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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镇国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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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朝三十一年
梵山,中原与乌夷之国的屏障。
千百年来,它巍巍耸立于此。
山高而险峻,林深路错;山上奇花异草、怪石嶙立;终年云遮雾绕、仙气飘渺。
曾传闻,山下附近愚民上山砍柴,偶见一女子,柳眉星眸、柔唇巧鼻、白脂玉肌、凤袖轻舞、仙裳飘飘,仿佛是九天仙女下凡尘。看得愚民呆傻良久,谁知无意中拌响了灌木,惊得仙女般的人儿忽的飞身飘走,从此再无人看见。
那以后,附近村民认为是天佑此地。村中长者便在山下唯一条官道旁修了仙庙,供善男信女梵香叩拜,虔诚许愿。并规定凡夫俗子不得上山砍柴、打猎,免得坏了仙境、惊了仙人。违者村规处置。
此地亦是兵家必争之地,曾有前朝文臣曰:失梵山,落中原。
从古至今多少朝臣君王将此处设为重塞,抵抗外来侵敌,并派兵驻守在梵山脚下边关、城楼之处。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初冬,如冰锥般的寒风瑟瑟呜咽,呼啸之声犹如夜半幽灵呻吟呐喊。青墨色的云层厚重的压着天空,天被压得低了下来,仿若触手可及。
深灰雾蒙的天地间静寂无声,一片暗灰,几只苍鹰了无生气的盘旋于远处,偶尔展翅滑落,却也空无一物。
极目远眺,目及之处,漫漫黄沙在天地间毫无头绪的回旋飞舞,左冲右撞,像极一头被困已久的猛兽,挣扎着想逃出这深凝的黑暗。
雾蒙的天地、漫天的黄沙、阴冷的寒风,就像盘古初开的浑沌般,清寂萧涩。
城楼上,边关守将倪曾身着黑赤色盔甲,手执腰间龙啸宝刀;精烁而犀利的眼光威严深沉,脸部轮廓粗犷而有力,仿若斧劈刀削般坚毅硬朗;一股浩然正气咄咄逼人,不由得使人肃然起敬。
“将军,请看。”
倪曾身旁的副将张诚遥指关内屏障梵山。
但见山峰间云丝环绕、层层叠叠、微移轻浮、变幻无常;峰顶偶尔隐约可见,片刻却又云烟飘然;黑沉沉的天伏在峰尖上,仿佛又悬浮于空无之中。
“又要下雨了。”
一声极不可闻的微叹溢出唇间,倪曾微微蹙起了剑眉,威严略怒的脸上有了一丝焦燥之色。
“怎么办?”
张诚有点急不可耐。
倪曾凝重的眺望着梵山,心中也不由得担忧不已。
他们出发已有月余,如若没有意外,按理说也该于昨日午时到达边关,可为何迟迟不见踪影,莫非被奸人所害。思及此倪曾不由得心下一颤,顿生寒意。
“张诚。”一声令下,铿镪之声不容抗拒。
“未将在。”副将张诚旋身半跪于前,双手抱拳于头顶,干脆利落的身形稳重而干练。
“你带十名将士前去查探,小心行事,不得有任何的差池。”
“未将领命。”
张诚正待起身,城楼下却传来悠长而清矍的传报之声。
“报——,大内总管王公公驾到——!”
“守将倪曾听旨——。”
语毕,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羊脂白面之人右手五指轻执黄色卷轴,托于前方;左手微提及地宫服,款步移入城楼之上,抬首间无限复杂的睨了倪曾一眼。
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是肤白粉面身着宫服的人,双手交握垂于身前。对倪曾毫无谦卑尊敬,隐隐露出不屑之神。
倪曾心中诧异翻紧,不安瞬间充斥全身。阴晦的天气更显得寒恶袭骨,连指尖都感到疼痛和冷冽。
“边关守将倪曾听旨。”
“臣倪曾接旨。”
城楼上将士们屈跪于地,额首伏拜,静听圣旨。
“边关守将倪曾,对抗番外侵略,英勇威猛,屡战屡胜,护国有功;故封你为镇国大将军,官拜一品……。”
清矍尖税的声音字字句句落在每个将士的心间。倪曾不由得紧握了双手,剑眉蹙得更紧了,仿佛千年不曾溶化的冰山;心里却如万马奔腾般,轰鸣纷乱。
“倪将军,接旨罢。”
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声音至上传入耳中。
良久……。
“谢主盛恩。”
将士们又是伏拜,起身退了开去。
“倪将军,可喜可贺呀。”
“王公公笑话了,倪某只是一介莽夫,哪配得皇帝恩宠。”倪曾谦谦有礼,却不失英武之气,边答边举步靠近城墙边。
“哎——,倪将军过谦了。举国上下,谁人不知倪将军智勇双全,犹如山中猛虎,能号令三万守城将士,轻而易举的将番蛮打得落花流水呀!”
