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文二十三

61、六十一、抱团、团灭

　　推开家门，韩清明轻轻关上后注意到在厨房忙碌着的母亲，客厅中与儿子正玩耍的老婆，应该是这个空档可以拿出来说一说。
　　“你今天来公司的？”
　　“嗯。”
　　“怎么没有来找我？”
　　尹小春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儿子很快领会到用意，小跑了过去。
　　“问侯了下仁和，被他轰了出来，呵呵。”
　　“这样子的。”
　　他也不十分确定老婆有没有将那些诸如猜测或者事实的东西告诉友人，如若告知，按照目前情况看，无疑是给了对方可以准备的时间和余地。
　　夫妻俩各有所思，双眸相视，飘闪而过。
　　“老实说，复杂的你让人无所适从，我觉得可以放下的东西你深深镌刻在心里，我认为应该开诚布公的想法你选择绝口不提，我认为可以留有余地的做法你宁愿死磕到底。为什么？我们渐行渐远了呢？”
　　“老婆，很高兴你能这么坦白地说出来，我们不同这是事实也是世界的常态。”
　　老公炽热的眼光，让尹小春再无处可躲。她往左瞧了瞧，婆婆推开移门将热腾腾的菜端来；朝右看了看，儿子倚靠门后，探出小脑袋，笑脸盈盈的模样。
　　此情此景，让一度很想发飙的她风平浪静，触手可及的安稳与幸福真得要因为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地渐行渐远而破碎吗？世间万物之对立是指着鼻子、针锋相对就可以改变得了的吗？值得人为地干预与对峙吗？当下生活，无可挑剔，老公从来优秀且眼里只有自己，儿子聪明伶俐还懂事体贴，婆婆尽心尽力帮衬还很看重自己，所以，到底为何要与这样的现实抗争呢？这个年纪，还抗争得起吗？
　　好像只能这样得过且过，尹小春松了口气，长长的一声叹息，释然了自己也是在向对方缴械投降，转头向儿子靠近。
　　他倒退了几步，思虑泛起，指尖敲打，心中默念，把手机从口袋中掏出，确定好逻辑推理，微微抬头瞥了眼几米外的老婆与儿子，以迅雷不及之势联系了一人。
　　“能别吃药了吗？”
　　将背对着自己的爱人，毫不费力摁了过来，韩清明想要上前握住对方的手，一碰便被躲闪开。冷冷的笑声，在耳边回荡。无视，甚至明眼可见的拒绝，静默中的他彻底爆发了。
　　“我算过，今天同房，你怀孕的概率比较大，老婆，请你配合我一点。”
　　棉被掀开一个弧度，他抬起手，将灯熄灭，坐在了膝盖上方。
　　“我不愿意，但你执意，作为妻子，我尽力。”尹小春将灯完全打开，被子甩落至地。
　　明亮通透中，也不再举动妄为。
　　“什么？今天要开临时股东大会？谁说的？”仁和得到消息后，颇感震惊，撂下手机，再打下去怕是也没有必要了。因为若非有十足把握，对方不会鲁莽行事。
　　“我俩加在一块，至多只要拿下百分之六的份额不就OK吗？”
　　“第一，美得方资金实力过于雄厚，是有人不喜欢清明性格，彼时支持我们上台，但当下没有人不喜欢钱，所以大小股东们断不会因为我们的苦口婆心而不离不弃；第二，姚安已经背信弃义了，他一直不接电话，上一次是不表态，这次肯定是连带达总彻底过去了。”
　　仔细推敲与回想来，张锋发现确实如此，那次大会，姚安在关键时刻没有出现就是不好的信号，可这个人怎么能说叛变就叛变了呢？印象中，还是同仇敌忾的姿态。
　　眼睁睁看着时钟的指针滑到了那个指定的方向，俩人动身前往会议大厅，过往的人，络绎不绝，推开门后更是人潮拥挤，因此次股东大会的意义非同寻常。
　　张锋一扫而过，识出姚安，那个在同与会人员挨个聊得热火朝天的人，显眼的不要不要。
　　“过来！”
　　“说呗。”
　　姚安知道对方的来势汹汹，低头间，瞥向默默坐着的韩清明，可惜这个人一动不动，气定神闲，简直旁若无人般地若有所思。
　　“墙头草，不对，你连墙头草都比不了，就不担心遇到个像你自己这样的人吗？”
