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已下线》扇舞下的机锋

20、第20章

　　控制室内的屏幕全黑，只倒映出一张张神色凝重的脸庞。

　　这次固然是黑金的蓄意袭击，但也是方舟作为校长审核不利。

　　“现在怎么办？”有个老师声音颤抖的提问。
　　如果这些学生死在副本里，联邦失去一整年的新鲜血液。
　　最让人心痛的莫过于和平时代还没能发光就陨落的新星。

　　“我已经上传事故报告，主脑会在一个小时内再次分配两台服务器到学校。”

　　“我们不能代替在副本里奋战的学生，抽调几台服务器有什么用你告诉我！”角落里有人愤怒提问，提问者是个学生缘很好的教授，平时温温和和的钻研学术，此时眼眶通红：“我的孙子就在游戏里，你们弄来这个副本，什么都不能保证，只能一直开着服务器？”

　　方舟没有回答。

　　“这些学生的生存几率是多少？”老教授咬牙含泪。

　　“无人生还。”Ｓ先生站起来，他解开了遮挡脸庞的黑纱。

　　那是一张被岁月侵蚀，但仍然辨识度极高的脸。
　　这个人当年太璀璨，以至于虽早早谢幕，仍然在联邦对虫族的战争史当中留有名字。

　　——萨菲罗斯。
　　名字已经到了舌尖，却没有人叫出来。

　　原本计划的是，学生在副本里饱经摧残，□□叹服于设计者的细致入微。副本结束之后，大家发现Ｓ先生的回归，王者归来。联邦大学全封号的教授阵容再添一笔辉煌。

　　萨菲罗斯可能已经接到校长的聘书，将要成为联邦大学师资力量当中的一位。
　　就是因为大家都能想象出方舟对此的完美安排，此时露脸的萨菲罗斯才会显得格外讽刺。

　　咄咄逼人的老教授看到萨菲罗斯的也是微微一怔。
　　他汹汹的气势泻去，过了好久，才轻声问道：“所有数据都算进去了吗？”

　　“不，还有一条你们忘了！”柯林斯陡然出声，他刚刚到现在都没有说什么，突然大声到把所有人吓一跳。

　　“莱茵下去了。”

　　“不要自欺欺人了，莱茵算研发人员，副本里的建模封号未必会配合他。”

　　“副本里有个楚临，我参阅了所有关于楚临的资料，建模了一个楚临。”

　　“建模的楚临？你见过楚临真人吗？我请问，你建模的楚临和莱茵也是无条件的信任莱茵吗？”老教授声嘶力竭的顶回去。

　　关于莱茵的评价里，除了年轻代普遍认为他和爱丽丝的爱情未满很甜。老一辈则更着眼于莱茵和楚临之间的关系。

　　很多人至今无法原谅莱茵提出的救世计划。

　　“我送进去一个助教很能打。”柯林斯揉了揉眉心。

　　“你的这个助教是封号？”
　　如果是柯林斯早年教出来的某个学生，或许还会有点用。

　　柯林斯没有心思回答问题。
　　他用光脑编辑了一份事件报告，单独对主脑上传，并且申请重新计算生存概率。

　　五分钟后，光脑收到报告。

　　生还率百分之四十八。

　　看到这个数据的方舟眉头一跳。他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柯林斯。两次计算报告的差值意味着柯林斯的助教在联邦现有的封号里都能排进前五。

　　要知道，机甲驾驶者们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累计数据，指挥官们根据对应的参数把优势不同的机甲驾驶者数据投入到模拟器里，测算不同驾驶者对战局的影响，完成机甲的调遣。

　　当机甲驾驶者的个体能力足够左右战局的时候，驾驶者才会被提名为封号。

　　封号之间有强弱之分。

　　以楚临为例，在任何一个战场上加入楚临的参数，胜率就会大幅度提高。
　　她曾经是联邦最顶尖的战力，不可复制，在机甲迭代五年之后，她所创造的许多记录仍未被打破。

　　陨落之城的百分之四十八胜率，柯林斯的训练室或许有过这样天才的学员，但他们这个时候都不该在联大才对。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算算时间，虫族战舰应该降临了。”

　　法坦工厂里的虫族流干了组织液，进入假死的状态。
　　学生们从兴奋当中回过神来，几个小时已经过去，天空中紫色的防护罩摇摇欲坠。
　　那台周围几乎真空的机甲利刃抽出了第二把兵器，莱茵通过监控屏幕看到这个，他点了点屏幕，“防护罩快破了！”

　　“你说的对。”

　　你说的都对。
　　这勾起了莱茵不少回忆。
　　大部分都和楚临有关。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黑金派来的这个人也很清楚情况，她转身走到门口，重新登陆眠龙。

　　机甲亮灯。
　　楚临注意力集中在防护罩的一个坐标上，那里很快会破开一个口子，然后黑压压的虫族从那里入侵城市。

　　空中的萨菲罗斯和利刃不约而同的往那个方向赶去。
　　机甲破空产生的高热都烧毁不少虫族的外壳。
　　这不是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

　　眠龙也打开了所有的推进，冲向即将爆发的空中坐标。

　　“防护罩快破了！”韦恩和伊恩同时注意到了天空中的变动。三个光源冲向同样的节点，白色冲向密集的黑色，他们即将撞击，仿佛要被虫族吞噬，但下一秒，三个光源冲破了永夜，撞散了积压的虫子。

