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
-
卞卡知道自己陷入了昏迷，但他却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自己叫醒。
黑暗之中呆久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将他埋进黑夜，封棺之前还结结实实地踩了几脚。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黑暗终于被梦境代替。
在梦里，他看到了九音的身影，刚想上前打招呼，却收到了九音地冷漠一瞥。随后，九音就转身无情离去了。
紧接着，他面前开始浮现高中时代的场景。时间是高一寒假，地点是苏岂市图书馆。
为了能够窝在图书馆里蹭暖气，卞卡带着自己的妹妹若七早早到了图书馆，美其名曰温习功课。好巧不巧，他竟然在图书馆遇到了比他大两届的付松石学长。他忘了学长是怎么跟他熟起来的，但是他却记得自己的高一下半学期，绝对有这个学长的身影。
这样的日常，不管多少次想起，卞卡都忍不住暖心想笑。他的世界里，若是没有小若七从小的陪伴，兴许剩下的只有一片荒凉。付松石学长的闯入，更是让他欢喜万分。
想着想着，温馨画面开始消散。
等画面再次凝聚时，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那个他找了很久的发小——卓伊。
画面之中，卓伊正兴致勃勃地跟他侃大山。
“卞卡你看！那只上蹿下跳的松鼠，我们不是给它取名叫‘呼呼’么？你有印象么？”
对此，画面里的卞卡点点头。
卓伊连忙兴致勃勃继续说道：“我跟你说，我知道呼呼的秘密！它最爱吃的食物其实并不是手里拿的栗子，而是苹果！”
见卞卡脸上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卓伊便故作神秘地凑近卞卡的耳朵：“你看那边！隔壁家小屠叔叔家门口的那只大白狗‘狸狸’。”
顺着卓伊的目光，卞卡也看到一直全身雪白的萨摩耶正慵懒地趴在地上嗮太阳。
“卞卡，我跟你说，狸狸超级懒！先前，小屠叔叔以为它是因为身体不好情绪不佳，还带他去看兽医。但事实上，狸狸就是懒！它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懒的犬科动物，没有之一！”
可能是说得还不够尽兴，卓伊又指着对面围墙上的小黑猫：“你看晾晾，它又在仰望天空！你别看晾晾只是一只流浪猫，但它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可是翱翔天空！”
……
跟记忆里的一摸一样，画面里的卞卡乖巧地站在一旁地听着，但脸上则已经挂上了一丝不耐。
按照卓伊自己说的，这些习性都是这些小动物自己跟他说的。对此，卞卡自然一点都不信。
在他的认知里，卓伊之所以总是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纯粹是因为想让他开心。他跟卓伊自小就是邻居，卓伊很清楚卞卡的家庭情况，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帮助他们兄妹俩。
对这样的善意，卞卡没有拒绝，也没有全盘接受。他想回应对方的善意，于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愿意听卓伊讲这些其实不那么好笑的故事。
如今再看到侃侃而谈的卓伊，卞卡心中有些难过。如果卓伊能平安回来，这样无聊的小故事，他愿意一直听下去。
大概，是梦，总有终结的时候。
就在卞卡开始有点沉浸于这个梦境时，梦里的一切忽然开始变得有些模糊。隐约间，一直不能动弹的躯体，似乎可以挣扎了。
凭着动物的本能，他努力撑了撑自己的眼皮，尝试着探索外面的世界。
顿时，一道刺目的光芒闯进了他的眼眶。
双眼有些不适应，卞卡便下意识用手臂挡在了自己眼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勉强强地看清周身的环境。
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那个四面都是白墙的房间，他躺着的也不是那张简陋的单人床。此时此刻，他正凹陷在一张极为柔软的大床里，身上还覆着一床浅蓝色的轻盈绒被。
整个房间的装饰风格是典型的法式风格。房间有些暗，他只能看清楚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纹着各种几何图案，房间正中央垂挂着一盏由数百枚雕花玻璃组成的玻璃吊灯。
房间的唯一的光源是侧面的巨型落地窗，由一层浅蓝色纱帘挡着，但阳光还是拼尽全力地想往里闯。
落地窗两侧错落有致地垂着墨绿色的帷幔，一侧接壤着木质大书柜，一侧接壤着一张精美西洋桌。西洋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以及一座小型摆钟。
卞卡看不清摆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几点，却能清楚地听到摆钟“咔嚓——咔嚓——”的脚步声，不紧不慢。
