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夜小雪望寒霜》清和北辰

29、明确的感情

　　裴之礼的脸瞬间红了。
　　“啊……”
　　他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寒霜坐在最里面，全程没有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危险。
　　是什么呢？
　　她微微侧过身子，看到了裴之礼的表情。
　　他的耳朵通红，微垂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他的心跳一般的频率，让寒霜瞬间明白了这个人的意思。
　　寒霜：“……”
　　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染上了名为“嫉妒”的情绪。
　　寒霜下意识握紧了祁夜聆的手，感受到她的回应，寒霜不安的心得到了一点点安慰。
　　“你身上的味道太香了，我不习惯。”
　　吭哧了好半天，裴之礼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祁夜聆摸摸头，她身上有香味不止一个人说过，但她自己始终闻不到。
　　于是祁夜聆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和袖子，随后调侃道：“原来是这样，难不成你的嗅觉比别人灵敏？”
　　裴之礼已经不理她了。
　　祁夜聆撅撅嘴，向窗外看过去，时不时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真的没味道啊！
　　为什么都说她身上香？
　　寒霜看着她，窗外的路灯闪进车窗，一暗一明就像是她还未完全明确的心意。她目光沉沉，看着祁夜聆的眼里满是纠结，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愫对不对，不知道她对祁夜聆只是朋友的依赖还是恋人的爱恋。
　　寒霜低下眼眸，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那是祁夜聆给她买的，很好看。
　　车内一片寂静。
　　祁夜聆不再开玩笑，不说话的她显得正经了很多，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庞在夜晚灯光下竟然显得有些孤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阴郁，因为看不到光，她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一世，本该是顺遂平安的。
　　算起来她应该是三十多岁了，怎么可能看不懂小孩子之间的感情。
　　但她真的没有经历再去谈什么恋爱了。
　　什么都不想要，把感情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在祁夜聆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可以信赖，包括她自己。
　　想到这里，祁夜聆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掩去眼底的冷戾。
　　刚想换个姿势，就感受到另一只手传来的温度，并不暖。
　　她下意识偏头，看到了寒霜紫色眼眸里的担忧，霎那间，祁夜聆好像掉进了一片满是紫水晶的洞窟，每一个切面都在散发着自己的亮光，纯净到她自愧不如。
　　心脏猛地抽痛一下，祁夜聆怔愣了一瞬，随后笑道：“怎么啦霜霜。”
　　然而另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正暴露了她此刻的慌张。
　　怎么回事？
　　是因为愧疚吗？
　　因为自己之前无意间犯下的错，导致眼前这个姑娘承受了两年多的霸凌？
　　祁夜聆突然不明白自己对寒霜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一点兴趣和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些怜悯，那么现在两个人位置平等，这让祁夜聆不明确自己的感情了。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寒霜握紧了祁夜聆的手，担忧的看着她。
　　“阿聆，你刚刚好像不太开心。”
　　寒霜刚刚看到了，看到了祁夜聆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厉，看到了她嘴角那像是自嘲的笑容。
　　此话一出，祁夜聆眨了眨眼睛，掩去了眼底的迷茫。
　　“没有啊，就是在想他们会给我准备什么样子的惊喜，看他们三个那么兴致勃勃的。”
　　祁夜聆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也掩盖了自己迷茫的事实。
　　很显然，副驾驶的裴之礼和身旁的寒霜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顺着祁夜聆的话接了下。
　　“不知道，他们知道你喜欢什么吗？”裴之礼看着手机，淡淡开口。
　　寒霜看着祁夜聆，握紧了她的手，笑道：“阿聆好好期待就行。”
　　祁夜聆汗颜。
　　为什么这俩人的对话对象都是她啊？
　　到了商场，祁夜聆根据位置找到了定好的桌子，服务员递上来平板让他们点单。
　　见那三个人还没到，祁夜聆刚想说先等等，就看见门口有三个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匆匆忙忙的挑礼物，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真是难为这三个人了。
