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卿gl》与斯归

82、和她一起死了也没什么

　　三日后，陆思沔和郑棣伪装成搬运工人，趁着大家都在搬货无人在意的功夫偷偷躲到货柜后藏起来，这货柜堆了三面，刚好挡住他二人的身形。

　　装完货，工人都走下船，几个警察来检查，日本人下了命令，严查每个关口，自己不敢查M国人，叫他们来查，真是晦气。

　　这是M国人的船，警察不敢看的太仔细，随便看两眼便放行。

　　“思沔，到了m国，好好照顾自己。”

　　货柜后面，郑棣压低声音，一脸郑重的叮嘱。

　　陆思沔焦急的抓住郑棣的手，“你要干嘛？”

　　“我会把哥哥们平安的带回来，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他说完便钻出去，不给陆思沔反应的时间。

　　柳颜卿和沈旷正和检查的警察交流，看到郑棣走出来吓了一跳，两个警察警觉起来，拔出枪对着郑棣。

　　“这怎么还有一个？”

　　郑棣立刻双手高举，“长官，我是昌荣搬货的工人，刚才在船头小解，下船晚了。”

　　其中一个警察回头询问柳颜卿，“柳会长，这人是你们昌荣的吗？”

　　柳颜卿只好点点头，传递眼神给沈旷，沈旷急忙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叠钞票偷偷塞给两个警察，“一点小心意，第一次和m国这个客户做生意，图个好彩头，哪能就拔枪呢？我们工人不懂事，您二位别和他计较，我们想给m国客户一个好印象。”

　　他转头厉声呵斥郑棣，“喜子，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给二位赔不是！”

　　两个警察把钱揣进兜里，笑容满面收起枪，“误会一场，是自己人就好，你们刚过来可能还不清楚上海陆家的事儿，日本人下了命令正在严查，我们也逼不得已。”

　　郑棣压低工帽弓着腰陪不是，两个警察拿人手短，自然不计较，这年头与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

　　沈旷假装好奇，“具体什么事啊，陆家我可听说过，在上海也是名门大户，怎么说抓就给抓了？”

　　“如今的上海哪还是从前的上海啊，连我们都得听日本人调遣。”他拿出一根烟抽起来，脸皱成一团，语调也变得无奈。

　　“听说陆家姑爷是共.产.党，陆家四少全部锒铛入狱，哎。”

　　另一人也接话道，“陆氏四杰自打日本人进了上海就没给他们好脸色，谁知道陆家姑爷是真共.产.党还是假共.产.党，说不定是欲加之罪，整个陆家一夜间就败落了，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沈旷也连连点头附和，郑棣走下船后，船夫收了甲板不一会船便缓缓驶离岸边，两个警察絮叨了一会抒发内心的不满后提醒他们在上海做生意千万小心后离去。

　　郑棣待二人离去，才敢抬起头注视船离开。

　　“你想干什么？”

　　柳颜卿走到他身边。

　　“我看到日军下令今天枪决陆氏四杰的告示，他们是被我连累的，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小宛已经和你们的人部署好了营救计划，你这样只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郑棣凝眉看着她，杜若宛既然和她说了这么多，那么她应该是可信之人。

　　“你以为日本人贴出告示的原因是什么？”

　　柳颜卿脑海中嗡的一声，杜若宛又把自己置身险境不和她说，此刻刑场周围必定埋伏重重。

　　她不再阻拦郑棣，而是跟着他往刑场赶，还没到刑场，已经听到枪声四起，街上的人纷纷逃窜躲避。

　　“会长，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沈旷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准备倒车，郑棣二话不说拉开车门朝枪源赶去。

　　“再开车确实不合适，你先回去。”

　　柳颜卿说完也下车朝郑棣离开的方向跟去，沈旷连喊几声也未将她唤回，不得已弃车紧跟在她身后。

　　那个人，就这么值得她不顾一切吗？

　　一队日军持枪从面前跑过，柳颜卿侧身避到墙边，一眨眼的功夫，郑棣已经跑没踪影。

　　带头的日本兵回过头来站到柳颜卿面前，“抬起头来！”

