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卿gl》与斯归

39、千里营救（三）

　　山洞里其他女子都睡着了，柳颜卿不知现在什么时辰，这里面既见不到太阳，也没有光，唯独墙壁上挂的四支火把噼里啪啦燃烧着。

　　她盯着火把，直看得两眼发酸，夜没有尽头。

　　柳颜卿很意外兰秋会走进，想到刚才的事，她顿时清醒过来。

　　“你没事吧？”

　　问出这句话又觉得自己很蠢，怎么可能没事呢？

　　兰秋没回答，显然不愿提起这件事，她正在开锁，滑下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点淤青，柳颜卿连忙挽起她的袖子，两只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还有捆绑过的痕迹。

　　“他这样对你？简直不是人！”柳颜卿满腔愤怒，想到都是为了自己兰秋才被何常东虐待，心里又自责又无能为力。

　　“你不用为我做这种傻事，我宁愿死。”

　　兰秋放下袖子，拉她起身要走出去，“走吧先离开这里。”

　　虽然不明白，但是看她神色着急，柳颜卿还是跟她走出去。

　　出洞口才发现还是深夜，整个莫家寨空旷安静，估摸都在睡觉，只有几只照明的火把在燃烧，月亮躲在乌云后，若隐若现。

　　并没有看到值班的喽啰，兰秋拉着她小心翼翼的躲在阴影里走。

　　“站住！”

　　突然一声音响起，值班的喽啰回来了，看到二人提高警惕喝止。

　　二人均被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兰秋笑着回头走过去。

　　“大勇哥，你吓死我了。”

　　“原来是兰秋，你才是吓死我，深根半夜带着她去哪？”大勇被她一声“大勇哥”叫得全身酥软，收起手里的兵器。

　　“四当家叫我来带她过去。”

　　“这么晚？”大勇疑惑，这个点，寨子里的狗都睡着了。

　　“四当家你还不知道吗？”兰秋抛来一个你懂得的表情，大勇恍然大悟。

　　四当家大半夜提女人去过夜这也不奇怪，也不是没有过。

　　兰秋见他明白，连忙脱身，\"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大勇哥深夜还值班辛苦啦，明天做点小菜慰劳你。”

　　大勇哥立刻就笑呵呵放人离开，“好啊好啊，快去吧。”

　　月亮躲进乌云，莫家寨只剩蛐蛐的叫声，大勇咒骂一句，“叫叫叫，人家呢有美女陪着过夜，我就可怜了，每晚听你们叫个不停，同样是做贼，人家吃肉我喝汤，还要和那么多人分着喝，喝也喝不饱，做贼有什么意思，不如回家种红薯？”

　　他拿着刀在草丛里挥几下，踢踢石头，蛐蛐声戛然而止。

　　“兰秋，我们去哪？”

　　柳颜卿发现兰秋不是带她去何常东的住处。

　　“柳小姐，你快走，他们要杀你。”

　　兰秋带着柳颜卿一路向后山走去，她平时的活动范围不大，加上被送上山不久，不熟悉莫家寨的地形，只知道下山有人看守，却不知后山是悬崖，无路可走。

　　“他们杀了我是拿不到赎金的，应该不至于那么蠢。”

　　“是何常东亲口告诉我的，他们拿到赎金就会杀了你。”

　　柳颜卿不再多问，二人小心翼翼走出莫家寨朝后山跑去。

　　山里夜间乌漆漆一片，看不清路，二人只能盲目的往前跑，一会踩滑一会撞到石头，山路崎岖难走，给她们的逃亡造成很多阻碍，最后只能摸索着前行。

　　柳颜卿一天没进食，也没喝水，剧烈的运动让她有些吃不消，四肢发软，头晕目眩，胃里像有一个无底洞，大口大口吞噬着她。

　　她们没跑多久，天边露出鱼肚白。

　　大勇正在打瞌睡，梦中被人唤醒。

　　“大勇哥，快醒醒，柳颜卿人呢？”

　　黄桑一大早就带人过来看柳颜卿，今天是和昌荣交赎金赎人的日子，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谁知到了见到值班的大勇在打瞌睡，柳颜卿不翼而飞。

