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祸》一点飞鸿

52、第52章 山雨满楼

　　紫云萧的出现令落风走出了连日来的郁郁寡欢之情，整个人一但松懈下来就觉得异常疲倦，落风实在抵抗不住，在几人话还未尽之时就进入了梦乡，唯有寒冰依然不动声色的守在师傅身边。她知道师傅不会在此呆得太久，姐姐明日进宫后师傅就会离开，她还有很多话要告诉师傅，相信师傅也有很多恩怨需要了结。

　　“冰儿……”。

　　“师傅，今夜冰儿陪着师傅！”

　　紫云萧温柔的一笑，对于寒冰，她向来是有求必应。

　　“师傅，你与将军的事冰儿已经知晓，师傅难道不想多留些时日吗？”

　　“冰儿道是聪明，想让师傅留在此地，但师傅还有一件未了之事要办。不过师傅早已经看开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终是忘不了那份恩怨，年华易老啊！”

　　“那，师傅……”。

　　“冰儿，走，陪我去会会将军！有些事终归是要面对的，逃避并非易事。”

　　“是，师傅！”寒冰望着紫云萧一脸的淡定，脸上漾起了笑容。

　　今夜的星空异常的明亮，堪与月儿争光辉，千百年来它安静的注视着脚下的这片净土，看尽人世苍桑，翻阅世间冷暖。多少爱恨情仇，荣华余梦终是归于尘土。而现在它却用自己唯有的美挽求人世间的有情有意之人，为他们照亮心灵的路途！

　　紫云萧望着沐浴在月印斑斓下的壮实身影，突然发现自己心里滋生了多少惦记，埋藏了多少怨恨，正是：

　　浮云漫漫，
　　星月更换。
　　思君未言，
　　形颜忧叹。
　　抚琴轻歌聊自宽！
　　哀鸟声声，
　　秋去寒来。
　　卿不在侧，
　　独自悲怜。
　　轻罗绸帐舞妖怨！
　　忆往昔，思华年。
　　点点倦念，深深徘徊！

　　“云萧！是你么？”

　　浓浓的想思夹杂着怯怯的试探，将军的身体因压抑的激动而微微发颤，缓缓的转向紫云萧，经过艰难的别离和情感的煎熬，两人眼中都积满了深情的泪光……。

　　寒冰是被司徒秋月拉走的，她在离开后院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正好是紫云萧与将军执手相望的时候。当两人完全消失在她视线里时，寒冰笑了！她对走在前面的身影轻声说道：“谢谢你！”

　　司徒秋月身影兀自一顿，继而朝前急跨几步。寒冰赶紧跟了上去行至他的右侧，两人并肩而行。

　　“谢谢你告诉我师傅的行踪，并使他俩相见。”

　　“举手之劳！”

　　司徒秋月并不否认自己做的一切，淡淡的回答。而寒冰也第一次如此客气，不同于往日的咄咄逼人。

　　“可我还是要谢谢你，也代替姐姐谢谢你。”

　　落风？司徒秋月自嘲的笑了笑，落风之事的确是意想不到，不过她却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太子玄璟如此执迷于冰儿，甚至不惜与皇后作对也要将她接进宫。司徒秋月还费了不少心思，如果不能阻止玄璟接冰儿进宫，唯一的办法是将她带走。现在落风进了宫，如果玄璟还要将冰儿接入宫中，后宫定会生乱，皇上也不会为来历不明的女人再次打破后宫规矩。

　　司徒秋月心中暗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落风，找出是谁干的好事呢！

　　“冰儿姑娘不必谢我，我也有一事相求于你。”

　　“你说的是赵子影吧？”

　　“哦？你怎知道？”

　　司徒秋月侧身望着寒冰，竟然从她脸上读到了小女孩猜中别人心思的得意之色。还以为她真的人如其名，没想到在淡漠的掩盖之下还藏有另一份天真。

　　“公子放心，此事也因我而起，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寒冰是有恩必报之人，何况自己的过失造就了赵子影的身命危险。

　　司徒秋月怎么能放心，任谁都看得出赵子影对寒冰的情意，就怕两人靠得太近，日久生情。

　　司徒秋月早在心里发过誓：要是查出谁对赵子影下毒，给了他如此好的一个机会，自己一定会亲手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就像太子玄璟对寒冰的深深凝望，使司徒秋月胸中怒气暴涨仿佛一只猎豹，狠不得扑上前去，将玄璟撕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夜深露寒，早点歇息去吧，你师傅明日定要离去，不知你作何想？”

　　“师傅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她要离开总有原因，我不愿追问也不能强求。”

