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意大利美丽传说》天际旋荡

1、贩箭的老板是屑

　　我现在正在漫布黄沙的烈日下，穿着不透气的防晒服，辛勤地挖掘文物。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仅靠人力能挖得到多深，更别说还时常有沙尘流入坑里，辛苦数小时的成果可能只需一阵风就能掩埋。
　　但看在薪酬高昂的份上我也忍了。再加上我需要一个能避避风头的地方——
　　没错，就在不久之前，我杀死了我的养父和生母，并毁尸灭迹，烧毁了整个村庄。
　　这并非是我早有预谋的，我之前一直过着平凡的生活，有一个平凡的梦想，还和一个外地姑娘谈过恋爱。
　　但一切都变了。
　　只是因为我的生母，一个服刑完毕的罪犯，她来找我……我不希望身为神父的养父知道她，但又不忍心这么杀掉她，于是，我只能出此下策——
　　我把她埋在了地板下，捆住手脚，缝住嘴唇。
　　我每天都会给她送去流质的食物，偶尔会在养父不在的时候和她说说话。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平静地过下去，直到我成为一个渔夫，和同一个村庄的女孩子结婚生子，但我没有料到，我的养父发现了我的秘密。
　　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掀开了地板，是因为每天总会少一点的食物？还是夜深人静时我房间里传来的窃窃私语？
　　这些我都不得而知，因为我在他发现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他。
　　虽然养父对我很好，一直对我视若己出，但作为神父，他在发现我的所作所为后一定会送我进监狱，然后为我的恶行忏悔祷告。
　　我无计可施，只能放火烧了整座村庄，伪造了自己的死亡。
　　之后，我连夜逃跑，登上一趟偷渡船，在埃及下船设法弄到新的身份证明，然后为了生计，暂时加入了挖掘遗迹的工作队。
　　在这个地方我已经工作了一月有余，除了不知哪里来的打火机之外什么都没有挖到。
　　由于高温和水土不服，我开始出现一系列症状，如果再严重下去，恐怕我就要告别这份薪水丰厚的工作了。
　　和我一同在黄沙中挥洒汗水的人同样一无所获，我几乎以为不会有机会见到有价值的东西。
　　但就在这天早上，事情发生了转机。
　　我穿着防晒服跪坐在灼热的沙滩上，机械地重复着和之前相同的动作，铲起沙子再倒在一旁。黄沙从我的铲子上流下，有一部分落回了坑里。
　　我昏昏欲睡，伸手再铲起一滩黄沙，但铲尖撞在硬物上的声音拽回了我的意识。
　　是石头吗？
　　可这里的石头经过风吹日晒，早就被风化了……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伸手拨开了坑底的黄沙，露出一个方形的石头表面，上面有显著的人工雕琢的痕迹。我用铲子顺着它的侧面插了下去，拨开周围碍事的沙子，把它完整地露出来。
　　我眼前的是一个石头盒子，没有上锁，也可能是在暗无天日的遗迹中被损坏了。
　　我隐秘地看向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我之后，伸手在坑里打开了盒子。
　　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里面或许是金银珠宝，但盒子里却摆放着六根箭头，做工看起来颇为精致，箭头上描绘着神秘的纹路，锋利的边缘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就在瞬间，一股神秘的感觉击中了我，似乎这些箭头在吸引着我。
　　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拿起一支箭头的短柄，但它竟然像活过来一样袭击了我，像蛇的毒牙一样刺进我的虎口，然后钻进皮肤顺着我的手臂爬上我的脖颈。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有发出痛呼声。
　　我向后仰起头，手里的盒子掉回了坑里，两只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那只箭头正在刺向我的要害，我感到血液在我皮肤下奔涌，我的眼前阵阵发黑。
　　当我再看到阳光时，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我似乎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姿势由跪坐变成了侧卧，一只手垂在坑里，指尖能触碰到冰冷的石盒。
　　手上的伤口竟然已经消失了，我连忙爬起身，拍掉粘在衣服上的沙子，但还有一双不属于我的手帮我拍打着后背衣服。
　　我顿时在这炽热的阳光下惊出一身冷汗，我缓缓回头，看到了一个……一个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人形。
　　我不知道它是否是人类，鉴于脸上不同寻常的构造和身周如同点燃的火焰一般的波动，还有散发出的威慑力和压迫感，我猜测它是某种超现实生物，或许是守护盒子和箭头的恶灵？