　　大勇醒来，见到三当家铁青着脸，“被四当家带去房间里了。”

　　黄桑脸色发青，他这个四弟，见了女人就管不住裤腰带。“什么时候带走的。”

　　“昨天，啊不，大概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前，兰秋说四当家叫她来带人去过夜。我就让她带走了。”

　　黄桑带着人立刻往何常东房间走去，女人多在意自己的名节，特别是那些大家闺秀，平时玩玩就算了，明知道今天是交赎金的日子，万一柳颜卿想不开自尽，拿什么换钱？

　　黄桑在门外拍了很多下，又大声叫了几句，不见有人来开门，甚至听不到屋里有什么动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加大力度一推，门开了，门并未上锁。屋里乱七八糟，桌上的酒菜还没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大事不好！

　　何常东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床单被血染得通红，何常东已经没有生命特征，没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睡梦中被人杀死的，血液干涸，死了一两个时辰。

　　房间里没有别人的踪影，柳颜卿和兰秋不知所踪。

　　“立刻通知大当家，全寨搜查兰秋和柳颜卿。”

　　一时之间，整个莫家寨锣鼓喧天，响声传进正在逃亡的两个女子耳朵里。

　　看来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再过一会他们就会知道她们没走下山的那条路，得抓紧跑。

　　无奈胃里翻江倒海，柳颜卿闭一下眼睛都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眩晕好久，不愿意再睁开。

　　兰秋回头看被甩在身后的柳颜卿，她脸色发白，嘴唇干裂，又折返回来扶她。

　　“柳小姐，你怎么样，你看起来很难受。”

　　“我头晕目眩，撑不住了，你别管我，我找个地方藏起来，你赶快跑。”

　　“不行，我不可以丢下你。”

　　兰秋扶着柳颜卿一步步往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个开阔处，却发现前面竟是悬崖，深不见底。

　　西和多高山，连绵不断的山脉高耸入云。

　　一种绝望从心底蔓延开来，一直带着希望跑了这么久，却发现是绝路，难道真的命该如此吗？

　　兰秋忍不住痛哭起来。

　　二人痛定思痛，又原路返回，打算另寻出路。

　　这一来一去，消耗大量体力不说，做了许多无用功，不止没有跑远，反倒要折回一段路，莫家寨的山贼大概已经漫山遍野的在找她们了。

　　莫家寨的山贼熟悉山路，精力充沛，又是白天，要找她们简直易如反掌。

　　没走多久就听到人声，莫家寨的山贼正在搜山。

　　两人赶紧躲到一个背坡，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找到了，在这里，她们在这里！”

　　还是被发现了。

　　山贼声音洪亮，顿时从四面八方的树林里蹿出十几个山贼，个个手持大刀，围堵上来。

　　两人拔腿就跑，身后的山贼紧跟上来，距离越拉越近。

　　等跑到开阔地段，柳颜卿才发现刚才一昧逃跑，慌不择路，这里正是刚才的悬崖。

　　来不及换路线，身后的山贼已经追到，将二人围堵在悬崖边。

　　“他奶奶的，跑什么跑，注定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黄桑捏紧拳头在她们面前炫耀，“今天是和昌荣约定的日期，交了赎金我们自然送你下山，你跑什么呢？”

　　“交了赎金你们就会杀了她，别在这假惺惺了，你们的计划我全知道。”

　　兰秋怕柳颜卿上当，忙道出实情。

　　“怎么会呢，我们图财，杀了你对我们也没好处，快过来，别再往后退了，后面是悬崖，摔下去粉身碎骨，往我们这边走，过来呀。”

　　黄桑循循善诱，表现出一幅善良真诚的模样。

　　柳颜卿转头看一眼身后，茂密的树枝遮挡，看不清崖底，现在天刚亮，大雾笼罩在山涧。

　　前有山贼，后是断崖，选哪一条都是死路。

　　不知道杜若宛这时候在干嘛，她要是死了，杜若宛会难过吗？

　　柳颜卿想起拒绝杜若宛时她心死的模样，心隐隐作痛，好想再见她一面，这时候能再见她一面，要她即刻死了也甘愿。

　　小宛，来生见了。

　　柳颜卿看向兰秋，“你怕不怕？”

