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青天收雨

10、摘掉墨镜

　　季棠刚想打招呼。

　　结果那青年转身离开了窗户，转眼就不见了。

　　季棠跟上去了。一进店门，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年轻人，灰T恤，浓眉大眼，正举着个鸡毛掸子，打扫柜台。

　　看见她来，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招呼她进去坐了。

　　一路上楼。原来后面还有个小阁楼。

　　进去，一间办公室，房间挺小，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仙人掌之类的。

　　“生哥，有客人来了。”敲了敲门。

　　“哦，我看见了。刚刚还跟季小姐打招呼了呢。”墨镜青年摆了摆手，咧嘴笑了几声。

　　他走上前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江远俊，江先生。鄙事务所的职员。”

　　季棠看了后者半天，忽然有点面熟，啊了一声，“……我是不是前天在星辰网吧见过你？”
　　当时这人和谢竹生是一起的。

　　“没错。”江远俊点了点头。挺冷淡的。

　　季棠看他似乎也不想与她交谈，也就不便多说什么。
　　这事务所里面没开空调，盛夏夜晚，晚风习习，店老板摇着扇子，一副很穷酸的样子。

　　不过季棠倒是挺高兴。自己在警局吹了一天空调，有点头疼。

　　“最近在忙什么？”谢竹生示意她坐，拿起暖瓶倒了杯热水。一副要开始拉家常的样子。

　　“没忙什么。还是那些事呗。主编让我去跟踪别人。就那个入室盗碗案。你知道吧？” 季棠叹气。

　　“听说过一点。那个在欣欣小区的是吧？就在小姐你住的小区。”

　　“没错。我是一家小报社的记者。这不，主编给我塞了任务，让我去跟踪办案人员，打探消息。”季棠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一口，隔年的龙井。

　　“小姐……你喝酒了？”
　　闻到她身上浓重酒味。他顿了下，摇了摇头，“你等着，我去给你搞点醒酒的。”

　　眼看他就要转身走，季棠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一把就拽住他了。“别走。听我说。我身上没钱了。今天没法付给你钱了。”

　　他被她拽住，愣了一下。
　　继而笑了笑，“没关系的，季小姐……被偷了？”

　　“被威胁了。上司欠钱不还，让我替他还钱。”

　　喝了一口热茶，感觉一股暖流从心脏流下去了。她拉住他，他竟然真的就没走。

　　接下来她就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酒有点上头，断片了。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季棠开始大倒苦水。

　　总之再稍稍清醒下来，恢复记忆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讲倒数第三任男友把她抛在电影院了。

　　恍恍惚惚间抬头，看镜子。发现自己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太丢人了。

　　季棠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

　　哭就哭吧。有时候，梨花带雨也是一种美。何况柔柔弱弱的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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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领带擦鼻涕啊！

　　***

　　墨镜青年站在沙发旁，面前的年轻女子脸色苍白，哭得鼻尖有点红，楚楚可怜。

　　看她稍稍清醒了下，青年叹了口气。

　　“你太容易信任人了，季小姐。你毫无保留地所有都告诉了我，包括那间案子的现有进展。你有没有想到，万一我是坏人呢？”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你说你有医生执照的，”女子抽纸擦眼睛，声音有点闷。“谢医生，如果你骗我，那就举报你。”

　　听她这么说，他又笑了笑，“不会的。我骗谁，也不敢骗季小姐你啊。”

　　然后他开始认真分析，履行心理医生的职责，皱眉轻轻说，“不过说句实话，季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分手可能是你的问题？”

　　“……”季棠抬头，忿忿不平，“谢医生，你自己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季小姐。有人这么和你说过吗？”谢竹生摇了摇头，“有一种人，他们的共情能力极强。而且总是无意识地改变周围的人，剖析内心。换句话说，你让别人了解到了，他们心里真正想要的。所以你总是被甩。”

　　季棠听的愣了。
　　这解题套路太过新颖。

　　他又安慰道。“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小姐，他们离开你了，说明他们并不真正爱你。只把你当成某种逃避的工具。”

　　“……”
　　为什么季棠觉得自己更惨了。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谢医生。问题怎么可能在我。”她抬头看他。

　　她看到略微有点吧苍白的脸映在他的墨镜里。
　　青年有极薄的唇，轮廓分明，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不知为什么，季棠总觉得他摘了墨镜后，一定剑星眉目的那种。

　　“你为什么总是戴墨镜？”

　　她抬手拉了一下他，他顺势低下头。

　　那一刻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觉得，如果再不赶快拉远，就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上你了。季小姐。”

　　他的领口有淡淡的烟草味道。让她有点头晕。

　　“……心，心理医生是不允许和病人谈恋爱的。”
　　季棠结结巴巴，一下酒醒了一大半。

　　“哦。”

　　“你能给我看看你的眼睛吗？”季棠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行啊。”他勾了勾唇，“拿下来就给你看啊。”

　　她抬手，碰到墨镜镜架。

　　冰冷。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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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来由地犹豫了一下。

　　快拿下来的瞬间。

　　忽然门被推开了。

　　“生哥，需要打电话给明天的客户吗——”

　　沙发上的两人坐在那里，年轻女子一手勾着青年的脖颈，纤细手指正要摘下他的墨镜，保持着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听到开门声，她吓了一跳，抬头看过来，那青年倒是依然淡定，没什么动作，仍低头看她，一只手撑在沙发背上，把女子虚虚圈在怀里。

　　江远俊瞪眼，顿时手一松，茶杯托盘掉到地上，发出一声惊人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