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真养得起崽！》明扶

8、生煎

　　清晨，窗外鸟雀啁啾，蝉鸣阵阵。
　　明鸢睡得朦胧间被吵醒，睡不着了，黑着脸起床洗漱。

　　盛佳浩迷迷糊糊醒来，拉着窗帘的宿舍内黑漆漆的，他恍惚间听见厕所里有清浅水声传来，便抬头往里看，视线恰好撞上明鸢从里面走出来的身影，他压低还迷糊的声音：“明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被吵醒的，醒都醒了，我出去买个早饭。”明鸢说。
　　金海一中的食堂其他都好，就是早饭极其难吃，大多都是买的便宜冷冻货，而且卫生状态也堪忧。

　　盛佳浩有一回甚至从其中一个死面馒头里吃出来一截指甲。

　　“那你帮我也带一份。”盛佳浩连忙求。
　　明鸢应了声，出了宿舍。

　　他轻车熟路地翻过围墙，而后沿着人行道穿过两个路口来到一中附近最好吃的一家生煎包店。
　　这家店只有一个小门脸，在街上很不显眼，但做的生煎包真材实料，外皮酥脆，肉馅汤汁充足，一口咬下去齿颊生香。

　　因此虽然这家店比其他早饭店远，明鸢还是愿意多走几步路来这里买。
　　原本这家店老板是愿意给学生们送到校门口，让学生们自提的，但学校考虑到食品安全以及食堂承包商不满的问题，最后禁止生煎包老板送餐。

　　“老板，我要一袋豆浆，一袋牛奶，还有两笼鲜肉生煎分开装。”

　　明鸢是这里的熟客，模样憨厚的老板娘一见他便脸上带笑，用抹布擦擦手，拿起一旁成摞的塑料袋抿开：“好嘞，要什么蘸料你自己调啊。”

　　明鸢走到小料台，往两个一次性调料盒中分别加了酱油醋剁辣椒和酱油醋。
　　等他打包好，老板娘这边也都装好，笑着将打包袋递给他目送他出门。

　　*
　　风凭予刚下车，就看到那道熟悉的围墙下正扒着一道修长纤瘦的身影。
　　他下意识想，不会又是那个熊孩子吧？
　　这频率，是拿这围墙当学校大门用了吧？也可能学校大门还没这围墙的使用频率高。

　　出于一点微妙的好奇，风凭予忍不住试探开口：“出去通宵上网了？”
　　明鸢被着突如其来的低沉男音吓了一跳，整个人摇晃一下，手一抖，两袋早饭摔在地上，摔破的豆浆当即浸润了生煎包，将之变成了一道黑暗料理。

　　明鸢本来是要翻墙就跑的，但将刚才那道戏谑的男声在脑海里过了遍，发现不是三毛，心里有了底气，当下目光灼灼瞪了过来，语气冷冽：“没人教过你不要在别人翻墙的时候插话吗？”

　　风凭予：“……这个还真没有。”
　　明鸢看清来人，上次被打趣的旧恨与新仇一起涌上心头，越发不善：“怎么又是你，我们学校是你的复活泉水吗你老是出现在这附近？”

　　风凭予掂了掂手中的食盒，漫不经心道：“没办法，这不是得给我们家少爷送餐吗？”
　　他视线垂着，落在地上已经被泡成呕吐物的生煎包上，又看看明鸢没有黑眼圈的，那双秀丽的杏眼：“原来不是通宵上网，是买早饭？”
　　果然像萧行说的，现在小孩娇气，吃食堂都嫌弃。

　　“你还好意思说？！”明鸢睁圆了眼。
　　他好不容易起个大早，买趟早饭来回走十几分钟，结果被风凭予这一叫唤，啪唧一下就摔没了。

　　“你等我一下。”风凭予说。
　　“干嘛？”明鸢不爽问。

　　风凭予没答话，径直走向不远处的门卫室。
　　不多时，空着手回来的风凭予朝他抬抬下巴：“上车，我送你去买总行了吧。”

　　明鸢在饿肚子失约小弟与上车之间权衡几秒，从善如流上了风凭予的副驾驶座，上车前还没忘了将那坨早饭拎起来，丢进垃圾桶，以免给附近的环卫工人增加负担。

　　风凭予发动汽车，让明鸢给他指路。
　　今天周一，风凭予穿得比较正式，上半身衬衫下半身西装，全都是阿姨熨烫过的，从上到下看不出一丝褶皱，也将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

　　身材确实漂亮，是明鸢很渴望拥有的那种，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的身材怎么练的？”他盯得入神，脱口而出。

　　“每天两小时健身房，再加上控制饮食，”风凭予顺势用凤眸余光瞥了眼明鸢，少年身形挺拔瘦削，看得出骨架偏小，搭在安全带上的手腕也是冷白色，细瘦的，能看见蜿蜒在手背上的青蓝色血管。
　　风凭予略微蹙眉。
　　怎么瘦成这样？不都娇气到翻墙出来买早饭了吗？

　　“嗯……你想练成我这样应该有点难度。”风凭予下了结论。

　　“哦，其实你的身材也就那么回事，网上好多比你更牛的。”明鸢开始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你们学生是不是都不喜欢吃食堂，就喜欢吃外面的？”风凭予被噎了下，选择反击。

