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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爱恶欲(四) ...

  •   沈长河终究还是没把韩清活活打死,也没剁了他身上那比女人多出来的二两肉。倒不是因为他突然大发善心,也不是因为他打不过韩清——

      虽然他是个单薄高挑的身材、而韩清跟他比起来简直称得上“五大三粗”了,可谢忱舟却门儿清的很:自己这位义父当了八年多的将军、打了五年多的仗,力气可不是白给的。几脚下去,韩清被踢得全身骨头都散了架子、错了位,嘴里也跟着没有半点出息地大声惨叫起来:“哎呦!姐夫姐夫姐夫!你别这样——”

      姐夫?谢忱舟先是有点儿震惊,随后好笑地看向义父的脸。沈长河脸色登时微微泛红,厉声呵斥道:“乱叫什么?!”

      “不让叫姐夫,那……嫂子?——啊!”

      韩清因为嘴贱,被生生打得满脸是血,最后成了个血葫芦。

      谢忱舟有些不忍心地别开脸去,同时也巧妙地掩去了脸上忍俊不禁的笑意:之前韩清跟她讲了义父和李云凌之间的往事,既然李云凌是韩清的“大哥”,那么义父……还真就算得上韩清的“嫂子”。

      虽然,义父和那个女人从没有过夫妻之名,或者夫妻之实。韩清说义父至今不娶妻是因为那个女人,她信了。

      义父这么漂亮的男人,就不该娶什么老婆。那个女人让他“守身如玉”至今,谢忱舟很感激她。

      韩清虽然挨了一顿狠揍,但总算保重了一条狗命以及命*根*子。她一点都不同情韩清,因为她也觉得韩清是“活该”的,这样的代价是理所应当、因果报应。同时,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暴戾”一面的义父,也第一次让她心里激动得砰砰直跳——

      世间罕有的美丽外表,再加上跟外表完全不搭界的凶悍,她现在简直要爱死他了!

      凶悍的义父把“欺负”过她的韩清揍得进了医院,回到家里却又似被打回了原形一样,变得性情柔和了起来。他温和可亲地问一脸别扭的谢忱舟:“消气了?”

      “没有!”谢忱舟心虚地扭头,恶狠狠甩出两个字。沈长河叹了口气,幽幽道:“你等一下,我去割了他的人头——”

      “不用了不用了!”

      见识过义父险些把韩清一枪爆头的谢忱舟立刻连连摆手,头摇成了一只拨浪鼓:“我消气了,真的!再说我已经揍过他很多天了,够本儿了!”

      “……”沈长河脸上温和悲悯的表情逐渐消失了。谢忱舟正对此摸不着头脑,就听他轻轻地开了口:“你打韩清只是为了报复?”

      谢忱舟一脸坦荡地撒谎:“是啊。”

      “那你为什么还跟他……”沈长河闭了闭眼,声音极低地挤出几个字来:“行苟且之事?”

      谢忱舟哑口无言。她继而暴怒得如同一只小豹子,目露凶光一指沈长河:“我想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用得着你管?!”

      像是不解气似的,她尖叫着补充了一句:“当初我被他迷*奸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我想跟他好,你又把他打成了废人!这么些年你都没管过我,现在又凭什么管我?”

      说罢,她抹了一把眼角滚落的泪水,掉头就走。沈长河猛地站起身来,低喝道:“你去哪里?”

      “我要找韩清!”谢忱舟头也不回、咬牙切齿地回答他:“我要跟他结婚!”

      然而,她连门都没迈出去,两个卫兵模样的人就把她给制住了。在沈长河的沉默之中,他们不顾她的哭闹和挣扎,把她关到自己的卧室里,锁了门便径自离去:

      也许并未离去,也许他们就在门口站岗,可她看不见门外的情形。她靠着门缓缓坐了下去,悲愤地想:“义父把我软禁了!”

      然后又感到彻头彻尾的愤怒:“他这么个漂亮小娘们儿似的男人……居然敢软禁我?!”

      真想杀了他!