　　兰秋看出她的意思，“我这一生活的太累了，现在终于能够解脱，希望下辈子别再让我做人，做人好累。”

　　她自嘲的笑笑，想到马上就要结束这一切，鲁有金，何常东，黄桑，莫一铁，她的父母......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她都不用再面对，人生好轻松，能和柳小姐死在一起，上天在她生命最后还是给了她一点温柔。

　　两人转身决绝的跳下崖。

　　“妈的！”

　　黄桑大吼一声冲上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跳下去。

　　“去崖底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当家，崖底是一条河。这么高跳下去，绝对死定了。”

　　黄在悬崖边徘徊一会，只能回去找莫一铁商量，崖底搜寻不好做，就算找到了，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

　　“少东家，少东家——”

　　柳颜卿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哭喊，她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平底上，头部冰凉，触手一片血渍。

　　底下又是万丈深渊。

　　她很快弄清自己的处境，这里应该是山下一个凸起的平台，她跳下来后被上面的树枝拦住，阻力将她到这个平台上，但是并没有看到兰秋，兰秋没那么好的运气，应该是掉下去了。

　　“兰秋，今生苦厄也算终了，感谢你为我牺牲那么多，来世望你大富大贵，衣食无忧，好好上路吧。”

　　柳颜卿用石块和树枝在地上搭了一个简单的小坟墓祭拜兰秋，她正在伤心时，又听到崖上似有若无的呼唤，“少东家，少东家——”

　　她没有答话，仔细听了一会，好像是......沈旷！

　　“沈旷！沈旷！”

　　沈旷站在崖边叫喊了几声始终没人应答，准备离开，刚转身就听崖下好像有人回答，他欣喜若狂，趴在崖上又叫了几声，“是少东家吗，我是沈旷，你在下面吗？”

　　崖下传来回答，“沈旷，我是柳颜卿，我在崖下，但是我不知道这里离崖上有多少距离。”

　　“好，少东家，你等一下。”

　　沈旷拿来自己上山时候带的绳索绑在大石头上，在尾端又绑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掷下崖。

　　“少东家，我把绳子丢下了柳，你看到的话绑在身上，好了你喊一声，我拉你上来！”

　　不一会，柳颜卿看到一根绳子掉下来了，她绑在身上，拉动绳子，“好了，拉我上去吧！”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将柳颜卿拉上崖。

　　“沈旷，你这么在这？”

　　“少东家跳下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趴着。”

　　沈旷指指远处一个斜坡。

　　原来今天是交赎金的日子，福举祥请了鲁瑞金和武都的警察一起上山做见证，他们带着大部队正面交涉，沈旷从小在西和长大，太了解这里警匪勾结，他从后山偷偷绕上来，这条路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一条细窄的山路，非常难走。

　　福举祥在考虑要不要交赎金，对面少东家头上戴了黑布罩，衣服和当日离开时穿的也不一样，无论怎么说山贼也不愿掀开布罩，鲁瑞金则只会催促快点交赎金换回柳颜卿。

　　警察的态度很模糊，看样子不愿意和山贼开火。

　　沈旷扶着柳颜卿拨开人群缓缓走来。

　　“福掌柜。”

　　“少东家！”福举祥大喜过望，果然是假的。

　　莫一铁见柳颜卿安然无恙，趁对面沉浸在喜悦中时，接到鲁瑞金的暗示带着手下快速撤离，鲁瑞金假装去追，没追多远就折回称没追到。

　　少东家回来，他也不打算追究。柳颜卿终于安全，她的身体再也扛不住，放松下来后就晕倒了。

　　福举祥知道西和是个是非之地，请郎中看了柳颜卿，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损耗过多。柳近林担心女儿的安全，拖了关系，请武都的警察护送，连夜就出西和县，柳颜卿昏迷中被护送往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