王公公趋步跟了上去,尖锐的嗓音似是称赞,似是讥笑般,惹得身后两位小公公相视一笑。
倪曾但笑不语,只是倚在城墙上,远眺那云烟缭绕的梵山。坚毅的脸上似有千万忧愁,久蹙不散的剑眉似有化不开的情结。
王公公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随即嘴角微的上扬,白嫩狡讦的脸上漾开了一丝笑意。咋看让人顿觉妖邪,不觉心生寒栗。
“倪将军这里可是好风景啊!远观梵山云雾环绕,墨绿青褐相互成景,真是一幅山峦佳作。听闻这关内外野味成佳肴,美酿壮豪情,不知老奴可有些口福?”
尖锐略感刻薄的嗓音如断弦般,直击心肺,让人屏息颤悚。
倪曾微微一怔,正待回话,只觉背后有轻触之感,心中顿感明了。
……
是夜,将军帐内传来一阵阵吆喝之声。
美酒佳肴摆于桌上,英雄豪士围坐于前,开怀畅饮。副将张诚举杯一饮而尽,尽显洒脱、豪迈之色。与王公公一同前来宣旨的两位小公公沉浸在张诚殷情、豪迈之中,对坐在帐首之人毫无顾忌之色,畅开胸怀品酒尝肴,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张诚等人满面堆笑,一味的劝慰恭迎,不停的给两人倒酒添菜,尊敬异常。仿若他乡遇故知,酒中遇英雄。心中却甚是齿恨,无比的唾沬,眼中寒意闪动,要不是为了大局,恐怕两人早已被斩首丢于荒野,此等败类怎能享受得起这种款待。
王公公与倪曾坐在上首,不言不语,各为其事,甚是冷淡,两人之间流动着一股异样的气流。桌上虽有野味佳酿,却也只是浅浅一尝。
倪曾举杯轻饮,深沉的黑眸不离座下两人,心中甚是感慨。如今先帝一走,真是朝中无人啊!连两个小奴才也学会了趋炎附势,看那嚣张的样子,肯定是有人指示,壮了狗奴才的胆。
王公公则独自冷笑,对座下两位狂饮醇酒的小公公不屑于顾。
“来,干……干……,你我兄……兄弟……弟一场……,难得如……此美……酒,菜……肴……”
“告诉……诉你,皇……皇宫之……之中,绝无……无此……此……”。
两位小公公不久便已醉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言语之中尽显犯上之词。
王公公闻此言,心中冷哼,白嫩得有些异常的脸上讥笑莫名。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有了人给你们撑腰,你们翅膀就硬了,胆敢如此狂语,有朝一日待我查出此人,定会叫你俩死无葬身之所。哼!想来监视我,还嫩了点。
倪曾见两位小公公已然醉了,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来不及捉摸。极不可查的扬了扬嘴角,朝张诚略施眼色。
张诚心中便已明白了七八分,不动声色的靠近两位小公公,三分试探,七分把握的伏下身,对软倒于桌上的两人叫到:“公公……公公……,两位小公公……?”
