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番外，第八号当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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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
阿精拉开门，将当铺外的客人迎了进来，那是一位十分年老的老人。
他穿着军服，两鬓斑白，脸上是各种老人斑，堆着褶子。
阿精给他倒了杯茶水问着一些事情，在纸上填着。
“您叫什么？”
“顾燕帧。”
“年龄？”
“72。”
“那你想要些什么呢？”阿精抬头看了老人一眼，自己也有些好奇。她第一次见到这么老的人还有心愿未了的。莫不是想再活久一些。
顾燕帧凹陷的眼睛似乎有些迷茫，他两手换了个顺序交叠，沙哑的声音说：“回到1913年二月二十八日的晚上，让我的妻子活过来。”
“那……”阿精没说完。
老板却是已经出来，坐在椅子上，“没问题，八号当铺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但是你要拿什么来交换呢？”
顾燕帧抬眼看着他，笑了笑，满脸的褶子愈发深刻，“我有的都可以。”
荣耀，名声，钱财……
老板看了看他的一生，却摇头说：“那些都不够，你应该知道这种事迟一天，结果就大大不同。我要你曾经年轻的躯体和所有的荣耀、财富。也就是，你会失去所有和当时的身份并以这幅样子回到从前，你愿意吗？”
这幅样子？
顾燕帧看了看玻璃门上映着的倒影。他几乎已经想不出自己曾经的模样了，那丑陋而苍老的脸上，还留着炸药炸伤的疤痕，像是鬼一样。是人人都厌恶的。
见老人没有说话，老板倒了杯茶解释道：“八号当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是商人本性。亦或者你可以选择下一辈子和你妻子再续前缘，这样只需要典当你所有的荣耀。你可以慢慢思考。”
老板笑着抿着清茶，他半分不着急，一盏茶饮尽，顾燕帧还是说：“那就典当躯体吧。”
他扯了扯嘴唇，松弛的皮肤也被拉扯出怪异的形状。
“在这里签字。”木桌上，逐渐幻化出一张契约，老板指着最下方，说，“签订契约后，永久生效不得悔改，你确定不更改了？”
纸上是没有字的，顾燕帧拿起钢笔慢慢签上自己的名字后，他已经握不稳钢笔了，那些字也是难看至极，“不后悔。”
下一辈子的人还是当初的那个人吗？
不是了，再是相像的躯体，都不是那个人了。他喜欢的只是当初那个女孩，差一点，都不是。
他只想回到那个时候，想看着她慢慢长大懂事。
“什么时候可以生效？”顾燕帧问他。
“你推开门，就能回到那个晚上见到她，带她离开会回到安全的地方，我自然担保你们安全离开。”老板拿过契约，笑着说。
宽大的玻璃门外似乎还是那个空荡的街道。顾燕帧望了许久，理了理衣裳走过去，用不停抖动的手拉开门时，门外却变成了一处昏暗的地牢。
是谢襄口中的那个地牢。
他一眼看见了墙角处抱着猫的女孩。她穿着红裙子，在啃着馒头。
“橘猫，你饿不饿，再吃一点。”她将一块馒头递到猫的嘴边，猫却是喵了声偏过头去。
“那我吃了啊，你饿了要告诉我。”她摸着它背脊的绒毛，将馒头塞进嘴里。
顾燕帧本就昏花的眼睛似乎更加模糊，那是许久不曾掉过的眼泪。他也很多年没有见过她，同她说话了。
他颤颤巍巍走了过去，近乎颤抖地拉住了女孩的手，想带她离开。她却是将手猛地往回缩着，顾燕帧低下头看见她呆愣愣的眼睛。
她说，“老爷爷，不要抓我的手，我男朋友说，男人是不能随便碰我的。”她觉得他不像是坏人，并没有打他。
顾燕帧听着愣了愣，半响慢慢将自己粗糙的手松开，他忘了她已经认不出他了，他现在是一个又老又丑的人，他也不敢让她认出他。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垂下头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她手心，沙哑的声音说，“铃铛，我是带你回家的，我们离开这好不好。”
……
如果有一天，你的爱人变老了，你还会爱他如初吗？
镜子最后的画面里，便是一个老人带着女孩走进巷子。
阿精看着关掉了镜像，有些唏嘘，“诶，估摸又是一个悲剧。”她看着老板，“其实吧，要是我喜欢的人变得又老又丑，我也是会难以接受的。世界上能喜欢一个老人的，可能本来就有些不正常。”
只是很可惜，那男人为了她典当了一切，却是要看着昔日的爱人一点点讨厌他，甚至嫁给别人。
“你太坏了。”她对着老板说。
老板却是敲了下她的头，笑了笑，“你不懂，旁人或许会移情别恋，但铃铛那种人，是唯一一种不会以貌取人的人。那么喜欢物质的人，对她好的，她都会喜欢的，这并不是爱情，她从不深爱任何人。只要顾燕帧说出来，她不会嫌弃他。”
“但是。”老板顿了下，“他永远也不会说的，他才是不能接受老去而配不上爱人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番外，第八号当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