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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白翳番外(耽美向不喜勿入) ...

  •   黄沙滚滚,热浪仿佛把空气都扭曲了,白翳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他的食物早就已经吃完,唇瓣干燥开裂,喉咙里塞满面粉一样干涩刺痛。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基地,小婉说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不一样,他害怕外面的世界,每次路爷带人猎兽回来,他总害怕看到有人受伤,那些人虽然喜欢欺负他,但他还是怕他们死了,外面是很危险的,他知道。
      其实在他的腿没有出事前,他也想过跟着一起出去猎兽,就像成刚哥和诀明哥一样,他们走在哪里都像是在闪闪发光,他很羡慕,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但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腿越来越重,眼前也阵阵发暗,一个踉跄,白翳摔倒在地,他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太累了,又饿又渴又累,他安静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眼睛微闭着,思绪却开始混沌漫无边际。
      这一路运气真好啊,都没有遇到怪物,可如果真的遇到了,直接被咬死会更好一点吧。
      不知道小婉现在怎么样,那个叫晏辰的能保护好她吗,唔……肯定可以,那个人看起来就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白翳安静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一团阴影突然盖在他的头顶,有人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白翳的身体瑟缩了一下,眼睫抖动着张开。
      随后一个高大的男人在他跟前蹲下来,一只手掌粗鲁的捏住白翳两颊,左右转动着看了看。
      “你……在干什么?”白翳艰涩发问,他不害怕,就是有点好奇,他本来就快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瞎的?”男人一边问一边在白翳眼前晃动手指。
      “……还是可以看到的。”面对陌生人,白翳有些尴尬难堪。
      “哦。”男人无所谓地点点头,随后手掌跟验货一样掀开白翳厚重的刘海。
      空气似乎停滞了几秒,男人一言不发收回手,又去腰间取装水的馕袋。
      白翳先头对他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现在不得不出声阻止他:“不用了,我就快死了。”
      男人直接讲水囊塞进白翳的嘴里,水液仿佛有世间最美好的滋味,白翳控制不住自己,嘴巴自发自动的吞咽起来,他几乎将整个水囊喝光。
      缓过这阵劲儿,白翳更不好意思了:“……谢谢你。”
      “不用谢。”男人将水囊重新收起,又轻松地一把将白翳抱起,“你能值个好价钱。”
      白翳一开始没有出声,等走出好远,他才问:“你是要把我卖了吗?”
      他以前听那些外出猎兽的战士们说过,很多怪物的肉不能吃,吃了要死人,在没有食物的时候,有些人甚至把人也作为一种食物,那些体弱的年老的受伤的,最先被吃掉。
      他们也能被作为食物买卖,不过价钱估计比不上真正的米面。
      白翳觉得,这个人也是要把自己当作可以吃的食物卖掉吧,他虽然长得瘦,但也有点肉的……
      可是那个男人再没有说话了,白翳心里恐惧了一阵,又想,反正都要死的,死了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有没有被吃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也不会痛了,这么一想,反而变得坦然安定。
      疲惫的身体在一摇一晃的节奏中感到一种久违的舒适,他居然在一个陌生人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庄飞易行走的动作微不可见停顿了一下,怀里的人将脸藏进他的臂弯里,只留下大片黑色的头发和一小片白色的肌肤。
      白翳再醒来时,是在一个已经被废弃很久了的屋子里,到处都是乌漆嘛黑的,只有桌子上放了一盏小小的灯,不知道用什么怪物的油脂做成,灯火很小,除了灯盏周围有一圈冒着橙色柔和的光亮,其他地方都是朦胧影绰的,桌面积了厚腻一层灰。
      白翳的视力本就不好,在这样的环境中更是大受影响,他在屋子里环顾了好几圈,还是没有找到之前那个人。
      摸了摸床垫,柔软厚实,应该是这里本就有的,这一觉睡得太久,他还从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垫子。
      “醒了?”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白翳吓了一跳,他顺着声音来处看去,还是看不着。
      高大的阴影靠近,白翳条件反射绷紧了身体,就像面对一头巨大的可怕的怪物接近,他无法克制这种恐惧的本能。
      一团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被轻扔到白翳身上。
      “吃。”言简意赅的一个字,那人好像不太爱说话。
      白翳伸出右手,在身下来回摸了两次才摸到,是一个巴掌大的圆团,低头嗅了嗅,有种豆香味,这个白翳吃过,豆饼,很好吃的。
      他小心翼翼用牙齿在豆饼上噬咬着,一点点豆饼就能在舌尖抿化出浓烈的豆香,他吃得几乎算得上虔诚了。
      约摸吃到一小半,白翳放下豆饼,声音小小的:“其实不用给我食物吃,只喝水也能活好久的,不过这样肉会少一点……可是豆饼比我贵吧?”