　　黑色崩裂开来，噼噼啪啪的落在紫色的防护罩上。
　　这次不再是如同雨点滴落的效果。
　　碎裂的纹理遍布了防护罩，紫色在瞬间消失，城市中间真的下起了雨。早已熄灭的人造光源导致城市上空永夜，但系统显示的时间忠实的记录着守城的第二日已经到来。

　　黑暗压境，仍有群星闪烁。
　　机甲在发光。

　　韦恩和伊恩都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看不到对方在机甲里的样子，但想必是同样的表情。

　　如果顺风顺水的从联邦大学毕业，他们会到训练营受训，然后加入某个军团，执行一些任务。但这条路真的能让他们成长到天空中这些驾驶者的程度吗？
　　他们真的有一天能这样在虫族遍布的高空撕裂开一条口子？

　　“击杀虫族竟然还有积分，你们快点去看商城，商城还开着！”公共频道里有人发出提议。

　　韦恩看了眼商城，他之前击获得的积分都兑换干净了。这几只虫子他一个都没能杀死，归零的数字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这个频道禁言一分钟！获得积分不要兑换，等统一分配！”频道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有几个还没跟上情况的学生哆嗦了一下，联大噩梦莱茵教授怎么会空降他们的频道。

　　莱茵在频道里详细的讲了事情的始末。
　　他的总控平台上跳跃着一副法雅城市的地图，地图上只有兵工厂的位置有许多跳跃的光点。
　　一百二十一个人，这就是困在副本里的全部人员了。

　　莱茵在频道里给这些学生分配坐标，他指挥一部分机甲赶往指定的地点，利用地理优势击杀虫族。

　　但奖池里的积分远远不够。
　　莱茵看向利刃所在的显示屏，机甲驾驶者之间的断代是如此的眼中，以至于哪怕有一条生命线放在眼前，却没有足够的积分可以打开局面。

　　只能指望那个冒名顶替的‘楚临’。

　　身处风暴的中心，四方被黑压压的虫族围住，敌我交错的瞬间，楚临能看到利刃单手持剑带出的冷光，她在做同样的动作，两台造型不同的机甲好像完全对称的镜面。

　　空中战场上，法雅的机甲遵循历史的轨迹，开始集结。

　　翅膀与翅膀连接，一开始只是一段段的锁链，比翼双飞，而后连接成一片，再集结成一张坚不可摧的盾牌。

　　这张闪烁着巨大能量的盾牌，代替了原本的城市防御，阻挡了百分之八十的虫族。

　　萨菲罗斯、系统楚临、楚临不约而同的在一个高度滞空。
　　他们之间没有连接的通讯频道。
　　但长久以来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们该在什么位置等待队友，敌人随处可见，但威胁悬头顶。

　　法雅的陨落让人们第一次看到虫族战舰。
　　它其实已经降临，但最初的时候并不起眼，只是安安静静的停留在星球之外，甚至眼前密不透风的充足也不从战舰中分出，另有一批精锐的虫族没有出发。

　　楚临一直倾向于主动出击。
　　而建模的楚临是她的半身。

　　利刃和眠龙同时动了，两道微弱的白色一直向上飞，飞到地面上的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飞到莱茵的监控层之外。副本与现实融合了。
　　唯一的变化就是当年未曾出现在战场上的两台机甲。

　　“疯了！”莱茵咬牙，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分布开的学生身上。

　　方舟在两条走廊外堵住了准备偷偷溜走的柯林斯。

　　“您这是干什么去？”

　　“我有东西忘在办公室了。”柯林斯立刻意识到这个回答的漏洞：“我还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我不在意你的办公室里有什么。”方舟抓住了柯林斯露出的破绽，不因为他的愤怒而退让：“你上传的报告里写的是哪个封号的数据？”
　　“沉默是没用的。这时候虽然训练场封闭了，但是校长还能进去。你一定要我一个个对照人名，把你那个神秘助教揪出来吗？”
　　“说出来，我会为你保密的！”

　　柯林斯为这一连串的质问问的泄气。
　　“我只是不想给你没意义的期待。”

　　众所周知，如果楚临有后援团的话，方舟一定是后援团的团长。联大筛选职工的时候都有问到对于封号驾驶者的看法。
　　虽然没有达成共识，但如果有面试的人在方舟面前表达：上一代驾驶者不过如此之类态度的话，他绝对不要想通过后面的考核了。

　　但这样一来，更加不该给方舟无意义的希望。让他知道楚临复活了，却不知道楚临会在未来某日离开。

　　“我是联大的校长。”方舟正色。

　　AKA楚临后援团团长。
　　还是告诉他吧。柯林斯心累。

　　“……你告诉我楚临附身在一个助教的身上？”方舟竭尽全力回忆那个小助教平时是什么样子的。但他实在是太忙了，实在关注不到一个刚进学校的职工，但有一点他和柯林斯完全能达成共识：“她干什么还想把身体还回去呢？”

　　为联邦付出了一切，就算占据别人的身体，也没有人会指摘她的！而且他们完全能把事情摆平，让楚临的归来毫无漏洞。

　　“这个事情还有谁知道？我记得莱茵和楚临走的很近？”

　　“我不知道楚临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但莱茵绝对还不知情！”柯林斯给方舟科普：“莱茵那个混蛋竟然喜欢楚临！这你敢信！”

　　柯林斯说完，感觉校长大人僵硬了一下。这让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这个事情我知道。”方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