　　刘仁和站在一边，关注着动向，也想当面确定姚安的想法，当他听到这样的回答，所有掩盖昭然若揭，劝住大怒的友人。
　　会议开得出奇顺利，一晃而过，公司最大的股东由自然人变成本地区里赫赫有名的法人——美得公司，明日易主成为了既定事实。
　　“作为美得公司的董事长，本人致力于企业间的合作共赢。之前与明日合作，到现在接手韩董手上的股权，我们公司众所周知地资金流充裕，但在坐的各位肯定疑惑，衷情于明日为何？倒也不是专情，是利润所驱，我们给明日提供充足的流动性，同样希望在与远达的合作中分得一杯羹，希望各位股东继续支持。”
　　美得方的表态发言，掷地有声，明确传达出两层意思：我们不差钱而你们缺，之后与远达合作中我们是要得到好处的。
　　而这一切之于韩清明看来，更像一场场博弈。第一场是张锋、姚安与刘仁和构建，三人的目的是拉他下马，从而可以自打算盘、风声水起；第二场由他发起，目的是推美得公司入海，从合作伙伴变成重要股东，以此来夯实自己与远达集团之间的合作。所以当时被美得拒绝共同收购日起，他便一直苦于没有找到更好的替代者来充裕自身的流动性。这期间，刘仁和的转变，姚安的暧昧，给了他顺水推舟的机会。
　　“预祝我们马到成功！”
　　远达集团沉寂许久，待真正落定后，第一时间广而告之，从公司隆重的招待会到专刊上黑体加粗的标题，一举击碎了所有人的质疑，并非别人不愿意接手了，而是加入了新的成员，这个成员并非是美得，因为美得公司自始至终打得是明日公司的旗号。
　　“韩董，棋下得快准狠啊，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成立今日公司的？又怎么会放心全权交由一个毛头小子来运营？”
　　别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有可能会侃侃而谈的韩清明，但他的回答短小精练得让人惊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管理上面是这么讲的。”
　　与两位合作方协商完收购的全部事宜，继而打到回府，回来的路上，朱方才从汽车后视镜中时不时瞥向领导，数度话到嘴边也咽了下去，而这也被对方尽收眼底。
　　“小朱，我们必须要甩掉酒店项目的搭配，挑肥弃瘦，只要重点与核心，这才也应该是最完美的交易。”
　　“可也让美得，不对，应该是明日捡了个大便宜，瞬间砍了好几个亿，本来远达方就肯定不会答应资产包整体价格的下调，如此一来我们看重的文旅项目比之前估值得价格整整高了几个亿。”
　　财务科班出身的朱方才，每每想到多出的这部分收购资金，如同被掏了心窝子。
　　“确实如此，小朱，可我们必须拿下，这才是首要的。第一，早在我们发布公告要与远达合作时，就涌现很多声音，质疑我们的现金流，从客户经理那边获悉，我们最大的债权方银行也是有想法的；第二，远达的文旅项目已经有了稳定的收益且在全国各地都有了较好的口碑，我在交易之前，做过详细调查，多出来的钱远远高于其本来的估值。”
　　难得一见的侃侃而谈，对象是个后生晚辈，没有人猜得透的局面。边开车边接受领导洗礼的朱方才不算通透得很，因为按照自身的个性，纵然如此，也不会白白拱手送出几个亿的江山。
　　所以呢？时下局面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当两个静止的乒乓球掀不起任何浪花与波动时，再投下一个呢？碰撞随之而来，惊喜意外显现。
　　明日公司自打由美得入主后，除了面临主营业务的调整，还有轮番的人事变动，公司管理层里一石击起千层浪，倒不全是树倒猢狲散，抱团取暖并不适合于此时，因为在谁都不买单、素有狼性的美得集团面前永远利益先行，有时抱团就等于团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