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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沉沉 ...


  •   “可算吃饱了。”夕浣纱感慨。

      虞芽浅笑,“存大娘说是送几样饭菜来,不想送来了满满一桌。”

      夕浣纱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那道糖醋排骨实在太好吃了,清蒸鲫鱼也不赖,还有咸点甜点,无一不口感细腻、滋味刚好。

      “你还敢喊她存大娘,我耳膜都快被她吼破了。”夕浣纱心有余悸地捂了捂耳朵,“话说回来,楼中的姑娘们不都是喊她阿娘的吗,为何她如此忌讳我们喊她大娘?”

      虞芽茫然地摇了摇头,上官辞和西风琼宇也表示不能理解。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仆人送来热茶与茶点,并将剩菜剩饭端走,收拾了饭桌。

      夕浣纱、虞芽、上官辞、西风琼宇分别坐在茶几旁,茶点是吃不下了,热茶倒想喝两口。

      夕浣纱左右看看,客观评价道,“这真是偏方?比我们以往所住的房间都要大上两倍不止,宽敞明亮,该有的陈设摆件儿一样不少。那七尺高的屏风上画着的,也不知是哪处的山水,细雨蒙蒙,涟漪轻起,竟如人间仙境一般。”

      虞芽赞同道,“的确很美,若能亲身置于此地,大约什么烦恼也不会有了。”

      西风琼宇心中一动,有句话正要脱口而出,却是忍住咽了回去。

      “芽儿,你有烦恼吗?”

      问这话的人是夕浣纱,西风琼宇惊奇地看向她,不愧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同伴,竟有如此心意相通的默契。

      夕浣纱被他看得一愣,“琼宇,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跟吃错药了似的。”

      西风琼宇,“……”

      虞芽笑出声来,旋即笑意微敛道,“我只是,随口说说。”

      上官辞若有所思道,“这世上秀美如画之景何其多,此生能亲观万分之一二便是不负韶华,不负自己了。”

      虞芽呆呆地看向他,只见他垂眸饮茶,神态自若,可为何她会觉得他在看着自己呢?

      一定是错觉,她几时变得这样自恋了?虞芽自嘲地轻笑,默默收回目光。

      “公子此话,可真叫奴家伤感。”门外蓦然传来女子清越如铃的话语声,房中四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

      盈盈迈过门槛,走到四人面前的,是名眉如细柳、唇如红樱,削肩窄腰,明艳照人的女子。

      她躬身施礼,“奴家沉沉,见过二位公子,二位妹妹。”而后自觉坐在空的椅子上,似乎走这么一小段路,还施了一礼,已是费尽了力气。

      “奴家这身子,风一吹就倒,今生怕是哪儿都去不了,便是千年不遇的人间美景近在迟尺,也无福得见。依公子的话说,奴家算是辜负年华,辜负自己了。”

      上官辞微窘,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沉沉甚少遇见似他这般略显木讷的实心人,不禁调笑道,“所谓有得必有失,奴家自小在人堆里长大,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自挂牌以来,专客不少,常客也多。既得了恩宠,便不该奢求其他。”

      夕浣纱、虞芽听过此话皆是面红耳赤,心怦怦地跳。她俩比沉沉年轻不了几岁,却连情的滋味都还没尝到,遑论与男子巫山云雨。

      沉沉注意到她俩的羞怯的神色,而上官辞和西风琼宇却是面无表情,她忍俊不禁,心道这算不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上官辞正色介绍了四人姓名,再言归正传道,“姑娘可是来向我们交代任务的?”

      沉沉笑道,“公子若不出声提醒,奴家都要忘了此行为何而来了。”瞥了一眼身旁的丫鬟,丫鬟得了示意,恭恭敬敬地倒了杯茶,送至她手边。

      她浅饮一口,再把茶杯递给了丫鬟,由丫鬟放到茶几上。

      实际上她只需稍稍伸手,便能自己把茶杯搁在茶几上了。夕浣纱十分不理解她为何多此一举,与虞芽交换眼神,发觉虞芽也是和她一样想。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且细枝末节,不必在意。

      只见沉沉略皱了皱眉,雪白的帕子在鼻尖触了一下,丫鬟便伶俐地走到香炉边,添了香,再回到原来的位置垂首站着。

      清新细腻的甜香很快在房中弥漫开来,沉沉这才舒出一口气,向着上官辞他们细声道,“说来也不是什么杀人偿命的大事,不过是个盯上了笙月楼的白嫖客。若只是白嫖这一桩,也不至于让阿娘生那么大的气。最关键的,是他们单只碰那些尚未挂牌的清女子。要知道,青楼女子最值钱的一夜,便是初夜,是可以叫价的。通常来说,初夜卖出去的价码越高,往后的身价便越高。

      那贼人已破了楼中数位妹妹的身子,令阿娘损失惨重,奈何此事防不胜防。就在上月十五,那贼人竟在给安妹妹叫价之时,毁了安妹妹的清白。买下安妹妹初夜的客人一进房门,所见便是她衣不蔽体、气喘吁吁地躺在血迹斑斑的软榻上。

      为此,阿娘可赔了那位客人足足一倍的银子。且此事传扬出去,笙月楼的名声江河日下,几乎成了全城人的笑柄。”

      话说到这儿,沉沉叹了口气,撑着木椅扶手歇了好一会儿。丫鬟上前两步为她按了按太阳穴,再递了杯新茶给她。

      沉沉喝了茶,倦容上含了愁绪,软软的嗓音中带着悲哀,“阿娘为了保住笙月楼的招牌,招揽过许多江湖人士,却没有一位能抓住那贼人,甚至连阻止这样的事都做不到。迫于无奈,阿娘只好在城墙下的悬赏板上挂单,赏金开得极高。起初揭单的人不少,仍然都是无功而返,还在那贼人的手下吃了大亏。”

      上官辞道,“白嫖客对护卫队下手了?”

      沉沉含笑看了他一眼,倒不是因为她心情好,而是她惯于在目光传递时暗送秋波。

      “是,但凡有人揭单而来,那贼人就不会放过,不是打断腿,就是…”

      夕浣纱有种不好的预感,却鬼使神差地问道,“就是什么?”

      沉沉咳嗽一声,含糊道,“阉了。”

      虞芽脸烧起来,她是女子,不必担心这个,只是这样的话传到耳朵里,总是叫人不舒服。

      夕浣纱冷哼一声,“如此说来,倒方便我们行事了。这单是我揭的,他若要来打断我的腿,便尽管试试。”

      沉沉说了这么久的话,真真是困倦至极,连一贯的笑脸都露不出来了。她打了个呵欠道,“姑娘豪言壮语,奴家钦佩。奴家乏得厉害,便先回屋午睡了。这会儿阿娘和姑娘们应都在午憩,几位也可歇歇。”

      话毕,丫鬟便搀着她挪步离去了。

      脚步声远,夕浣纱蹭地起身,几步转到香炉旁,掀开炉盖,一杯水顺手就倒了进去。

      “这香也太甜了,”她回身看向虞芽她们,“我都快腻死了,你们没觉得吗?”

      虞芽、阿辞、琼宇俱是沉默,夕浣纱从他们几人生无可恋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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