　　寒冰昂望天穹，喃喃说道，越发的显得孤单无助。两人俱感沉默，寒冰显得心事重重，也不理会司徒秋月便自顾自的回到了房中。

　　一夜无话。

　　第二日，府中上下人等都起了个早，忙前忙后却小心奕奕，为图吉利，张妈不允许任何人打破一件物什，弄得大家紧张至极。

　　寒冰看见落风的时候，小伍正在为她更衣。两人都仔细打理了一翻，小伍已经成为落风的贴身丫头，进宫侍候。也许昨晚落风心事已了休息得安稳，此刻看来是春风满面，双眼含羞娇柔无比。

　　宫中的轿子已经停在了府外，一众人等在张妈的指挥下拥进房中，牵左臂，扶右手；理珠花，插玉钗……。落风全身上下有无数只手在晃动，挡住了寒冰的视线。最后一干人等又将落风拥出房外，隐隐中，只留下她一抹无奈的眼神……。

　　寒冰站在空旷的房内，刚才还喧闹的屋子刹那间沉寂下来，依稀的身影似还停留却又显得如此的苍凉。她怔怔的望着门外越走越远的众人，心突地一下猛然收缩，牵起隐隐的痛，一如她站在府门外望着落风的轿子消失在街口一样！

　　街头已然空旷，寒冰静静的站在府门外听得风吹新绿沙沙作响，远处紫云萧深深的叹了口气毅然转身离去。良久，寒冰才朝师傅身影消失的地方望了望，默默的回府，身后的府门轻轻合上。她兀自停下脚步，似想转身却终是留下一抹背影，不再回首！

　　师徒三人这一别，相聚遥遥无期！人生两境地，终归变化无常，命运的轮盘继续朝着它难以预测的方向转动！

　　三个月，落风进宫已经过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也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首先是朝廷的武状元考试，着实让京城上上下下热闹了一翻，至到现在街头小巷官臣百姓还津津乐道，余波未尽，新任贤的一批文武兼备之士还暂留京中等待上任。

　　后宫里也没有传出任何关于落风的不利消息，将军偶有去后宫探望落风，也只带回只言片语，无外乎平安想念之言！

　　小伍跟随落风进宫后，寒冰身边再无丫环，张妈对寒冰甚是喜欢，就把自己给送了过来，将寒冰照顾得极其周到、细致，就像亲生女儿般关心疼爱，令寒冰陪感温暖！

　　然后是赵子影，他在受伤的第二日就有传言说年轻盟主被人暗杀。不过，来京的江湖人士对此传言不甚热忠，也许是因为武状元选考即将开始的原因，而他没有参加武状元考试，也引来一些猜疑。寒冰隔几日便到司徒秋月的府上为他驱毒疗伤，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三成功力，又满面春风的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成萌芽状态的传言也不攻而破。江湖平平静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寒冰在这三个月里有些无聊，观了一下武考科举便觉毫无兴趣，整日里不是在后院看义父练功，就是听张诚说起边关的趣事。

　　所有事情仿佛都已经平静下来，没有阴谋，没有争斗，没有意外出现，山雨欲来之势似乎随着落风的进宫、武考科举的落幕、赵子影的出现而尘埃落定。

　　不过，寒冰心中是越来越烦躁不安，不知道屡次平静的后面深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策谋了多少惊天动地的阴谋。她还察觉，在她姐妹俩每次的变故后，都有一段时日是平静无波的，仿佛深潭死水般沉寂，这一切只能表明有人对她们姐妹有所顾忌。

　　寒冰站在青竹下，望着透过竹叶撒下的点点阳光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奇怪形状，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之色。有什么可顾忌的，无外乎一介平民偶攀高枝而已，并非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何顾之有。敌暗我明，该顾忌的应该是站在明处的人吧！

　　远处，将军已将寒冰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得露出一丝担忧！

　　“冰儿！”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寒冰身后想起，吓得她一激灵。

　　“义父？”

　　“冰儿在想什么呢？”

　　将军的眼神似是无意般划过寒冰嘴角的那份嘲笑，竟有些冷冽！

　　寒冰一时有些呆怔，一向对自己慈爱的义父不知今日为什么生气，难道有什么误会？

　　“冰儿可读诗书？”

　　“略有读过，不知今日义父为何问及此事？”

　　寒冰忐忑不安的望着将军，欲要找到答案。

　　将军略略点头，向前跨出一步错过寒冰身侧，望着远方说道：“冰儿可曾读过兵法？”

　　兵法？寒冰心跳如鼓，从不提及朝廷军事的将军竟然向自己说起兵法，为何？

　　“冰儿？”将军似有不耐，催促道。

　　寒冰突然乱了方寸，赶紧回答读过此类书籍。

　　“嗯！读过就好，可曾理解‘兵不厌诈’？”

　　啊？寒冰闻言，立即明白将军的用意，全身瞬间冷寒，暗责自己的确太过大意。

　　“冰儿，凡事不能以表象论断，观其面，断其内；抽丝剥茧，才能真真发现你想要知道的事！”

　　将军依然望着远方，只是此刻脸上稍有缓色，话语不凡教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