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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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梁燕瞪大两眼，胸口喉头发出细微的咯咯声，继而整个人软趴了下来。
支撑着他身体的，是肖瀚文不动声色悄悄施展的一记上勾拳，就顶在他的腰腹部位。
能用一拳解决的战斗，绝不轻易挥出第二拳。
如果需要挥出第三拳，那说明这个对手的强大值得肖瀚文为之报以敬意。
不过既然打假梁燕一共使用了两拳，肖瀚文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探手过去摘了那只染血的布袋便往严恭那里走去。
“你……你等着……”
肖瀚文停下脚步。
假梁燕拖着一条巨大的胳膊，费力地支起身体看着肖瀚文，脸上是残忍的笑意，“已经开始了，十五年前……”
“你在说那事吗？”肖瀚文扭过头，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眼中的目光却瞬间冷了下来，“如果你是想说我爸肖远被害的事，建议你憋口气，等我哥来了再说，他会亲自要你好看。”
“至于我，老贺警告过我，敢对平民和失去行动能力的人胡来，他就算扒了身上的警服，也会要我好看。”
假梁燕略怔一下，继而哈哈大笑，“你以为你躲得掉吗？！你爹妈，最强的两人，还不是被我们在钟塔下吊着剐——”
“砰！”
“瀚文！”
假梁燕的脖颈被肖瀚文一脚踢得几乎筋断骨折，后者则被严恭一把薅住了右臂，也不知道严恭是什么时候窜上来的。
肖瀚文喷火似的双眼转而瞪着严恭，“放手。”
严恭毫无惧色，只是也没了笑意，只是轻轻道：“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真正力量。”
“你的力量关我屁事？”
肖瀚文腾出的左手指着假梁燕，压得低低的声线有些轻微的颤抖，“你也听见了，就是这个人渣，害得我长到二十岁，都不知道自己爸妈长什么样。”
肖远夫妇死的时候肖瀚文只有四岁，尚未记事，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肖瀚文家中连父母的一张相片都没有。
肖瀚文唯一见过的所谓“父母的照片”，是假梁燕口中那个钟塔下的刑场——满地满墙的鲜血，和不明肉块。
然而到最后，这些血肉都没有留给肖瀚文和肖耀兄弟俩，被处死父母的地下组织取走了。
当年，肖远如现在的肖瀚文一样被盯上，不仅仅是因为他在街区惩奸除恶的行止，而是因为这样的异常怪力实在是太过诱人了，没有那个帮派组织的头目会不眼馋这样的个人力量。
然而肖远连警局都不愿加入，加上嫉恶如仇的本性，灰色地带更是不会踏足一步。
但是帮派组织的头目不会轻易放弃，得不到就创造，无数次的地下人体试验研究失败后，他们终于找到借口处死了肖远夫妇，取得了他们的基因。
而今，最快的一批移植基因的试验品也终于诞生了。
有隐蔽能力的人贩子，有超强肌肉力量的假梁燕，以及有过人跳跃能力和移动速度的“怪兽人”——珠宝大劫案的罪犯，盗贼头领。
都是用肖远的血肉制造出来的犯罪产物，用西林街区最强的正义力量制造出来的产物。
说亵渎，肖瀚文都觉得是玷污了“亵渎”这两个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严恭恳切地道，“我知道他们跟你有多大的仇，你即便把他们一样吊在钟塔下剐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跟你爸妈拼上性命都要守护的东西也没有了。”
“我要守护的东西早就没有了！”肖瀚文摔开严恭的手臂，转身过来时，已红了双眼，“我他妈也相信过，可法律到现在也没法给我爸妈一块墓碑；我相信警察，可就因为他们是警察，才对这些人渣无计可施。”
严恭摇头，“你跟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你懂法律，你眼中有法律。如果你现在一拳把他的头砸碎，你就消灭了一个恶人，但你自己无形中也就成了他。法律的存在不是为了禁锢你的行动，而是为了让你继续当一个人，不是他们这样的怪物。”
……
怪物？
肖瀚文脸上浮现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指指自己，“怪物？……你说得对。不过我觉得，我受的这整整十五年的委屈，就现在当一次怪物，并不过分。”
“瀚文！”
“肖瀚文！”
肖瀚文重拳落下的瞬间，一道黑影飞快冲到他的背后，掣住他的胳膊后便是一个强力过肩摔，硬生生把肖瀚文摔进了隔壁的器材室。
许阳光满头大汗，心有余悸地抓着肖瀚文的胳膊喘粗气，似乎也被自己成功制服肖瀚文这一举动吓到了，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我竟然成功了？我天，我抓到了肖瀚文？！”
肖瀚文一瞬间被摔得有点懵，但扭头看到边上严恭的神情后，便心中清明，脸上连最后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他反手把得意地有些忘形的许阳光又一使劲甩到脚边，随后利落地拍拍裤子，丢给许阳光一句话：“你成什么功，上来做笔录。”
走到严恭跟前时，肖瀚文冷冷道，“我知道你的力量是什么了。再有下次，就算是你，我也会要你死得很难看。”
说完，侧身进了电梯间，第一次没有把严恭随身带上。
严恭苦笑，折身朝躺在边上发怔的许阳光行了一礼，自己跟了上去。
电梯大门打开的时候，第一批警察与他们擦肩而过，纷纷冲往现场。