两人只是微微的顿了一顿,便再无动静。
倪曾肃穆的脸上剑眉轻展,严然在心中放下一块巨石般。挑动着眉角,旋即朗声道:“来人,两位公公已经累了,扶下去早些竭息。夜里边关多有不测,派人护守在两位公公帐前以防不测。”
张诚领命退下,不一会儿便又步入帐来,抱拳沉道:“将军,全部安排妥当。”
“嗯,张诚你与陈进等人守在帐外,不得有任何人靠近本帐,我与王公公有事商量。”
“是。”
帐内没有了刚才的划拳猜令之声,瞬息沉寂了下来,仿佛刚才只一片幻觉。此刻,王公公与初见时有着天镶之别,冷栗白粉的脸已卸下了奸诈之情,挂满了哀痛、悲伤,在这寒冷的夜里更显苍凉,凄冷。依然尖细的嗓音低沉悠媚的开口问道。
“将军,最近可好?”
倪曾不语,起身负手立于帐侧,昂头叹息,冷潭寒水似的眼神似万仗深渊,深不可测,看不透底,斧削般的脸上一片沉重之色!
良久,倪曾幽然愁怅的向王公公问道:“不知公公可好?”
“唉,虽然宫里算计些,但毕竟老奴深明此道,也算可以保身。只可惜,老奴至今查不出那阴谋划策之人究竟是谁?不然……老奴定将不饶他,哪怕同归与尽!”
王公公声音里有了几许愤愤然的怒火,紧握的拳头颤抖不已;白脂的脸因愤怒略显红润,竟觉有些娇态抚媚。
倪曾听此言,心中微栗讶异,脸上却挂着平静淡定的色彩;凛眼微垂,略有所思,慎重缓语道:
“公公切莫有此意,如若公公去了,那皇上怎么办?皇上尚且年幼,皇后温雅娴淑,怎能保皇上的安危。如若皇上遭遇不测,那岂不是任人宰割。到时候只怕皇宫血流成河,再无宁日。且说,宫内也少不了你,不然,我们就难以办事了。”
“将军说得也是,老奴定当听从将军的话,在宫里保护皇上的安危。”
王公公思及此,不禁觉得自己有所鲁莽,行事似有不思顾大局,讪讪然点头称是。
“公公”倪曾缓缓转身,朝帐首走来,心事重重的端座于公公身侧,似乎有难言之隐,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将军可有心事?”看那茫茫然,似有万千忧愁般,踌躇不定的样子,王公公出声询问。
“倪某有一事不明白,还望公公见解。”
“将军请讲。”
“倪某不明白皇上为何下此圣旨?”
“此乃玄相举荐。”
“哦——”
倪曾心中悚栗,不由拉长了声调。深邃凛寒的双眼盯着脚上的牛皮战靴,默然不语。
战靴是由最精贵的野生犀牛皮做成,靴内衬毡,靴头则衬以上等多层牛皮,以防磨损。两侧秀有猛虎,虎尾在后,粗壮而浩长;虎身在侧,体健精悍,似有无穷力量;虎头在靴尖,血口微张,寒齿尖利;眼中精光闪烁,似是凶猛悍烈,智慧无穷。猛虎秀得活灵活现,此等秀工,真不愧是夺天之造化。
然而,倪曾则不曾欣赏这巧夺天工的刺秀。他紧抿双唇,剑眉颤动,双眼微闭,手指不停的敲击着黑檀弓背木椅。
不知为什么,倪曾总感觉这圣旨是如此的奇怪,叫人甚感疑惑,为何从接圣旨那一刻起,他就有了一种难以明状的担忧!
这是一个圈套吗?或者又是一个阴谋!
从忠诚姚相被一杯毒酒赐死;到先帝突然驾崩;至止太子继位,朝中奸臣当道。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是理所当然吗?亦或是有人操纵着这一切,步步为营,事事俱细,最后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如若真是如此,那这人真是心思缜密,阴暗毒辣,足以一手遮天。
想那武相玄喻精忠为国,有勇有谋,在朝为官已三十余载。至从先帝驾崩后,玄相就尽忠先帝遗旨,辅佐皇上。虽然朝中有叛逆者蠢蠢欲动,却也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现玄相向皇上请谏封将,难道朝中事情有变,连玄相也难以抵抗?
倪曾心中有了几分释然、几分疑惑、几分担忧、几分惶恐、几分骇然!
……
猛然间,倪曾心如寒电袭击,脑中闪过一道雪亮渗白的光!当下询问王公公。
“公公来路可曾见过姚相家眷?”
