车的场景,并惊叹宁国长公主的力气,唯有王逸,羞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他怨恨皇帝,怨恨家族,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最终,这种怨恨统统指向了一个人——长公主韩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