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枭》乌骨

11、未知的危机！

　　夏日白天长，晚饭后的一家人，窝在院子里，打着蒲扇乘凉。

　　远处的晚霞斜斜扯着黯淡许多的太阳，不再如中午般晃眼，村子里渐渐传来水牛的声音，低低的，有些疲惫，有些隐忍。也有高嗓门的大爷呼朋引伴地聚在一起，八卦起来，不比姑娘们消停，树上摘着柳枝盘花环的人，嘴里叼片树叶，手下却利落的很，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树下的人们唠来唠去，面上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十分的兴致，虽然，那些人们话题的中心，永远会转到村头的小院子。

　　“......”东家长，李家短，别人家的事情，要你们管？无聊！慢慢将柳枝盘成一个圈，在自己脑袋上试试，呜，有点儿大。

　　“诶，王二，今儿个，怎不见那小道士折腾了？”诶？孔鲲？手下一顿，折腾？兴致勃勃，继续听。

　　“是啊，往日这会儿，他该上河里摸鱼去了吧！咱村里的鱼估摸着快被他吃光了...”切，小气，孔鲲哪儿会抓鱼？那可从来都是自己和苍佑的绝活，一捞一个准，个头还忒大！撇撇嘴，就孔鲲捞的那几只小泥鳅，呆瓜都不想看两眼。

　　“嘿，这你们可不知道了吧！今儿个啊，我见着县老爷和那当家的都回来了，照往日的习惯，他才不会出门溜达呢！”这话还有些理，只要嚣嚣回来，家里铁定热闹的紧，下次可不能让师父带她离开这么久，别说，没人骂自己，还真是怪别扭的...树上的人满意的看看手中漂亮的柳枝圈，嘿嘿，一会儿再去弄点好看的花插上，嚣嚣肯定喜欢！

　　“哦，怪不得村里这么消停...这么说那天天扒拉着算盘的铁公鸡，和那手巧的后生，也回来了？”铁，铁公鸡？不是吧...虽然庄玄财迷的很，可遇着大是大非，也从来不会吝啬，哼，铁公鸡？庄玄啊，我给你记住这人，你慢慢铁给他看。不过，手巧的后生？难道，是我？目光有些泛散的肖陌，呆呆看着手里的柳枝环，脸有点红，还，还不错吧...

　　“铁公鸡没看着，倒是那小后生，今儿个还见他掏鸟蛋来着。”没听到，没听到...

　　“不过...”压低了声音的王二神秘兮兮地弯下了腰，引得一堆人都紧张得围到他身边，耳朵竖的笔直，生怕自己听漏一个字，肖陌的耳朵也微微动了动，不是吧，竟然有小道消息？

　　见大伙这么上道，王二嘿嘿一笑，十分有成就感地说：“我倒是觉得，那小姑娘，嘿嘿，挺俊的...”俊...肖陌满脸呆滞，随后扯着嘴角笑的开心，嚣嚣啊，恭喜你，又有一个拜倒在你红色衣裙下的人喽...

　　“诶，别打啊！难不成咱村里有比她还好看的嘛？”王二直着脖子吼，却不想立马被身边的人捂住嘴，然后左右看看，见四周果然没那小道士的身影，便松了口气，狠狠地拿烟斗敲了敲王二的脑袋：“想被揍不是？不看那家子是什么人，这话也敢随便说？不长脑子？敢这么说的人，被那财迷滚了多少利息？倒不倒霉啊？再加上那红衣服的煞神...”

　　一提“煞神”二字，王二虽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却带着几分不服气的，低头嘟囔了一句：“今儿村头有几个黑衣服的煞神转悠来着。”周围的人撇嘴不信：“还有人比那红衣煞神还可怕？”王二打了个冷战，总觉得都不太好惹，便只是干笑几声，“差不多吧，不过要更凶一些...都穿着黑衣服，腰里好像还挂着刀，在村口转了一天，见着那红衣煞神，就走了...会不会？是那家惹了什么麻烦...”

　　可惜，这话说的低，似乎他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忌惮。周围的人也早就转头谈及别的事情，村里偶尔有些江湖人士也不足为怪，王二便再没有吭气，只是跟着别人哄笑了半天，最后大伙干脆敲敲烟袋，各自回家不提，却不知树上有人皱皱眉，黑衣人？

　　若真是见了赤枭才离开，那可能真有什么麻烦...自家住的哪个人背后没有麻烦？这许多年的未雨绸缪，可不是纸上谈兵的玩笑话...何况，每次有黑衣人寻着师父，就意味着...

　　顾不得手里的柳枝花环，肖陌轻轻一跃，向家里奔去，心里估摸着，那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说不准，正折腾的开心呢！哪儿能知道，自家可从来不会缺了麻烦...

　　果然，院子里此时还真是热闹的很。

　　庄玄趁着此时天色还早，一如既往的，左手翻着账簿，右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几句别人听不清的话，估摸着，也就是算算，夏天好，白天长，实在是能省不少灯油钱。孔鲲着实受不了他那贪财的样子，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得空便捏着瓜子皮，冲着庄玄扔去，小佐本来拿把小锄头，和呆瓜蹲在一边的花池旁，研究怎样才能让他的花开得更好，这会儿干脆也教唆呆瓜去咬庄玄的裤腿，笑的好不可爱。

　　可怜的庄玄一不敢踢小佐的宠物，二来心思全在账本上，哪儿能腾出手管孔鲲？便只能忍耐，只是在账本被从天而降的瓜子皮偷袭的时候皱皱眉，扒拉走便罢。没想到，那臭小子居然得寸进尺，干干脆脆捏了五六颗，顺手一抛，全卡在了算盘里，这下可惹恼了庄玄，账本一推，抓起算盘，阴着脸恶狠狠地朝孔鲲扔去，不想气急败坏之下，完全忘了后者着实狡猾，只是嘿嘿一笑便躲过了庄玄的武器，嬉皮笑脸地半蹲在凳子上，继续吧嗒吧嗒嗑瓜子。

　　呆瓜十分聪明，第一时间就体会到了庄玄的杀气，早就扭头奔到了躺在摇椅上看卷宗的苍佑那里，蹲在一旁，伸着舌头，歪着脑袋，黑亮亮的圆眼睛居然有几分幸灾乐祸，看得孔鲲一阵狂笑，当即跑过去抱着呆瓜的狗脑袋一阵乱晃，惹得小佐十分不满，从花池里捡了土块就扔。苍佑抬眼看看“剑拔弩张”的情形，抬手揉揉眉心，又来了，又来了...这几个，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正寻思着，要不要叫嚣嚣出来收拾残局，管管这几只毛猴子，却见一吃过饭就溜出去，不见踪影的肖陌，忽然出现在院子里。见自己已经被苍佑发现，便点点头，顺手将柳枝花环抛给他，示意他拾掇得漂亮一些，随后，熟门熟路的转到厨房，看着屋里笑得满脸幸福的，正给他们做着糕点的嚣嚣和赤枭，略略迟疑了一下，这样的平和温暖，于他们两人而言，简直少之又少，师父好不容易甩掉身后的人，下一次相聚，却不知是在何时，自己怎能忍心，将这最后一日的幸福打破？

　　思虑半响，一边为着二人的不易，心里是又酸又苦，一边还得说服自己，若是此刻不说，待人家找上门来，连点儿准备都没有，岂不是更糟？挣扎许久，甚至直到听到苍佑的脚步声传来，终于却还是，不得不开口打破了屋里满满的温馨：“师父，他们，又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