　　他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大声呵斥，柳颜卿眉头一皱，往后退一步抬起头。这个小队长见是个美人，脸上露出猥琐的笑，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凶。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柳颜卿被六个小鬼子堵在墙边盘问。

　　“没看到。”

　　她回答完就想走，另一个日本兵往前跨一步堵住出口，“我们还没问完。”

　　“太君太君。”

　　沈旷赶来挤进去站到柳颜卿身旁，“各位误会了，这是南京商会会长，不是你们要抓的人。”

　　沈旷高大的身躯将柳颜卿掩到身后，“我们和山口大佐是熟识。”

　　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

　　小队长狐疑的看着两人，到嘴的鸭子舍不得让她飞了，又不敢冒然得罪。

　　“在这边！”

　　前方一个日本兵高呼，这六人齐刷刷往他呼喊的方向看去，郑棣的身影逃进巷子里。六人不再理会柳颜卿和沈旷，朝郑棣逃跑的方向追去。

　　沈旷吐出一口气，“会长，我们先回去吧。”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赶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行，我还没找到杜若宛。”

　　“你找到她又怎么样，你能帮她吗？刚才要不是我......”他语气着急中又带着一丝怒气。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置身险境。”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独自面对。

　　“不能去！”

　　沈旷伸手撑在墙上，拦住柳颜卿，远处看像是把她圈在怀里。

　　“沈旷，你越界了。”

　　柳颜卿的话像一盆冷水从他天灵盖浇下去，从头冷到脚，他抽回手交叠在身前，退开几步，微躬的背微微颤抖，恢复成往日的模样。

　　柳颜卿观察四周没有鬼子后钻进刚才的巷子里，巷子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郑棣应该逃出去了。

　　“这边这边。”

　　“他们往这边逃跑了！”

　　她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在靠近，鬼子正往这边来，她带着沈旷继续往前走，腰间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拽进旁边的杂物堆后，她小声惊呼，一根手指随即抵在她唇上，让她禁声。

　　杜若宛手扣在她腰上，将她牢牢圈在怀里，柳颜卿不敢动弹，生怕发出声响，这小小的杂物堆后面除了她和沈旷，还有陆季舟和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两人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伤，陆季舟面无血色，十指指甲被拔除，血液凝固在指头上，他靠在墙上，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日本人并没有善待他。

　　杜若宛透过缝隙紧张的盯着出现在巷子口的日军，手中枪已上膛，随时准备作战。

　　柳颜卿感觉到她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在收紧。

　　几个日本兵走进巷子里，后面跟着大队人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这个巷子除了这个杂物堆就再无其他遮挡物，一旦打起来，根本挡不住子弹。

　　探路的日本兵并不打算放弃搜查，眼看着他们越靠越近，老马和杜若宛交换眼神，准备作战，杜若宛微微挪步，将柳颜卿完全圈在怀里，为她做出一面肉墙。

　　柳颜卿原本还气她把自己置之度外，此时她如此细微的举动让她心中又甜蜜又酸涩，甜蜜的是她一心一意为着她，宁愿用自己的肉身为她挡子弹，可见她爱她至深；酸涩的是还有好多话没同她说，还有好多事没同她做。

　　罢了，今日若逃不过去，和她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柳颜卿靠在她怀里，听她紧张跳动的心跳。

　　“这里没有人，你们去那边的巷子里搜。”

　　眼看日军已经走到面前，再一步就能发现他们，花崎明莱出现在巷口，一句话把日本兵叫停脚步。

　　“嗨。”

　　探路的日军收起枪跟着队伍退出巷子。

　　花崎明莱深深的看一眼杂物堆后，带着军队消失在巷子口，脚步声渐行渐远，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花崎明莱离去前的目光似乎透过缝隙和她对视，杜若宛心中感激，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鬼子走了，你们怎么还贴得如此之近？”

　　老马困惑道。

　　杜若宛这才发现她紧紧扣着柳颜卿的腰，让她无法动弹，她松开柳颜卿大致检查一番，柳颜卿无恙。

　　“卿卿，你怎么过来了？郑棣和思沔离开了吗？”

　　“思沔已经安全离开，只是郑棣......”

