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做菜的小受不是好法师》折兮颜

4、当梦想来敲门

　　羽之学院，那是王国一所集魔法、骑士与射手三种职业定向培养的高等学院。能在羽之学院作为学徒进修的有三种人：贵族，极其有天赋的平民，以及贵族的伴学。

　　贵族不用说，公侯伯子男，包括骑士团在内，哪个爵位的儿女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羽之学院学习；极其有天赋的平民在被圣石确认后，也会拥有进入羽之学院的金色藤蔓钥匙，将来毕业后能够在王室担任护卫和亲卫。

　　而贵族的伴学，则和以上两者都不同。

　　王国的贵族们为了维护自身家族荣耀的延续，都会十分重视对子嗣的培养，可是总难免出现造化弄人的情况：比如某个贵族的子嗣天赋都极其平庸，今后一旦爆发战争，恐怕也无法保住家族荣耀。

　　聪明的贵族们想到了一个办法：拉拢平民里还没有被圣石确认的人，自己派人检测他们的天赋，在王室之前抢先一步夺得人才。得到这些平民后，贵族们会赐予他们家族徽章和姓氏，让他们成为自己家族的家臣，共同为了家族的荣耀战斗。

　　很显然，肖恩已经被圣石确认过了，没有天赋，所以他才在这里悠哉的调戏着客人做着菜。要是你能去学魔法，你会在家里安心做菜？

　　可是，眼下这一茬……又该怎么解释呢？

　　“妈，你没搞错吧？”肖恩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嘴：“南迪特难道没去圣石那确认我的天赋么？怎么会选我当伴学？”

　　佩佩里安掏出信纸，轻轻放在桌上，生怕打翻什么东西：“你自己看看吧……”

　　肖恩拿起信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确认是没有写错，说的就是让他直接成为南迪特的伴学。

　　原来，街上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蓝发少年，是约克侯爵的儿子。

　　“妈，这个约克家族，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啊？”肖恩问道。

　　佩佩里安回答道：“我向一个朋友打听了，她说约克家族是魔法世家，别的家族都出过射手和骑士，唯独约克家族只出过魔法师，而且个个都有魔导士的职级。”

　　“那很强啊，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呢？”肖恩觉得奇怪，自己看书虽不算多，但却对历史类书籍特别感兴趣，王国家族史更是钻研得透透彻彻的。几个著名的家族，主导了那几场战役，擅长的领域，他都能如数家珍，为什么明明是侯爵家族，却几乎在书中都没怎么提及？

　　“因为他们家族出的魔法师全是祭司，修的都是治疗类魔法。”佩佩里安回答道。

　　这么看来，这个家族还是很有实力的，光靠着治疗类魔法就坐上了侯爵的位置，应该是在战场上急救过不少王室成员吧？

　　不过，也正因为没有领袖一类的人出现，在家族为了争夺人才日益强势的今天，宣传上约克家族才会较为吃亏。

　　可是……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来挑家族了？

　　肖恩冷漠的笑了笑。

　　“可是，真的要去吗？”佩佩里安问道。

　　“既然人家这么邀请了，那为什么不去，这么好的机会实现我的梦想！”肖恩热血的说道。
　　“你的梦想难道不是做一桌好菜吗？”佩佩里安有些失落的问道：“我还以为你的梦想是和妈好好学做菜将来继承这家店。”

　　“并不是啊！我也想要去学魔法的，然后在战场上……”肖恩反驳着，却被佩佩里安狠狠的打断了。

　　“你不用学魔法不是也可以去战场上做一桌好菜吗？”佩佩里安好奇的问。

　　“妈，不是这样的！我想要在战场上画出自己的魔法纹路，斩妖除魔，成为王室和国家的荣耀，然后大大方方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肖恩坚定的说道。

　　佩佩里安一脸木讷：“你在说什么鬼话，昨晚你和妮娜聊的不是挺火辣么，我都以为你要给她做男宠了呢……”

　　“什么男宠！妈，让客人开心，这不是男公关的基本素养吗？”肖恩情绪有些激动，从来没有过哪一天，他能真的感受到自己离梦想的阶梯这么接近过。

　　原本以为圣石已经宣判了梦想的死刑，却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在这么久之后竟然还能遇到贵族愿意找自己作为伴学。

