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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改天换地(一) ...

  •   绞索已经套在了沈长河修长的脖颈上。

      耳边听得刑场周围一片跪地求情之声,不知有多少人在为他向法官哀求、求他们留他一命。他听见人们的哭声、法官悠长的叹息,以及刽子手摇动机关轴承后向他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大总统令!停止行刑,立刻停止行刑!”

      远处传来汽车急促无比的鸣笛声,有人在反复大喊着这句话、好像生怕监斩官和法官听不见似的。头套被迅速扯了下来,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过来,把他架下了绞刑台、然后塞进了车里。

      “你们要对沈将军做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场的民众登时乱作一团,有人甚至试图把他从车里面抢回来,却被一枪爆头、血溅当场。一片惊呼之中,“绑匪”们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沈长河试图抬起头来看看这些人是谁,却全程被死死地打横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车子虽然开得极快,可他却仍能清楚地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人群喧哗吵闹之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的枪声。

      不知多久之后,车子却忽然猛地一震,随即停了下来。有人狠狠地一踢车门,大声骂着脏话:“操*他妈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妈的爆胎!操!”

      根本不是爆胎。由于头被人按在座椅上,沈长河双眼能看到的范围仅限前面座椅下方漆黑的一小片区域,可他听得出来,轮胎是被某种长而尖细的东西刺入才漏气的,而路面上根本不会有这种东西。紧接着,似乎有人敲了敲车窗,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

      “官爷,我的车能用,上车吧。”

      沈长河的心沉了下去。

      段焉在国会大厦的地下掩体里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一辆不起眼的民用轿车姗姗来迟地开了进来。车子停下,段焉率先站起身,满眼血丝地盯着从车门里面走出来的人。

      “哗啦、哗啦、哗啦。”有节奏的脚镣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那个人被他的手下从车上野蛮地拽了下来,刚下车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随后很快就挣开两边之人的挟持,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了身体,拖着沉重的铁链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了段焉身前三步之遥。

      越想掌控一切,越会失去一切。

      越想掌控一切,越会失去一切……

      越想掌控一切,越会失去一切!!!

      段焉的耳朵仿佛出现了幻觉——即便面前的男人什么都没说,他竟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句话。甩了甩头,他才勉强回到现实之中,情绪激动地上前一大步扯住对方的前襟:“沈长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让你很开心啊?嗯?老百姓都站在你这一边,多好啊,多好!”

      沈长河任他拽着,凭借高出一头的身高优势俯视着他,不置一词。段焉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于是火气也更盛了,恶狠狠地低吼道: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就是下地狱,也会带上你!”

      “哈。”直到这时,沈长河才终于有了反应。他轻笑了声,语气淡漠:“没想到大总统竟对沈某用情如此之深,实在感人得很。只可惜你既不是美女,而我对男人也没有兴趣。”

      “噗嗤!”

      在场的某些官员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然后在段焉冷到结冰的目光注视下讪讪闭上了嘴。定了定神,段焉一个手势将秘书叫了过来,低声吩咐道:“你去把沈长河在我手里的消息放出去,让那帮刁*民老实点儿!”

      转而又命令所剩无几的卫兵:“把他给我押下去,看好了!”

      将该部署的事情部署完毕,段焉才终于暂时松了口气,独自登上国会大厦的最高层。向下俯瞰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共和广场上的一片冲天火光——

      广场中*央那座以大总统本人为原型的巨型雕像,也早就倒塌在了火海之中。

      ——————————————————————————————

      “吱呀”一声轻响,地下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来人是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身上穿着沾了灰尘和鲜血的宪警制服,俊美得仿佛是个混血。他一进门就竖起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声音极低道:“先生,我来救你。”

      楚年的营救计划定于三天前的夜里。那时,他、谢忱舟还有复兴党少数骨干齐聚上京郊外某处一座不显眼的民房里,先是由谢忱舟再次确定了当天行动的具体流程、方针,大家再商议了一遍各个环节的主要负责人是谁。当说到“劫法场”这一事项时,谢忱舟和楚年同时开口道:“我来!”

      旋即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谢忱舟沉声道:“楚年同志,你没有丝毫武力傍身,就不要掺和了。”

      “谢主席。”楚年同样冷冷地回敬:“我并非你所说的那般废物,而您身为本次行动总指挥,有更重要的任务要进行,一旦你出了意外整个计划就彻底完了。此等危险行动还是交给我吧!”

      谢忱舟立起眼睛:“我是头儿还是你是头儿,楚年同志,你这是在指挥我么?!”

      眼见着这两尊大神又要吵起来,其他干事赶忙把两人拉开,最终民主表决、决定由楚年负责劫法场——具体的方案则是,采取“适当的方法”假冒宪警混进监察司的队伍之中,在行刑时一枪击毙刽子手,再以枪声为号率领埋伏在人群中的同仁砸了法场!

