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恋人]始祖日记》暗杀孔雀

8、圣诞晚餐

　　“之前有次路过教堂，我看到你父亲在和教堂的人交谈。”蔻瓦尽量避免露出细节，“但他或许并不知道逆卷家的事情。”

　　唯听言很是难过，“我的父亲，其实是养父。”

　　“养父？”蔻瓦听言更是震惊了。

　　“是我在逆卷家的阁楼上发现的，在一本父亲的日记里，有我的收养证明。”

　　“那日记本呢？”

　　唯摇头，“在我来的那一天晚上，日记本上的内容都消失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诡异，迷障，蔻瓦试图发现其中千丝万缕的关联，可单凭这几点似乎联想不出什么实质性结论，她喘了几口粗气，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回去，既然逃不走，不妨直面。”

　　“可我还是害怕。”唯耷拉着脑袋，蔻瓦语重心长地教导，“害怕是正常反应，要努力克服，但是么天天被这群妖孽花样吸血，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那要怎么办呢？他们是吸血鬼，绫人跟我说吸血是本能，很难抑制。”

　　绫人倒是没有骗唯，对吸血鬼来讲吸血就跟吃饭一样，很少有吸血鬼见到活人在眼前晃悠而无动于衷的，像逆卷修那样挑剔只吸食吸血鬼的已经是极品个例，但是对长期素食的她来讲，吸不吸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无所谓了。

　　“借助外力是不能打消他们的念头的，要让他们主动放弃。”蔻瓦慢悠悠捉摸道，忽而眉头一挑，“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给老虎拔牙的故事？”

　　“嗯？”

　　“没错，给吸血鬼拔牙。”蔻瓦一锤定音，眼中熠熠生辉。

　　平静的周末，蔻瓦在装饰古老的厨房里忙碌着，身旁环绕着烤箱，高炉，烤架，塑胶料理台，电动搅拌器，电动咖啡研磨机，红漆灌中装着现磨咖啡。

　　“你在做什么？”

　　餐厅的大门缓缓开了，吱哟一声，就像一个巨大的时钟表芯带着吱吱响的小轮子滚出来，怜司走来，他穿着最繁琐的整齐套装，深色的格纹领带，领带夹也与众不同。

　　蔻瓦转过身，一条塔夫绸围裙绕过她的后背，用细带子系着，她一席素净的黑缎外衣，袖口露出衬衫珍珠灰的丝绸，领结是干净的无暇色。

　　“嘘，面包要烤熟了。”她嘴上竖起一根警告他的手指，静静等着烤箱的叮铃声响，怜司不禁向案板望去，香蕉像是摸索过来的黄灿灿的手，靠近些看，那些花瓶里巨大多皱的绿玫瑰就成了皱叶甘蓝，热情的黑醋栗花苞原来是红球甘蓝，是要用香辛料和醋来烹炒的。

　　再过一会儿，会有土豆烤饼做茶点，中间切开，金色的中心有奶油在融化的土豆烤饼，也许还会有果酱小烘饼，因为此刻蔻瓦正在揉酥油饼面团，厨房里充满了烘焙的香气。

　　“今天你怎么会做饭？”

　　“听说今晚是一个月一次的晚餐，所以想提前准备。”蔻瓦对怜司笑了笑，笑容真诚不加掩饰，让怜司板着的冷漠不由得松动几分。

　　“我来帮你吧。”他摘下手上的小羊皮手套，有序地罗列摆放着盘子里的薄脆饼干和糖果，有带驯鹿包装的，也有带圣诞节冬青包装的，橱窗里已经有了一个绉纸的圣诞老人，堆着罗马蜡烛，仙女喷泉和专为十二月圣诞节准备的自动操纵飞弹。

　　“快要圣诞节了么。”他淡淡道。

　　“对。”蔻瓦向珐琅面包盒里装满了茶碟，而后端到像太妃糖那样闪闪发亮的鸡尾酒酒柜上。

　　“好久没过圣诞节了。”这样的温暖引得怜司多说了几个字。

　　能让吸血鬼说好久这个词，那肯定要好些年了，蔻瓦知道逆卷家几个兄弟不睦，不过倒是没想过连一年一次的圣诞节他们都不会一起度过。

　　漫长的生命稀释了他们的感情，让一切都变得可有可无不再珍惜，过完余下的生命仿佛只是拖延过一段乏味的时间，不会有沉醉的喜乐，也不会有可怖的忧伤。

　　她把饭菜呈上桌，热腾腾的香气吸引来了绫人和奏人，不一会剩下的五兄弟都来了，他们看到了系着围裙的蔻瓦，又见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冷天食物，丰盛的炖菜和浇了金色糖浆汁的布丁，僵滞了会，奏人对泰迪咕哝道，“泰迪你饿了吗？”

　　“平胸女一定饿了。”绫人搓了搓手，“我去把她叫来吃晚饭。”