　　祁夜聆让这三个人坐下，调整一下呼吸，再问了其他四个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便点了单。
　　“千万不要说我过生日，求你们了。”
　　祁夜聆点完单，看服务员走远了，双手合十，乞求的看着他们。
　　商时序把蛋糕拎了上来，笑道：“放心吧，绝对不让你尴尬。”
　　周泠和姜早把挑好的礼物送给祁夜聆，裴之礼有些别扭的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盒子，放到了祁夜聆面前。
　　祁夜聆很意外，拿过盒子，眸中带了一些玩味。
　　“原来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啊。”
　　裴之礼偏过头不看她，但是耳朵红到了几乎要滴血。
　　祁夜聆想笑，但她知道裴之礼脸皮薄，便没在说话。
　　点的东西上来了，中途商时序上了个厕所，回来见东西都上齐了，于是站起来，拍拍手。
　　祁夜聆顿感不妙。
　　下一秒，旁边观察的服务员挤了过来，周泠见状连忙给祁夜聆带上了生日帽，然后，就看见举着“生日快乐”牌子的服务员，一边摇一边唱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祁夜聆掩面无语，感觉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在众人的怂恿下，祁夜聆被迫许了愿。
　　【一愿余生顺遂，平安喜乐】
　　【二愿遇得良人，不再孤独】
　　【三愿心中再无仇恨】
　　许完愿之后，祁夜聆睁开了眼睛，将蛋糕上得十四根蜡烛吹灭。
　　五个人齐齐鼓掌，祁夜聆实在是尴尬，让服务员赶紧散去，让他们好吃饭。
　　饿了，真饿了。
　　周泠嘴里满是牛肉粒，含糊的问：“你许了什么愿啊？”
　　姜早拍拍她，失笑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祁夜聆摇摇头，笑道：“很简单啊，就是平安顺遂什么的。”
　　她并不在意这些。
　　其他人点点头，继续吃饭。
　　裴之礼吃的并不多，但是餐桌上的香菜都被他消灭了，祁夜聆看了看他，不说话，默默的多点了一份香菜。
　　喜欢香菜，嗯，和她一样有眼光。
　　祁夜聆对生日这种日子挺无感的。
　　因为什么，祁夜聆不是很想说，那是段不太愉快的回忆。
　　回到家之后，祁夜聆收到了来自父母的“关心”以及远在国外的祁夜瞳的祝福视频。
　　寒霜在房间里做作业，祁夜聆打完电话之后，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祁夜聆悄悄推开门，看见寒霜正坐在书桌前啃作业，她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房间，祁夜聆换了好了衣服，坐在床上，回想起今天裴之礼的种种表现。
　　她算是个情场高手，在前世也是有过男朋友的，也不是什么纯情小白花。
　　这种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对异性很有兴趣的时候，祁夜聆并不意外，但是她确实没想到裴之礼会喜欢自己。
　　她有什么好的？
　　祁夜聆想了想，看裴之礼的表现，他的喜欢或许并不是什么一时的新鲜，她并不认为自己了解裴之礼，但是她了解男性。
　　裴之礼那样的人，轻易不会心动，一旦心动了就很难消磨掉。
　　祁夜聆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她最后决定先躲避这份感情，裴之礼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在同一片天空下，思索着同一件事情的两个人却拥有不一样的心思。
　　裴之礼回到家，看见空无一人的房子，平静的把书包放好，然后坐在沙发上，似卸了力一般，整个人瘫了下来。
　　裴之礼闭上眼睛，回忆起祁夜聆吹灭蜡烛的那一瞬间，睁开的眼眸流光溢彩，好像他为祁夜聆准备的胸针上的珠宝是赝品，而她的眼睛才是真迹。
　　裴之礼按了按心口，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心房填的很满很满。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但祁夜聆今天的笑始终在他眼前出现，她身上的茉莉香味扰的他心乱如麻。
　　裴之礼起身走到窗边，夜色如墨，星辰点点。
　　冷冷的风吹散了他的躁动，少年首次的心动，打破了他以往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
　　知性，温柔，耐心，有涵养，虽然他对外貌没有严厉的要求，但是如果可以好看一点当然是最好的。
　　他再怎么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也难免落了俗世，对长相优越的人也会有幻想。
　　但是祁夜聆几乎和他给自己设想的另一半完全相反，裴之礼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一声。
　　在裴之礼的世界里，祁夜聆的存在就像一束光，打破了他所有的预设。她的独特魅力，让他无法抗拒。
　　裴之礼明白，心动并非理智所能控制，他决定顺其自然，不再刻意躲避这份情感。
　　夜深了，窗外的星光似乎也在诉说着他的心事。
　　或许明天还会像今天一样，给裴之礼带来特别的感觉。
　　想到这里，原本心情愉悦的他，眼前突然闪过了寒霜的脸。
　　他蓦地心头一紧，寒霜那温柔的眼神，让裴之礼意识到了，也许她也和自己抱有一样的感情。
　　他的双手渐渐握紧成拳，眼眸深处像是深夜的大海，翻涌起无数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