      那人依然隐藏在黑暗中没有说话,白翳知道他就在这里,就在这个房间,他感受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白翳垂头珍惜地看着豆饼:“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
      白翳抬头,看着黑暗中未知的一处,诚恳道:“杀我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痛苦小一点?不要割喉咙,割喉咙要流很多血,肯定很疼,而且割喉咙要挣扎好久才能死。”
      “能不能打脑袋?”白翳认真指指自己的额心,“我听我们基地的战士说,打怪物的时候就要打脑袋,一下就死了,不会很痛苦的。”
      他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个男人能不能接受他的这一点私心,他也不想很痛苦的死去啊。
      因为看不见对方,白翳身体前倾,眼睛睁了又睁,依然一片朦胧,他泄气了,肩膀不由垮下去。
      “嗯。”那个男人回道。
      白翳松了口气:“谢谢。”
      他缩手缩脚重新回床上躺好,眼睛盯着那一点豆光,偶尔灯盏里会发出哔剥的一声响,气氛平和安宁,因为得了承诺,就连不可见的那个男人也变得温暖起来,白翳出声问道:“这里是哪里啊?”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回他了:“一个废弃的基地。”
      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像这样无声无息消失的基地有很多,被废弃的小基地更是数不胜数,可能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方舟吧,但方舟的十万兽石入城费也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自己的时光是如此可见而有限,白翳的心情却很平顺坦然,安静的环境让他胆子大了不少,在原来的那个基地,他就总是一个人,但他其实是渴望有人能跟他说说话的,一个人实在太孤独了。
      于是他又出声问:“你要把我卖去哪里?你就是干这一行的吗?”
      “方舟外聚集区,只要能赚兽石,我什么都干。”
      白翳愣了一下,才听出那个男人是要把他卖去方舟外面的聚集区,他听说过那个地方,好像去那里居住也是需要缴纳保护费的。
      可是……那里不需要把人肉作为食物吧?
      白翳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也就不准备继续想了,他已经没有可以害怕的了。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期间好像有人跟着上来,就躺在他旁边,那个人的身体暖烘烘的,就像一个巨大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热力的火炉,但白翳只是下意识把自己缩得更小,甚至离得更远了。
      半夜他的伤腿受寒发疼,骨头里像是有千万蚂蚁在爬在咬一样,他习惯了默默忍受这种疼痛,可嘴里还是溢出了一点声,身旁那个火炉动了动,强势过来将白翳抱住。
      白翳很不习惯,睡梦里也要挣扎着清醒,两条有力的大腿牢牢将白翳的腿夹在中间,像钳子一样叫他无法动弹。
      热量一层层烘上来,伤腿的疼痛得到缓解,白翳的眉头也渐渐展开,他终于乖顺的依偎过来。
      第二天是庄飞易先醒过来,白翳的脸颊紧贴着庄飞易的胸膛,被烘得发粉了,他脸色苍白的时候总是病弱弱的,但现在这样,又有点勾引人一样的艳丽。
      庄飞易低头看了很久,估算好白翳醒过来的时间,他提前起身。
      吃了一点豆饼,两人又继续赶路,白翳恢复过来,再不好意思要庄飞易又抱又背了。
      看着庄飞易那一双黑眼珠子定定锁住自己,白翳紧张地吞咽下口水:“我不跑,真的,我答应过你了,我真的不会跑的。”
      于是两人就此上路了,走了一天,除他们两人,人影子也见不着一个。
      “你赚兽石是为了进方舟吗?”白翳问。
      庄飞易:“嗯。”
      “那你现在还差多少?把我卖了够不够?”
      “差不多了。”
      白翳又有点高兴了:“原来我这么值钱啊。”
      “嗯。”
      “可是我听说,我们这种很便宜的,你会不会……亏了?”
      庄飞易又看了他一眼,肯定道:“不会。”
      白翳笑了,像是真心觉得自己能卖个好价钱帮到庄飞易,是很好的事一样。
      庄飞易眼睛闪了闪,又往前一步后,他突然停下。
      “怎,怎么了?”白翳紧张地问。
      庄飞易看着脚下,神情凝重起来:“有东西。”
      “什么东西?在哪里?”
      “不知道,就在我的脚下,只要我一把脚拿开,那东西就会发现。”
      白翳看看庄飞易,又看看他的脚:“我来吧。”
      “我慢慢把脚踩上去,你慢慢把脚抬起来,换我踩住这里,然后你就可以安全了。”
      庄飞易跟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眼神里意味不明:“你要替我死?”
      “反正我也要死的啊。”白翳说,“你不救我,我也早就死了,等你把我卖了,我也还是要死的,能救你也很好。”
      “就是……就是……你可能一下攒不够去方舟的兽石了。”
      庄飞易一时没有回话,他看了白翳很久,眸子里某种暗潮在汹涌的流动:“你让开。”
      “可是你……”
      “让开。”
      白翳只能退开,但庄飞易觉得距离不够,喊他再退,白翳还想回话,庄飞易就说:“底下的东西可能也听得见声音,你想把它引出来吗?”