      而谢忱舟,则负责在救出沈长河的同时,在总统演讲现场制造混乱——由于上京防守森严、严查民间私藏枪*支弹药,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用匕首杀死维持秩序的宪警,让这边乱起来;这时与他们已有事先约定的总统府官员会趁机发动政*变,让段焉彻底变成孤家寡人。

      ——就算这招不成,他们这边的混乱也足以给楚年解救沈长河以足够的时间。只要把沈长河救出来,以复兴党的势力已蔓延全国各地之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终有一天,胜利女神还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可是,段焉演讲时所出的意外却让整个计划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总统演讲现场那边的混乱一出,失控的民众自发地占领了共和广场并包围了总统府,下一个目标就是直奔国会大厦。段焉在向国会大厦仓皇逃窜之际竟然没忘了带走沈长河,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彼时楚年及其帮手根本无力对抗荷枪实弹的总统府卫兵,只得眼睁睁任他们把人带走,自己这边也只能抢了辆民用轿车追上去、半路想办法制造事故迫使他们换车,从而顺理成章地跟着混进国会大厦。

      现在,楚年带着满身的疲惫,些许狼狈地站在了自己最崇敬的人面前。他克制着满心激动,蹲下*身去就要拿着偷出来的钥匙替沈长河解开枷锁:“先生,等会儿我们从地下通道出去,谢忱舟他们会派人来接应……”

      “马上离开这里。”

      孰料,沈长河却似乎并不领情,而是冷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楚年愣了一下,仍是固执地要替他打开镣铐,却无论如何都转不开锁芯;他以为是自己太着急了没找准位置,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结果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钥匙竟折在了锁芯里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楚年急得面红耳赤,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简直快哭出来了。

      毕竟还是太年轻……

      沈长河心中喟叹一声,语气却很和缓:“不是你的错,这副镣铐本身就是打不开的。你救不了我,赶快走吧。”

      方才楚年进来时,他身后虽然没有别人的脚步声,但沈长河还是本能地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楚年这边还在挣扎:“可是先生,段狗走投无路定会对您不利,我怎能……”

      “坐视不管”这四个字尚未出口,一股强大的外力之下,他忽觉眼前一黑,自己整张脸就直挺挺地埋在了一片冰凉之中。耳边只听“哧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我*操!”有人在门口俏皮地吹了声口哨:“这么刺激,玩儿什么呐小伙子?带上咱哥俩儿一起呗?”

      紧接着另一个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早就觉得这小子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大总统他老人家英明神武,让咱看着这小子,说是顺藤摸瓜能钓出乱*党分子。嘿!果真不是好东西,居然是个小色鬼。”

      知道这时,楚年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僵硬地保持着趴在沈长河身上这个诡异至极的姿势,右手刚刚探向腰间的手*枪,就被另一只指骨修长的手按住。最开始说话的胖子卫兵一把将他拽起来丢到地上,一边色眯眯地伸手在沈长河的腰上捏了一把,嘴里不干不净的:“啧,小腰儿可真细,皮肤滑嫩,娘们儿都没这么漂亮!四十来岁的老爷们儿长这样,这不白瞎了嘛!”

      “行了胖哥,总统等着咱俩复命呢,别耽搁太久。”另一个瘦子卫兵胆子显然比较小,谨慎地劝了句。胖子嘿嘿一笑,满不在乎道:“大总统真要下台了,咱爷们儿都活不成,要是没下台这姓沈的也活不成!这么个天仙似的大美人儿不享用享用就死了,那得多可惜?”

      “胖哥……”瘦子还想劝,胖子就开始不耐烦了:“别磨磨蹭蹭跟个娘们儿似的,赶快帮哥们儿把多余的铁链子收紧喽!等会儿‘办正事儿’的时候别让他挣扎得太厉害影响兴致——哎?这锁头……?”

      就在他发现折在锁芯里的半截钥匙那一刹那,沈长河忽然高高地举起双手,然后猛地砸在了他的后脑下方!坚硬的手铐结结实实地砸中脑干的那一瞬间,胖子杀猪一般惨叫出声,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疼到发木的脑袋,可紧接着又被铁链狠狠地勒住脖子,直勒得他翻起了白眼!

      “妈的反了你了!”

      瘦子一见大事不好,赶忙上去试图掰开沈长河的手救出胖子,却听“喀嚓”一声脆响,胖子的惨叫也随之戛然而止,脑袋软软的耷拉在了一边——

      他的脖子,竟被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给扭断了!

      从这时开始,楚年就彻底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虽是鬼谷传人、阴阳纵横术士,却只会长远谋划、不会随机应变,身上也没有半分武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向他所不能控制的方向“暴走”……

      他现在既无法离开,也无法再帮上沈长河任何的忙,只能行尸走肉般看着一群人冲进狭窄的地下室、然后行尸走肉般随着人群走出了地下掩体,通过地下通道来到出口。得知卫兵死亡的段焉嗤笑了声:“一个手里拿着枪的,被个锁着手脚的给拧断了脖子?说吧,刚才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回、回、回禀大总统,”瘦子哆嗦着:“我,我和胖哥进、进去的时候,这小子正对姓沈的行不轨之事,所以我、我们就、就……”

      段焉的目光落在楚年身上:“他说的话是真的么?”

      楚年连连摇头,可他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还是沈长河替他解了围——他冷笑着看向瘦子卫兵:“若欲行不轨之人是他,我为什么只杀了你那位‘好兄弟’?”

      “……”段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继而恼羞成怒,拔枪直接在瘦子卫兵的太阳穴上开了个血窟窿!

      一片惊叫之中,段焉抹了把脸上的血,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他环顾四周,用枪口指着地上的尸体,狞笑道:“本总统还没死呢,怎么,现在就有人敢给我脸上抹黑、还敢挑战我的权威和底线了,嗯?!”

      此情此景下,众人皆噤若寒蝉。这时,秘书从远处小跑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段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神色略微缓和地一挥手,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钻进了前来接应的军用卡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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