　　“你是说，你不喜欢妮娜，不喜欢做菜吗？”佩佩里安感觉一片天旋地转。

　　“也不是……是喜欢的，但是人要有更多的追求啊！对不对！”肖恩慌忙解释道。

　　佩佩里安递过一片焗饼，塞进肖恩嘴中：“尝尝。”

　　“咸了，盐不均匀，有点硬，焗得太久了，中层奶酪放得不够。”肖恩回答道。

　　“看看！这才是你应该选择的追求啊！”佩佩里安大叫道。

　　“……”都是套路。

　　“要是你能成为妮娜的男宠，你也可以去战场做菜啊，还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多好呀！”佩佩里安劝说道。

　　“……”有一个希望自己当别人男宠的母亲怎么办，在线等。

　　肖恩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走到厨房，准备今天的食材了。气氛虽然有些尴尬，好在接下来是很忙碌的一天，又会遇到不同的客人，听到不同的故事，然后为她们进行不同的开导，或是流下不同的眼泪。

　　夜晚，佩佩里安早早的离开了店，吩咐露比和肖恩不要开得太晚，又不是每个月的夜明日，没必要都把店开到凌晨。

　　佩佩里安还特别嘱咐肖恩，不要再和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肖恩虽然点头答应着，但整个人状态都有些失魂落魄，佩佩里安也觉得有些内疚，但还是没有主动开口提及上午的那件事情，只是让小豆芽留下来陪在肖恩身边，让他解解闷，不要一个人想太多的事情。

　　露比等佩佩里安走了，店里也没多少客人了，便悄悄溜到吧台和肖恩交谈了起来。

　　“哥，今天是我值夜班，你还不回家吗？”露比问道。

　　“嗯。”肖恩点点头，眼睛却还是专注的看着桌上的小酒杯，手指拿着小勺，小心翼翼往杯中撒着各种颜色的粉末。

　　“还是因为上午那件事？”露比问道。

　　是也不是。

　　其实上午那件事，怎么说呢，明明应该很高兴，自己也的确很想去羽之学院学习魔法……
　　可是兴奋过后，却又有点点失重感。

　　这种开心，仅仅只是因为梦想可以得到实现的兴奋，虽然这样也很棒，但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就像一个蛋糕没有涂上奶油，虽然大家都不爱吃奶油，可是只要蛋糕上面没有奶油，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即使真的吃到了蛋糕，兴奋开心的同时，还是会缺少一种感觉。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呢？

　　肖恩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深夜陪伴着的男人的脸——他应该也是一位贵族吧，看穿着应该不是平民能买得起的布料和配饰。虽然或许没有侯爵和公爵那么有地位，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自己好像更希望当昨天那位的伴学呢。

　　自己留得这么晚，不就是还想再见到他吗？

　　“怎么不说话？”露比问道。

　　“啊……没什么。”肖恩摇摇头，虽然只是一面，但是那种有点冰冷的态度却炽热的眼神，着实让肖恩难以忘记，似乎闭上眼睛，昨晚的画面就会全篇浮现。

　　第一次因为想念一个人而出神的感觉，真是像暖风一样，让人倍觉温柔。

　　“你……真的想去吗？羽之学院。”露比问。

　　“当然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只不过说完后肖恩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默念了一句：要是那个人就好了。

　　不过似乎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南迪特会来找自己，都是一件可以上祖坟烧高香的事情了。自己天赋几斤几两，贵族们查圣石档案就知道。既然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来找自己呢？何况伴学又不是一件只要做饭的事情，那是要跟随着一起上战场的，一起刀光剑影踏尸前行的事情！当然得选天赋最高的了。

　　要不是肖恩自己拿着信确认了百八十遍，他还真以为自己母亲是把对方写的‘主厨’看成了‘伴学’，虽然这两字一点也不像，自己母亲也没老花眼，但是看错的概率也比真被选中去做南迪特伴学的概率要高啊！