看样子，许阳光是刚才从楼梯跑上来的。
肖瀚文兀自进了电梯，摁了十九层的按钮，严恭则站在他身旁，一声不吭。
刚才确实是他动的手。
“换别人，刚才我就要他好看了。”肖瀚文在前面小声道，“不过你的能力也确实帮了我的忙，所以饶你一马。”
严恭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肖瀚文没有像往常一样不好意思或者气得跳脚，这说明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严恭笑了两声便打住了，偷偷在电梯的镜面反光里看肖瀚文的脸色。
严恭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却拥有不少知识，包括自己是谁，自己有什么能力，以及……自己喜欢什么人这件事。
预知是他的能力，所谓“心有灵犀”的共感也是他的能力，还有刚才让肖瀚文力量消失的引导力，也是他的能力。
“心有灵犀”可以让肖瀚文分享他的五感和知识，严恭用预知力感知到了人贩子和假梁燕的位置，并共享给了肖瀚文，才让肖瀚文得以迅速解决战斗。
而刚才肖瀚文蓄力的一拳，以许阳光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抵挡得住的，也是严恭使用引导力将他的力量引导到了别处，才给了许阳光机会。
严恭的所有能力都是针对肖瀚文而拥有的，这都是因为他尚未言明的身份，以及他喜欢肖瀚文这件事。
许阳光也赶到审讯室的时候，肖瀚文已经坐在那里等了许久，严恭则立在旁边，两人之间毫无交流。
许阳光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悄悄纳罕。
难得两个最不会说话的人突然闭了嘴，他莫名有些相当不适的不习惯感觉。
严恭感知到了他这个念头，转而共享给了肖瀚文。
肖瀚文又从严恭那里知道了许阳光的想法，先横了一眼严恭，转而扎了许阳光一个眼刀：敢哔哔试试看。
许阳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到嘴边的八卦赶紧咽下去，先开始了案件的复盘。
两边都不是笨人，互相信息一交换，便都证明了自己最初的猜想。
毫无疑问，盗窃案、绑架案与今天的假梁燕都是关联事件，针对的目标只有一个——珍宝绿玉兽。
指挥盗窃绿玉兽的是一个地下组织，也就是创造出盗贼头领、变色大块头和假梁燕这三个变异人的组织。
他们最先的安排是让盗贼头领去抢出绿玉兽，但由于肖瀚文的介入，任务其实是以失败告终。
但离奇的是，绿玉兽在无人接触的情况下凭空消失了。
两天来无人找到绿玉兽的下落，这也直接牵出了第二桩绑架案。
或许是地下组织也深信绿玉兽不会凭空不见，因而用一件绑架案，先将难隐藏的大块头送入警局内应，又让体型娇小灵便的假梁燕从通风管钻入，黑了警局的监控后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杀了梁燕自己取而代之。
这之后便是一出连环计。
先派人截住解剖室的两名法医，使付小刚一人逗留在盗贼头领的尸体旁，随后假梁燕这边行动，杀害真梁燕后逃离，使了一计“双向调虎离山”，先把审讯室的警备力量带走，让大块头有机会脱离；随即把解剖室内的付小刚引到楼上真梁燕的尸体旁，让变色大块头得以进入解剖室，从盗贼头领身上剖出藏匿尸体中的绿玉兽。
付小刚后来也给出结论，盗贼头领的身体进行过改造，膝盖上少了一块骨头，而绿玉兽正是替代了那块骨头的位置。
由于最初盗贼头领的基因检测直接牵扯出了十五年前的事件，贺志刚与调查组都不敢贸然行动，才滞后了付小刚的解剖进度，导致他没有及时发现盗贼头领膝盖上藏匿珍宝的小口——这是后来付小刚的狡辩，许阳光出于对前辈的尊敬，没有揭穿他只是为了慢慢研究腿部韧带构造才没有快速解剖这件事。
毕竟一开始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把珍宝藏在那种地方。
然而复盘到此并没有结束。
这一连串计划虽然看起来成立，但也有显而易见的巨大问题在里面。
“太累赘了。”肖瀚文摇头，“如果仅仅是为了绿玉兽，这里面很多操作都是没有必要的。”
比如，杀梁燕就很没必要。
甚至整个计划都看起来有些多余，如果假梁燕可以从通风管潜入的话，他们唯一的难点只不过是时刻守在解剖室的付小刚一人而已。
凭假梁燕的能力，解决付小刚只怕比呼吸还要简单。
许阳光在笔记本上圈了重点。
“梁燕。”他认真道，“这个女人一定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并且除了她，一定还有其他让他们必须跑一趟的目的。”
肖瀚文点点头，“梁燕知道的信息是突破点，接下来应该调查的就是——”
“绿玉兽。”
说话的是刚才许久都没开口的严恭，他见两人都朝自己投来狐疑的目光，略一耸肩，微笑道：“我的感知而已。真正的梁燕，应该知道真正的绿玉兽的下落。”
肖瀚文无言，许阳光却登时惊惧交加，腾地从座椅上站了出来，“你什么意思？”
不等严恭有机会解释，审讯室的房门被人砰地撞开。
鉴识科的警察慌张地冲过来，手里捏着那个带血的布袋，还有他们追踪到现在的“绿玉兽”。
“许警官……”鉴识科警察战战兢兢道，“这个‘绿玉兽’是假的……根本不是等值的翡翠。”
无视许阳光崩溃的大叫，肖瀚文扭过头看了眼严恭，两人不动声色在心中完成了对话交换。
——你怎么知道的？
——只是预知力。
肖瀚文唇角挂上了一丝冷笑。
——……真的只是预知力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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