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祸》一点飞鸿

15、第15章 奇怪杀戮

　　十年后

　　秋天，一个充满丰收喜悦的季节！远处的峰岭明净如妆，野果遍布山峦。

　　盘旋的秋风怎么也吹不散院中的欢声笑语，此刻正是问剑阁最为值得庆贺的时候，后院中果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蜜果，阁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聚集在这里，兴奋无比的摘着树上的果子。诱人的金黄鲜艳得快要滴出汁来，年幼的小孩子根本抵挡不住成熟的诱惑，不停的舔着柔嫩的小嘴，大人看见孩子的馋嘴相就啧骂不已。地上的果筐里早已装满了蜜果，衬得四周一片金色。这些都是为今晚欢聚一堂共享美味的盛宴而准备的。

　　冥晦的秋夜漆黑一片，月隐面，云不破，无边的寒风更显张扬和肆意。每次吹过，就听得一阵沙沙作响，往日生气盎然的树冠已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偶有一两片黄叶顽强的挂在枝头，却在无数次的搏斗中掉落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腐化，最终为来年的新绿作出贡献。

　　问剑阁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欢愉；轻快的步伐，华丽的帛衣舞动在每一个角落里。女仆们秀丽的身影不停的穿梭在挂满灯笼的亭廊之中，将一盘盘精美的果盘送至花园莲池中心的观景亭内。

　　观景亭里早已摆上了紫檀香木的八仙桌，整整四张却显得一点也不拥挤。左手第二张桌边已有几位入座，正中的一位长者略有五、六十岁，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有神、容光焕发、谈吐优雅，全然没有年长的衰老之态。在交谈时偶尔会深深的凝视着自己右边落座的妇人，惹得妇人羞涩的低下头略显小女儿的娇态。长者左边则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美少年，却见他衣冠楚楚、温尔文雅，脸上永远挂着浅笑，还不时朝送上果盘的女仆点头致谢，完全没有富家公子的孤傲自赏之势。

　　然而，这详和的一切却是杀机来临的前兆！

　　问剑阁正笼罩在一片欢歌畅笑之中，从远处望去朦朦胧胧的灯火给人以歌舞升平之感。可在这青衣人的眼里，却是临死前的哀乐。

　　夜色仍是浓得不见何物，清冷的秋风不时划过，有几分入骨的冷浸感。潜伏在树后久久等待的青衣人终于扬了扬手，几条如鬼魅似的影子从树冠中飞掠而下，一个翻滚就朝四周散去，形成扇形的包围急速朝灯火之处奔去。几个起落杀气便已逼至墙下，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撒向问剑阁。

　　“扑哧——”

　　“扑哧——”

　　待观景亭里的长者发现杀气已至的时候为时已晚，灯火早被暗器击灭，几股劲风瞬间扑至他的胸前。他暗自一惊，想不到来人功力如此之深，连自己都不曾查觉，来不及顾及一旁的夫人，闪身退后从侍剑者手里拔出长剑……

　　夜早已将问剑阁紧紧的溶在了怀里，黑暗中只有凭着灵敏的听力和敏捷的身手来对抗未知的凶险，兵器交接之声不停的传来，痛苦的呻吟飘荡在弥漫着果香的空气中，绝望的惨叫和惊呼随着金属抽出□□的瞬间消失了，时间之快，令人难以应变。

　　长者一边抵抗一边听着远远近近杂乱奔跑的脚步声和呼救声，心中怒不可遏。当最后的呻吟消失后，他突然发现偷袭自己的人也凭空消失，就像蒸发了一样。上一秒还纠缠在一起，下一秒却什么也没有了，时间停止在了这一刻。他只听到自己厚重的呼吸在这诡异的静寂里清晰无比，淡淡的血腥被风一吹就散了，刚才还宽阔的观景亭突然飘浮出一股压迫之感，四周凌厉的杀气和锋芒越来越密集的向自己逼近，挤得胸中快要爆裂开来。

　　“啪——”