王公公不料倪曾有此一问,瞬间呆怔片刻,有些不知所谓!旋即哀默垂首,深深的叹息颓废悔恨!
“将军,家眷一事……唉……。”
见此情景,倪曾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不出所料,家眷一事,事情有异!却怕是遭受不测了!他压抑住心中的猜测,还是满怀希望的问道:“公公有话请直说。”
“老奴真是该死,好不容易保全了文臣家眷,却不料……。”说及此,公公止住了话语,凄凄然有些微寒颤悚。
“怎么?家眷充军一事有变……公公……?”虽然有些在意料之中,倪曾却也甚是惊诧,心中微的有些发冷。
此刻,王公公垂首呜咽,满脸悔意,略有凌乱的鬓发微微颤动,眼角细小的皱纹显得苍桑寂寂。
倪曾默然静立,王公公哽咽的声音传至耳里,听了心中有了几许痛恨、哀伤、悲凉……。
久久的寂然……。
帐中只余呜咽之声。关外狂沙飞暴风鹤声起,犹如浩荡的草原上,昂天长啸的大漠孤狼,声声激厉,彻骨噬心。隐隐传入帐来,纠缠在一起,如泣如诉,如幻如魔!
倪曾的心防若浸入深幽冷潭,彻底的寒了下去;强壮的身体犹如掉入千年寒冰之中,四周坚冷,瑟凉,抵不住有些抖颤。
许久……。
“倪将军——。”
猛然间,王公公跪倒于将军脚下,早已泣不成声。
“公公,请起,快快请起,你可别折煞倪某了。”
倪曾伸手扶起王公公坐于身则,看着他那白净娇粉的脸上挂着泪痕,轻声一叹。可枉费了,堂堂七尺男儿之躯,一片赤诚之心,却也落得个太监,真是人命由天,天意弄人啊!
“公公有话不妨直说,不必伤感。”倪曾摇头叹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多说无益呀!
“唉!本来,老奴以为文臣家眷充军,即可保住一脉忠良。谁曾想,他们却在途中满门被斩!将军,老奴来不急救他们,老奴罪该万死呀!”
王公公悔意的脸上泪痕迹迹,不住的用双手敲打着自己的头,甚是悲伤。
“什么?”倪曾听见王公公如此一说,有些不信,一向沉稳的他倍感震惊,“公公请详细的说来听听。”
王公公止住了哽咽,慢慢的站起身,尖细的嗓音因泣咽而变得怪异。
“老奴听说,在充军途中,行至梵山脚下,身怀六甲的姚夫人突然疼痛难忍,汗如雨下,其下人怀疑是夫人早产,于是要求为夫人请大夫。谁知官兵不讲情面,拒绝请大夫,下人便与官兵们评理,他们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道圣喻,曰:反臣之家眷若在途中有违天令,满门尽斩,不留其根。于是,一百五十六条人命就没了……”
啊?!什么,满门尽斩?
难怪昨日午时不见身影,原来是在途中被斩首了。
如果真如王公公所说,那这道圣喻又会是谁下的,先皇吗?难道他早料到家眷会违反天令?如若不是,那么是皇上吗?皇上年幼,根本不明白姚相之事,哪来圣喻一说。更奇怪的是,凡是圣旨都会经过玄相批文的,莫不是他不知。有人故意瞒过玄相?如此布局,到底是棋高一筹呀!看来此人真不可小窥!
倪曾呆怔的跌坐于帐首,精税的眼里有了此迷惑、有了些彷徨、有了些不解;甚至于有了些薄薄的雾气。
痛苦无奈的闭上双眼,脑子里似乎全是那血肉之躯。或趴、或侧、或曲的四处躺散,如花般的血迹随处可见,显得如此的妖艳绝伦,深深刺得心疼。几张奸邪的脸狂笑不已,寒光冷冽的刀尖上还沾着赤红的鲜血,随着狂笑的颤动滴落下来,慢慢的沉浸在土中,只留下褐红色的痕迹……。
抛开脑中幻出的血腥冷酷的场面,倪曾睁开双眼,看着王公公略显红肿的眼。嘶声道:“公公千万不要自责,奸人有心为之,我们防不甚防!想那皇上还在朦胧之中,岂知姚相之事,这圣喻必有人故意伪造,意在置满门忠烈于死地!”