      白翳连喘气都放缓了,又悄默默往后退开好远。
      他的眼睛一直专注盯着庄飞易这里,幸好现在是白天,视力没有晚上那么糟糕,他看到庄飞易从腰间摸出一把手腕长的骨刀,袖子往上挽起,手臂上居然环了一圈臂式魔武,应该是很新的型号,放下袖子就看不出来,连路老头那里都没有的。
      他蹲下身往脚下一刺,沙子里喷射出小小一滩黑黏的东西,随后他飞快退开,沙子里蓦然拱出一只浑身长钢毛的怪物,还没等怪物完全拱出,庄飞易就举着魔武轰了好几个来回。
      那怪物灵活异常,每每都能险之又险的避过要害,浑身虽然被轰得血淋淋,却更加暴躁凶猛,终于,它完全钻出来,体型有两个成年男人那么大,当怪物把浑身钢毛都立起时,看着还要大上一圈,它朝庄飞易冲撞过来,像一颗巨大的滚动的刺球。
      “小心!”
      又是几声轰响,怪物终于在一个距离庄飞易极近的地方倒地。
      白翳白着脸跑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庄飞易轻托右臂,手臂上的魔武已经变色,这证明这把魔武使用快要过载了,可能再来上三发,就会直接破碎。
      这魔武他花了大价钱,平时用得也很小心,但不管再怎么小心,任何魔武都有使用寿命。
      庄飞易握着匕首,一言不发上去掏了怪物的脑子,从里头刨出一颗还算漂亮的小孩拳头大的石头,擦干白色粘液,他对着阳光看了看,花纹还算满意。
      他扔给白翳:“送你。”
      白翳一脸懵,双手捧住:“送,送我?”
      晚上没有找到废弃基地,就在一个地穴里暂时休憩,但地穴再没有床垫了,只能拿个破布随便铺一铺,这样一来,晚上的寒冷就显得有些难捱。
      白翳乖乖侧躺下,又像小乌龟一样要缩成一团,庄飞易给他扒出来,双腿再次夹住他的,眼睛也幽幽地看他。
      白翳突然紧张起来了,上半身跟个虾子一样弓起,恨不能离庄飞易八丈远。
      但后者却强硬的把他拉过来,两只手也极具存在感的环住他。
      白翳紧张得又要结巴:“怎,怎怎么了?”
      庄飞易抬手薅他的头发,一遍又一遍的向后,他的额头完全露出,眼睛里清澈见底,隐约能看到一点对未知的惊惧。
      庄飞易突然凑头过来,热烘烘的嘴巴拱住白翳的嘴,白翳吓得脚趾头都蜷起来了。
      一个侵略意味很浓的吻,强势且不容拒绝。
      白翳晕乎乎被人占了便宜,吻得他头都发晕了。
      庄飞易退开些距离,寻常一样说道:“跟我好。”
      白翳迷登得很,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大脑都生锈了一样,先是点头,然后疯狂摇头。
      庄飞易并没有生气,心平气和问他:“为什么?”
      “我不知道。”就这么被欺负,白翳都生不出愤怒的心,“我,我没有想过的。”
      “你喜欢女人?”
      白翳神情愣住,他想到了叶婉,但最终,他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庄飞易没有继续逼迫了,他搂抱得更紧,几乎不给白翳留挣脱的空隙:“睡吧。”
      白翳手脚动了动:“你不卖我了吗?”
      庄飞易盯着他看:“不卖了,留着自己用。”
      白翳并不是个傻的,他先前是没转过弯来,现在他听出来了,原来庄飞易一开始是打算着把他卖去给人……给人那个的,这种事他也听过几耳朵,但从来没往自己身上想过……
      白翳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温和,说不好听点都有点逆来顺受了,不然也不能在路爷那里被欺负这么多年还不带反抗的。
      庄飞易后来再抱他亲他的,白翳不好意思地推拒了两回,就再拒绝不了,还……还挺舒服来着。
      他内心竟然是隐隐渴望有这么一个人来爱他。
      以前,他觉得这个人是叶婉,因为叶婉是唯一肯定过他的人,但他现在却沉溺在被庄飞易需要和索取中,他在另一个人的眼里,也是珍宝一样的存在啊。
      后来两人辗转终于去到方舟,那时方舟居然完全对外开放,他跟庄飞易不仅不用缴纳兽石就可以进城,甚至还能结为真正的伴侣,申请养育一个共同的孩子!
      白翳初初听到这个消息,就被这一系列的惊喜震惊得说不出话,他站原地,泪水不由自主淌了满脸。
      从基地里离开,原来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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