      这种可怖的念头一旦产生,她就不哭了。背后蹭着门板站了起来,谢忱舟用手抓乱了自己短短的乱发,脑海中乱糟糟地又想起了白天沈长河开枪之时、韩清被吓出来的尿骚气。

      “呕!”

      一想到自己之前心甘情愿跟这么个胆小猥琐的男人“好”过那么多次,谢忱舟忽然觉出了自己的眼瞎:又脏又臭、牛一样愚笨野蛮的臭男人,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她随即又想起义父——一想起他,脑海里浮现的不是他整个人,而是一双眼睛。很大、很长的一双绿眼睛,桃花瓣儿似的妖娆,双眼皮深深的,长长的睫毛浓密幽深地扑撒开来,能将他的眼神和心情全都过滤得干干净净。他才三十出头,还算年轻,皮肤、鼻子、嘴唇、身体也都是年轻人的模样,唯独这双眼睛沧桑悲凉,仿佛活了成百上千年一般,带着怎么赶都赶不走的颓废,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东西。

      “老东西”这三个字是她给他强行按上的、一个充满恶意的蔑称。她反复在心里骂了他一百八十回老东西,最后终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没过半个月,上京传来的某个消息就震惊了全国、同时也让敦煌城这座毗邻玉门关的“大城市”跟着轰动了。

      韩清被他揍到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好起来;何况就算他现在好起来了,也绝不敢再踏进将军府半步。于是,新党另一实权人物代替他前来“拜会”了沈将军。

      这是位三十来岁的秦人,长相也非常的中原。只不过,同样都是单眼皮,他这单眼皮就生得很是灵性、成了个凤鸟似的狭长形状,端正的鹅蛋脸甚是白皙,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颇为斯文。没穿西装,而是一身改良式长衫,完全就是个教书先生似的打扮。

      “将军,”他摘了头上的礼帽,谦恭地微微躬身,眼皮微微垂下,显露出了平时被藏进里面的长睫毛——只是长,并不浓密,因此和他整张寡淡的脸并不发生冲突:“在下新党理事长段焉,幸会了。”

      沈长河态度恭良地还了礼,便请他落座,喝喝茶谈事情。双方亲切友好地客套了一番之后,段焉先入了正题:“现在林雪怀公然投敌,已经在上京成立了伪政*府,关外又有早做了秦奸的东北军政府,陈锡宁的军队恐怕是撑不住。”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但是贵在句句切题,让人省去很多废话的时间。沈长河对他观感不错,因此脸上的笑容也很和善:“这件事我知道。”

      “所以,关于之前合作的提议,不知将军考虑得如何了?”

      沈长河笑得云淡风轻:“本来是想好了的,只是没来得及说,韩主席就进了医院。”

      段焉腼腆地也跟着一笑:“新党绝不会姑息此等污秽下流之事发生在党*员身上,我们必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必了。”沈长河一摆手,以示自己的宽宏大度:“今天我们只谈公事。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只不过,就是不知能否让贵党满意了。”

      段焉正色道:“愿闻其详。”

      沈长河低头微抿一口茶水,道:“我愿以个人的身份,加入新党。”

      段焉很有涵养地在喷水之前就闭紧了嘴,然后被嘴里没咽下去的茶水给呛着了。他难受地咳嗽了半天,才沙哑着嗓子,思路清晰、单刀直入地问:“那您的军队呢?”

      “这种事难道不是自愿的么?”沈长河一脸疑惑地看他:“我总不能强迫我的将士们也加入新党,对吧?”

      “……”他说的实在太有道理,噎得段焉无言以对。于是沈长河很好心地安慰他:“当然了,如果他们自己愿意加入,我也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段焉听他这话,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他刚这么想,沈长河就替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也就是说,他的这个计策在沈长河这里已然行不通!

      然而,他的心思却远比沈长河想象的要深沉,所以几乎是一点迟疑都没有的应了下来:“沈将军愿意加入我党,自然是欢迎之至。择日不如撞日,在下愿做您的引荐人,今天就把手续办了吧——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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