　　用哲学的话来说，一个是抽象的可能性，一个是不可能……

　　但是现实就是不可能成为了事实。

　　事实就是最大的机会，机会稍纵即逝，拒绝了就没了！

　　“那就去吧。”露比说道：“你自己想通了就行。”

　　“可是我妈……”肖恩犹豫了一会。

　　露比说道：“其实她只是担心你罢了，并不是真的不希望你去羽之学院。你忘了羽之学院的一年级升学考试有多残酷么？她只是怕你付出了却什么也得不到，无功而返，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没有去过。”

　　的确，虽然说能去羽之学院，对于平民来说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可是这所学院却有一个很严格的规定：升学考试。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一年级升学考试是最严格的，其他年级的升学考试基本不会淘汰人，而一年级升学考试淘汰率90%以上。

　　淘汰的人中甚至还包括贵族的子女。

　　并且，这个淘汰最没有人性的地方在于，淘汰之后学院会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喝下驱魔药水，失去学院里学会的所有魔法，一切清零；第二就是去完成探索女巫森林的任务，每年都有人选择这条路，但是没有人能够回来，谁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去了哪，因为女巫森林是个只要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的地方。

　　试想一下，一个被圣石拒绝的普通天赋，要怎么在天赋异禀的平民和从小受到过魔法教育的贵族双重夹击下，进入前10%呢？这种事情靠努力也是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肖恩眼神又昏暗了下来，有的时候有梦做是一件好事，什么都真正尝试了，或许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没用呢？

　　“可是，我还是好想去看看。”肖恩心有不甘的回答道：“看看夜明城之外，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妮娜不是每次来都会和你分享吗？”露比说道：“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出门旅游看看呀。”

　　肖恩摇了摇头：“正因为她分享，我才会想要去亲自体验。”

　　露比叹了口气：“那就去和你妈谈谈吧。”

　　“可是，你也看到了，她今天的态度，似乎很不希望我去，她总觉得我应该天天做菜，然后以后当上掌柜，她就可以躺着收钱了。”肖恩有些失落的说道。

　　“是吗？我倒没觉得，我倒是觉得她是在想让你坚定自己的内心。”露比说道：“要是她不希望你去，压根就不会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也不会知道，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肖恩沉默了……

　　“毕竟她是你妈，太了解你了，知道说那些话其实阻止不了你，但是可以让你坚定吧？”露比说道：“想去就去试试吧。”

　　“嗯。”

　　肖恩点了点头，内心的遗憾已经全然被那股兴奋和热血冲淡。或许当一个少年想要去更大的世界看看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成为顾虑和牵绊。

　　“还有，今天你不合格了，该扣工资。”露比严肃的提醒道，在记账本上狠狠的划下了一笔。
　　“我哪有？”肖恩问。

　　“虽然表露不明显，但也显然不坦诚。明明是以男公关模式在店里工作的你，居然对最亲近的女人冷脸相向了，不是不合格么？”露比说得十分严肃，让肖恩脸红了起来。

　　“对不起啊……”肖恩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他又浮现出了一种有些‘狡猾’的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我还要了解我妈？而且，算下来你还比我小一岁吧？都开始管起我来了？”

　　唔……

　　露比用食指点了点下唇，仔细想想，他好像并没有多了解佩佩里安，只是因为在这个家呆久了，会不自觉用温柔和美好的眼光看待一切事物，去思考一切事情。

　　“也没有吧，可能是旁观者清？可能无论爱情、亲情还是友情，身处感情旋涡中央的人总是不如站在旁边的人看得真切吧？”露比问道。

　　肖恩摇了摇头，用一种极为柔和的目光灼灼深情（？）的看着露比：“傻瓜，胡说什么，你怎么会是旁观者呢？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啊。”

　　露比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呆呆的站了几秒，就像灵魂被抽空一般，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一直被认可却不自知，如今终于得以确认。那种感觉就像心间的冰层被夏日流淌的溪水冲散一样，酥酥的暖暖的，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彩虹。

　　过了一会，露比闭上眼睛，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露比冷酷无情的说道：“撩我也没用，扣的工资我是不会给你加回来的。”

　　肖恩：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