　　“没，就是单纯因为学校早饭难吃。”明鸢用平静得像是已经死了般的口吻说，“你吃过能把牙磕掉的馒头吗？我吃过。”

　　风凭予想象了下那口感：“学校食堂这么难吃，就没有人抗议吗？”

　　“有，但是食堂承包商是校长他小姨子。”明鸢言简意赅。

　　风凭予：“……”
　　一些看似普通却致命的裙带关系。

　　在不太客气的交谈间，车子开到了生煎包店前。
　　小小的店面内，老板娘的面容被蒸笼升腾起的热汽遮蔽住大半，面点香味与油香味若隐若现钻进人鼻腔。

　　为了维持身材，风凭予很少买这种重油的早餐，他虽然崇尚自由，但并不想放纵自己自由地变成一个谢顶啤酒肚的中年人。
　　他要脸。

　　“你去买吧，我在这里等你。”风凭予看也不看那生煎包店，十分高贵冷艳。
　　明鸢便下了车。

　　三分钟后，他和老板娘寒暄几句，重新提着两袋早饭坐上车。
　　风凭予下意识看了眼他提着的，热腾腾散发出诱人香味的生煎包，“你加这么多辣椒不会辣吗？”

　　“这种剁椒不辣的，就是看着红，实际上很香很提味。”明鸢解释道，又有点嫌弃地看了眼风凭予，“这么大个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风凭予：“……”
　　他又深深看了那袋油汪汪，正散发出罪恶香味的生煎包一眼，内心天人交战。

　　明鸢察觉，以为风凭予是饿坏了：“你没吃早饭？”

　　“嗯，一会去公司楼下买。”
　　买减脂餐。

　　“算了，你再等我两分钟。”
　　两分钟后，他提着一袋和自己同样调料的生煎包回来，别扭递到风凭予面前，眼睛也不看人：“这个给你。”

　　风凭予没想到这熊孩子还知道心疼人，愣了几秒，才接过来放在一旁：“谢谢。”

　　“不谢，你快点送我回学校就行。”明鸢故意粗声粗气地说，不太想让风凭予觉得他是个好人。

　　时间确实也有点紧了，学校老师七点半左右陆续上班，现在已经七点出头。
　　风凭予刚停下车，明鸢便解开安全带冲下车，径直朝围墙小跑过去，他双手在围墙顶端上一搭，手上有负重也丝毫不耽误他完美落地。

　　然而他前脚刚落地，就听围墙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骇然回头，透过围墙上的镂空花纹看见一个光秃秃，在阳光下折射着光芒的脑袋。

　　是三毛。
　　三毛的声音严厉而响亮：“明鸢，你小子是不是又想翻墙出去上网？！”
　　他显然没看见明鸢是刚翻进去的。

　　明鸢快速把早餐往身后藏：“怎么会，我就是刚好路过。”

　　三毛嗤笑一声：“你小子编瞎话也不编点好的，大清早的你从宿舍到食堂，怎么可能路过这里？”

　　注意到明鸢将东西往后藏的动作，他镜片下的眼睛精光一闪：“原来不是上网，是出去买早饭是吧？学校食堂的不能吃吗，你非要翻墙出去买……”
　　也是唠叨上了。

　　明鸢：“……”
　　这都什么破事，今天这生煎包的生辰八字克他是吧？

　　就在明鸢即将认命时，一把熟悉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位老师，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风凭予竟还没离开，这会儿还人模狗样地站在了三毛面前。

　　他高大英俊，一张脸堪比顶流明星，站在三毛面前时，当即形成了一种十分残忍的对比。
　　“你是？”三毛拧着眉，看眼前穿着讲究，气势十足的男人。

　　“我是明鸢家里人，这不是孩子说学校的早饭不合胃口，我就顺路给买了送过来了，没想到会让老师误会。”风凭予言辞恳切，说得好像真的似的。

　　三毛方才还疾言厉色，这会儿脸色缓和几分：“这，这样啊……那下次要是送东西可以在大门口送，在这我容易误会。”
　　他说罢，又看向明鸢，语气不太自然道：“那我就先走了，明鸢，你和家里人再说几句也就回去吧，早读快开始了。”

　　三毛说完，拎着自己的玻璃保温杯溜溜达达走了。

　　明鸢不可置信，没想到这场危机竟然就这样轻易被化解，看向风凭予的目光中多出几分赞赏：“不错嘛，你反应还挺快。”

　　风凭予视线对上少年欣喜的杏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你也悠着点，以后少翻墙，要是再被抓了不敢告诉爸妈又得找我，我的出场费可不便宜。”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愣了下。
　　啧……真有点给人当爹的感觉了。

　　“金主的事情你少管。”明鸢丢下这么一句，拎着早饭大摇大摆走了。

　　*
　　风凭予拎着那袋生煎包乘上了总裁专属电梯，来到位于大厦顶楼的办公室。
　　秘书起身朝他致意，而后眼尖地注意到那袋晃悠悠散发出诱人香气的生煎包，脸上神色越来越困惑。

　　奇怪，总裁早餐不是从来都只吃楼下餐厅的减脂沙拉配一杯黑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