　　一声轻响落在长者的耳中却似如雷贯耳，亭角上一个灯笼豁然亮起，他无法适应这蓦然的光亮，本能的低下头躲避开亮光的刺激，并举起右手的长剑护住身体要害，敏捷的退后一步。就在这低头的瞬间他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情境……。

　　“赵老盟主不必惊慌！”

　　幽冷的声音像是尘封在地下的灵魂发出来的一样，飘散零碎有些不尽真实的传进耳里。

　　被称作赵老盟主的便是问剑阁内观景亭中那位谈吐优雅的长者，这时的他在桔黄色灯光的照耀下面如死灰，华丽的绣花锦帛衫上血迹斑斑，曾经娇羞毕露的夫人正安静的躺在他的脚边，身下的血早把月白色的锦织衣染得透红，并开始凝结。赵老盟主双唇颤动，脚下一轻“咚——”的一声跪在夫人身侧，几粒泪珠滴落下来，精深的双目蒙上了一片灰暗。

　　“赵老盟主节哀顺便，夫人走得实在是安祥，请盟主不要悲伤。”

　　冷冷的话语饱含着讽刺、仇恨和血腥，有意提醒他亲人死去的事实。

　　赵老盟主这才注意到之前自己坐的位置上，此时有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青衣人在独自浅饮，冷若冰霜的脸和凌厉的杀气让他觉得身旁的气温陡然下降，甚至犹如千年冰封般瞬间凝固！

　　怎么只有他一人呢？

　　刚才还沉浸于悲伤之中的赵老盟主环顾四周，只见亭柱上有些血迹，莲池中却瞧不清楚，远处回廊更是溶合在夜色里。

　　奇怪，刚才明明感觉到有好几人撞进阁内，并听到搏杀打斗的声音，还有那些呻吟和血腥味无不表明这里经过了一场残虐的杀戮。按理说应该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才是，怎么只见到了夫人的尸体，难道是天色太暗的原因吗？子影呢？子影在哪里？一想到自己旁边的那个竣美温和的少年他就失去了平日里的理智和文雅，朝着青衣人大声质问，并像一头护仔的雄狮朝前扑去。

　　青衣人袖袍一挥，一股强大的劲风将他阻隔在一尺之外，竟然近不了身，赵老盟主只好大叫：“你把子影怎么样了？说！”

　　“子影？赵老盟主问的是那位人见人夸、光芒万丈、风流儒雅、德材兼备、文武双全的赵子影吗？他呀，好得很，不用你操心了。”

　　青衣人仍是饮着酒，不急不躁的透着森森寒意回答着赵老盟主的问话。

　　“你……你……说，你把子影怎么样了？要是他有什么不测，老朽我定然饶不了你。”

　　赵老盟主因盛怒而胀得满面通红，手颤微微的指向青衣人。

　　“哦——”青衣人缓慢的拉长了声调，嘲弄的睨了一眼有些失去理智的赵老盟主，将杯中青酒一饮而尽，身形一动，刹那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竣朗的五官上挂着的邪恶表情几近于残酷，不屑的牵动了一下嘴角：“赵老盟主，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

　　“你……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有何仇怨？你竟然如此歹毒，将无辜的人全部杀死，你……”

　　“我？问得好！你早一点问就好了。你仔细的看一看，看看我的眉、我的眼；看看我的鼻、我的脸；是不是想起了点什么？嗯——？”

　　青衣人狠狠的制住赵老盟主的咽喉，逼着他望向自己。死亡的黑暗陡然笼罩在四周，迫得赵老盟主难以呼吸，全身涌动着恐惧。之前还双目有神的他现在透露着空洞和绝望，一片死气沉沉，凌乱的发丝飞舞在自己眼前，像是落魄的书生软弱无力的跪在地上，连声音也不再那般洪亮，与之判若两人。

　　“我不知道！”

　　“不知道，好个不知道。那好，你就去问问阎王吧，也许他会告诉你，也许……他也不知道！”

　　将赵老盟主狠狠的推倒在地，盛怒的爆戾之气一下子震得观景亭都在晃动，转过身子朝上一挥，残酷的说道：“杀掉，然后毁了问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