这……他这是……在哪儿呀？
卞卡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尝试着想要回想起什么。但他的脑海里只有空白，脑壳还止不住地微微泛起些许痛意。
他撑了撑肌肉泛酸的手臂，尝试着从床上挣扎起来。但只要一动，他的身体就会发出强烈的疼痛抗拒。
纵使这样，这个陌生的环境带给他的强烈不安感，让他根本就无法躺着坐以待毙。
咬咬牙，卞卡还是从床上爬了下来。拖着疲惫的身躯，他一簸一簸地摸到了落地窗前，伸出手臂，缓缓撩起纱帘一角。
瞬间变强的光线立刻刺痛了卞卡的双眼，泪水紧跟着直接溢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朦胧地看清楚窗外的景象。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外面院子的格局竟然采用了中式园林风，与他所在的房间装修风格，完全不搭。
此外，让卞卡更加在意的是，就算他踮起脚尖，也根本看不到外面这个庄园的边界究竟在哪里。
放下手中的纱帘，卞卡缓慢地将身体转了过去。他不可能直接将这玻璃敲碎逃出去，他需要寻找别的逃生通道。
幸运的是，他转身抬头的同时，正好看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
有了前面的意外，他忽然开始有些好奇。若是打开这扇大门，他是不是又将看到什么奇怪的搭配。
当然，开门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打草惊蛇。
就在他刚准备迈出自己脚步的时候，这扇紧闭的大门却忽然毫无征兆地自己开启了。紧接着，一道强烈的光芒直接照射在了卞卡的脸上。
他下意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但透过眼睛的缝隙，卞卡却从白光之中看到了一个向他走来的黑色人影。
来人的身形有些消瘦，但又有些高挑。
“卞卡哥哥？你终于醒了！”
年轻稚嫩的声线，充斥着阳光开朗的少年感，有点熟悉，却又有些久远。
仅愣神了几瞬，卞卡就反应过来，对方是九音。
虽然卞卡脑子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的身体却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还是一动不动地僵硬着。
九音见卞卡没有反应，连忙热情地上前并直接搀扶住了他的手臂：“卞卡哥哥，你怎么起来了？”说着，九音便想着把卞卡往床沿边扶。
对此，卞卡没有做出任何抗拒，而是默认了。
九音将卞卡扶到床边坐下，熟练地伸手烫了烫卞卡的额头，嘴上喃喃自语道：“温度已经退下去了……”
然后，他极为兴奋地用水汪汪的眼眸坦率地盯着卞卡：“卞卡哥哥！你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头还疼么？”
太久没有接触这种热情，卞卡竟然直接给吓懵了。
卞卡虽然没有动，但九音却已经有了答案：“对了！你这么久没喝水，肯定口渴了，我给你倒点水吧！”说着，九音直接起身朝床尾的小洋桌走去。
看着九音的背影，卞卡忽然有些庆幸，幸好这家伙能自问自答。若是再继续这么一个不停的询问，他肯定会直接又一次晕过去。社交什么的，太难了。
心中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抱歉，卞卡努力将自己的视线跟上了九音的背影。虽然他的社交能力不太行，但他总要努力对那些对他好的人热情一点。大不了，他就把九音看成是若若的小闺蜜！
只见九音熟练地翻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然后一手提溜起一旁的茶壶，一手轻轻覆在盖子上，缓缓倾斜。水流随即在壶嘴和茶杯之间画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有那么一瞬间，卞卡觉得九音不应该像他自己讲述的那样，只是一个在付松石学长手下谋生的打工仔。比如这一刻，九音绝对配得上“优雅”一词。
不过转念一想，付松石学长本就是一个成功人士，在他手下打工其实也是一件体面之事。
九音这般优秀，大概从小的家教，就很好吧。
就这样，卞卡不再多想，直接给心中一闪而过的直觉，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与此同时，九音也拿着水杯，转身朝卞卡缓缓走来。
和卞卡满脸尬意不同，九音依旧还是满眼温柔地看着卞卡，丝毫没有将卞卡的不配合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卞卡心中忽然有些慌乱。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先前闲来无事的时候，观察了这个男人很久。他敢保证，他甚至能说出九音脸上的哪颗痣长得最为精致！
为了掩盖自己的慌乱，卞卡直接接过了九音递来的水杯，并垂下了脑袋：“小九，我们现在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