　　“郑棣知道陆氏四杰今日枪决，他返回来营救了。”沈旷站在后面补充道。

　　“......”早该猜到他不会安心去m国，“我们先离开这里。”

　　杜若宛扭头询问陆季舟，“你还能走吗？”

　　陆季舟惨白着脸点点头，柳颜卿才注意到除了手上、身上，他双腿受伤严重，裤筒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破碎成几块和血液一起粘黏在腿上，鞋也没有。

　　老马脱下外套撕成两半裹住他的脚，“一时找不到鞋，先将你脚裹住，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陆季舟无力的点点头，他累得说不出话，身体消耗太快，被抓紧鬼子军部后没吃过几粒米，水也不曾好好喝过，刚才又竭力狂奔，他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杜若宛拉紧柳颜卿的手转身朝巷子另一边跑去，沈旷和老马半扶半架着陆季舟紧跟她们身后，才跑到岔路口，一颗子弹从柳颜卿肩边擦过打进砖内，身后枪声四起，山口一郎带人赶到。

　　杜若宛迅速躲到墙后开枪回击，掩护老马三人躲到墙边。

　　“你们没事吧？”

　　老马快速检查二人，幸好大家都没事。

　　老马把陆季舟交给沈旷和柳颜卿，自己转身和杜若宛断后，掩护三人边打边退。

　　日军人多势众，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的又扑上来，距离越拉越近。

　　“那个女人，我要捉活的！”

　　山口一郎指着他们逃跑的方向下命令，那个女人的背影是如此熟悉，可惜没看清正脸。

　　“山口一郎认识你我，我的身份还不能暴露。”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成。

　　杜若宛从怀里摸出两块黑色方斤蒙在脸上，把另一块递给柳颜卿，柳颜卿接过来学着杜若宛的样子蒙在脸上。

　　好在弄堂里的路曲折复杂，每一个弯道的墙面都是天然的屏障。

　　“这边也有鬼子！”

　　老马刚探出半个身体，后方飞来的子弹打在他胳膊上。

　　花崎明莱带着人从后面围包过来。

　　“不许开枪，抓活的！”花崎明莱怕伤到杜若宛，严令不能开枪。

　　杜若宛等人趁机逃进另一条分叉巷子中，花崎明莱和山口一郎两方人马汇合。

　　“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不认识，她们蒙着面，看不清楚。”

　　“蒙着面不想被人看到，那她一定知道我能认出她！”山口一郎眯起眼睛，眼睛里寒光闪闪，杀意渐浓。

　　突然枪声从另一个方向响起，站在他身边的鬼子应声倒地。

　　从墙头冒出几个人，开枪打了就跑，换另一个地方继续开枪。

　　“他们的人来了，这条巷子笔直，没有遮挡物，我们先退出去！”

　　花崎明莱拉着山口一郎在日本兵的掩护下退出小巷。

　　不多时巷子里的枪声渐弱，直到无声，哪里还有人的踪影。山口一郎愤恨的一拳捶在墙上，他将怒气转移到花崎明莱身上。

　　“刚才为什么不开枪！你是故意放走他们的！”

　　“山口大佐，犯人跑了就来拿我出气吗？！”

　　花崎明莱杏目圆睁直视着他，他恢复一丝理智，语气缓和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山口大佐要是怀疑我故意放走逃犯，大可以告到花崎上将那里去，我自有分辨。”

　　花崎明莱将枪别到枪匣子里怒气冲冲离去，山口一郎徒留懊悔，刚才没控制好情绪，他实在太想抓住那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