　　但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它清理完我后背上的沙子之后，就温顺地垂下手站在我身后，当我脑海中浮出“清理头发中的沙子”这个念头之后，它立刻上手抖掉了我马尾中的沙子。当它还想散开我的头发进一步清理时，我在心里默念停下，它就乖乖地住手了。
　　想不到它竟然是听我指挥的？
　　我新奇地看着它，又指挥它向我不远处一个正在埋头苦干的工人走去。不过它只走出几步就停住了，两张脸人性化地回头看我。
　　怎么回事？
　　我压下心底的不安，仍然命令它向前走，但它继续走了两步后，竟然凭空消失了。
　　我怔怔地看着它消失的地方，试着在心里呼唤它，随着空气中一阵波动，它网格状的身躯又从我身上浮现出来，站在了我的身旁。
　　“你在发什么呆？不干活光偷懒可是拿不到钱的。”一个工头向我走来，肥硕的身躯直接穿过了它，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要是干不动了就收拾东西回去吧！这么高的薪水，想干活的人多着呢！”
　　由于视角问题，他没有看到被流沙掩盖了一部分的石盒，教训完我之后就从我身边走开了。
　　我的眼神跟随着工头的脚步，让它伸腿拦在他前面，这一次工头没有穿过它，而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半天才爬起身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来它只有我能看到接触到，在我命令之下，才可以被其他人接触到……
　　还有一点，刚才它绊倒工头时，我的腿上也有感觉……
　　莫非它和我是共感的？
　　我让它蹲在我面前，双手捧起石盒，我拿出刚刚那把刺伤我的箭头，刺向它的手背。我的手背开始感到刺痛，然后在同一部位微微凹下一块，渗出一点血丝。
　　结合刚才的种种现象，看来就是箭头赋予了我召唤它的能力，它不能离我太远，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在我的命令下可以接触到其他人……
　　这样奇妙的存在，令我一时间沉浸在对它的研究里，只想快点辞掉工作，专心研究它。
　　我在中午就借口生病从营地离开了，为了躲避搜身，我走之前用它悄悄带走了那六支箭头，顺带又发现了它的速度很快，在能够活动的范围内，我的眼睛几乎都跟不上快速活动的它。
　　我在市郊的一个生意惨淡的小宾馆租住了一间房间，在里面试验了它的能力。
　　结果令我意外，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一根钢管拧成麻花，单手就能掀起厚重的双人床，力量和速度都远超我本身。我能感觉到这还远远不到它的极限，但是在没有更合适的东西供它测试力量了。我没有贸然击打地板和墙面，生怕店主找上门来，那我就解释不清了。
　　刚刚太兴奋了没有在意，等我暂时冷静下来，才感受到一阵饥饿。我准备出门吃一顿丰盛的午饭，走之前想了想，又把石盒塞进了怀里随身携带。
　　我走进一个热闹的市场，进了一家餐馆享用了午餐，酒足饭饱之后，一边闲逛一边考虑之后的打算。路过一家装潢风格十分阴暗的不知名小店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我。
　　“这位粉色头发的小哥——”
　　我循声看去，从撩开的帘子里出现一张老妇人的脸。
　　“对，就是你，命定之人……”佝偻的老妇人向我走近，“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虽然她看起来是个毫无攻击力又不太正常的老人，但拐杖落在地上的声音仿佛敲击着我的心脏，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然而我想要转身走开时，却发现四周原本人声鼎沸的街道此时空空如也，不知何时起了浓重的大雾，甚至连对面的店铺都隐没其中。
　　我下意识地叫出了它，它从我身上浮现，挡在了我面前。
　　“别这么紧张嘛……”老妇人原本和蔼的脸庞在我眼里却如同噬人的恶魔般可怖，“命定之人，你身上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我很需要它……”
　　她枯瘦的双手从宽大的袍袖中探出，我这才发现她竟然有两只右手！
　　“站住！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我掩饰着内心的惊慌，命令它摆出攻击的架势。
　　但老妇人仍然没有停下脚步，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这是你的替身？很不错，我能感觉到它的强大……既然你已经有了替身，那么‘那东西’对你也没有用了吧？不如交给我，我会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的……”
　　替身？是说它么……
　　雾气在她头顶盘旋凝聚，形成了一个骷髅头，张大嘴冲我无声地嘶吼。
　　我转身就跑，但浓重的雾气阻碍了我的视线，我朝着记忆中出口的方向奔跑，老妇人没有追上来，她诡异的笑声紧随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