“老奴也如此认为,皇上年幼,怎么会下圣喻,必是奸人所做,以老奴之见,怕是那些乱臣贼子所为。”
倪曾赞同的点了点头,又道:“公公在宫内小心行事,切莫害了自家性命,保住皇上。此事恐怕只是个开端,你一定要保护好皇上,倪某心下难安,唯恐皇上遭遇不测。”
思及此,王公公与倪曾立刻严肃了起来,两人都为方才这翻话深感沉重。
“公公可在来途看见尸体。”倪曾沉声问道。
“不曾见到,只是在梵山脚下有一处凌乱之地,土质略显暗赤色,我想便是那冤躯之地。”
“哦,你可知尸体被埋在哪里?”
“这……依国法,这等罪名之人不会被埋葬,只会丢弃于荒山野岭任由猛兽饱食……”。
“咚!”
一声脆响从身旁传来。
盛怒的倪曾将桌案一拳击碎,脸色铁青,下颚的短须巨烈颤动,任由碎片砸于脚上。紧握的拳头嚓嚓做响,黑赤色的盔甲巨烈起伏,帐内充满戾气。
“被抛尸于荒野,任由猛兽撕食?落得死无全尸?一群畜牲!那帮官兵真是泯了良心、禽兽不如,”倪曾牙关紧锁,一声爆喝却从齿间撞出,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公公被吓得有些鄂然,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唉,可怜了那姚夫人的孩子胎死腹中,死后却也不得善终啊!叫老奴以后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姚臣相!”
猛然间,倪曾回过头,脸上的怒气还未曾消失,急切的说道:“公公,你明早速速回京,保护皇上,也许下一步他们就会向皇上下手。若有不测,你一定想尽办法将他送与边关,以保先皇血脉。”
“现在满朝文武皆是阿谀逢迎之人,全不念及同朝为官之情,也不会思及先皇恩宠;老奴会步步为营,事事小心。将军请放心,老奴定当舍命救出皇上。”
王公公一脸正气之色,略蹙的眉头现出几分抚媚之态。
“公公严重了,以公公的身手,现在朝内无人能及,只是公公需防奸人暗算。公公,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竭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老奴先行告退。”
“公公请。”
……
此时二更已过,倪曾却无半分睡意,背手立于帐内。冷冽的寒风吹入帐中,引得烛光摇曳、光影互辉、明暗交替;帐中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今夜,他定当不得安睡,他有负于一门忠烈。
早该想到身怀六甲之人不可远行,早该前去接应,也许就不会发生满门尽斩之事了。怎奈现在为时已晚,愿姚相在天之灵能够原谅倪某的此番错举。
他本不是喜怒于形之人,长年的征战沙场让他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面对千军万马不怒自威、面对剽悍的番蛮临危不惧。
可今夜,他有了太多的担忧、有了太多的愤怒、有了太多的暴气。
帐外一片黑暗,没有江南的清白月明,京城的掌灯烛火;有的只是硝烟,怒火,冷冽,狂爆。
他心中的诗竹画笔,泛舟论酒,才子佳人早已被战争消磨了下去,唯有一个清丽的影子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中……。
倪曾暗暗的叹了口气,紧了紧腰间的龙啸刀,无奈的朝帐外走去……。
……
竖日一早,王公公等三人早已收拾妥当,身后两位小公公还有些醉意残存,似在回味昨夜美味佳肴。
倪曾面无表情,问道:“三位公公昨夜睡得可好?”
眉醉之色的小公公却吱唔着不好说出口,也许感觉到昨晚有些失态不好意思;也许怕昨晚因失态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总之,他们醉了,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今早一起来就感觉到头巨痛昏沉,却也不好过问昨夜是否有失态之举。
“回将军的话,昨夜奴才略有醉态,便早早竭了去,现在感觉神清气爽。想不到佳酿既有提神之功效啊!”
王公公早已换上奸诈之色,全没了昨夜的悲愤之情。
“嗯,那好,请转告皇上,臣定当不付圣恩,保住这大好河山。”
“老奴会如实转告。将军请回!”
语毕,三人策马向梵山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