　　“呐，看上去不错嘛。”礼人对蔻瓦瞟了眼，“既然是蔻蔻亲手做的，那我肯定要尝一尝的。”

　　“嘁，不过是人类的平凡食物罢了。”昴哼了声，正要转身离开，修从他身边路过，轻飘飘道，“哦，昴你最近食欲好像不太行。”

　　男人最忌讳别人说不行两个字，昴攥起拳头，“我哪里不行了，只不过对这些人类食物没兴趣而已。”

　　“哎呀你们两个别吵啦，吃饭咯。”礼人揽了揽两兄弟的肩，绫人把唯也叫来了，所有人的脸都给灯光照的明亮温馨。

　　好像是遵照了什么隐蔽的舞台指挥，忽然有了假日的感觉，大家别扭地在桌前坐下了，蔻瓦倒是很出乎意料，她把绿宽边的白瓷蔬菜碟拿来，汤盘刀叉也飞快备好，一人一副，还有绣着绿青蛙的毛巾围嘴。

　　怜司为首，发声例行饭前的祷告，“为我们将得到的。”

　　他拿起勺子，这是用餐仪式的信号，所有人开始吃饭，牛奶可以从棕色陶壶里倒出来，有方糖，也有绿金色铁罐原包装的糖浆，奏人独占了糖浆，拿它叉来叉去，在自己碗里做朦胧的的教会刺绣，还不吃。

　　怜司修长眉毛下的双眼盯着奏人，仿佛森严的美杜莎的凝视。

　　“奏人。”他开口了，非常严肃。

　　“怎么了？”奏人活泼地说，咧嘴笑着玩的不亦乐乎。

　　“不许拿吃的东西弄着玩。”

　　“我在做设计，给我的泰迪做设计。”

　　“不许拿吃的东西弄着玩，或是干什么别的。”

　　饭桌上的人对此波澜不惊，怜司扶着眼镜框，最后叹了口气，蔻瓦在他们争论的空当以吃为重，她的身体一直没恢复，残血之下，所以不得不吃大量的食物进补。

　　桌子那头的修跟树懒一样慢吞吞咀嚼，与之相反的是绫人三口就喝干净了茶，霸道地往唯碗里填饭，奏人则两眼娇弱，带着紫色黑眼圈在嘟囔着用糖浆喂泰迪，

　　在一片暗流涌动的“祥和”中，怜司开始簌簌翻看着报纸，他注意到蔻瓦一直在不停地吃，她貌似很喜欢喝糊糊粥，并很熟练地不发出一丝声响。

　　她的脸有一种离奇的本质的洁白，手握刀叉的一双手又细又长，仿佛专门为偷心而生，指甲自带咬到半月形的甲晕。

　　当怜司不动声色移过视线时，蔻瓦低着头还是只顾吃，把他深红色的凝视关在眼外。

　　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开始时不时地往昴那边打量，他的头发像是晦暗含蓄的银器，发丝柔软光滑，在左侧分缝再偏梳过去盖过前额，映刻得五官愈发精致。

　　“你看什么！”昴注意到了她投来的频频目光，暴躁道。

　　“看你啊。”蔻瓦腮帮子鼓鼓。

　　“看我做什么。”

　　“你帅啊。”

　　“咳咳。”昴听闻被噎到了，他佯怒锤了一拳桌子，然后说了句无聊，接着便忙不迭跑了，蔻瓦敏锐察觉到了他脸上飞扑的红晕，忍不住心里偷笑。

　　“呐呐，真让人伤心，蔻蔻你居然最喜欢昴。”礼人调笑着端起一品脱容量的马克杯，小口啜饮，另一侧的修在此时起身，神情寡淡，漠视着一言不发离开。

　　看来上次更衣室的事情他懒得没有放在心上，蔻瓦很安心，在修走后，以惊人的速度喝完了粥，又从温热的烤箱里取出一盘盘培根和煎面包，开始第二轮战斗。

　　绫人早就吃饱了，傲慢地看着盛切面包的大浅盘和表面很黏的橘形果酱盘罐，嘀咕了了声怎么都是甜食后，看向身侧视线放空的唯，“平胸女你想什么呢？”

　　“我猜她在想逃跑。”礼人托着下巴笑眯眯道。

　　唯被猜中了心事，有些慌乱，她刚才正看着柳枝花纹碟子上的小桥，幻想着穿越这座桥梁逃亡。

　　“嗯？”绫人盯着她，扯了扯脖子上围着一条宽大的白色亚麻餐巾，没来由的烦躁，唯被他的气势吓坏了，吓得连抬眼看他都不敢。

　　半晌绫人拿起勺子给她挖了一口土豆泥，闷闷道，“你还是多吃饭吧，别想那些没用的。”

　　说完用双脚向后跷着椅子，装作全然无所谓的模样。

　　蔻瓦倒是对绫人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她一直以为绫人自大莽撞，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体贴沉闷的一面。

　　但是或许他自己都未意识到，唯在他心中的份量，究竟有多重。

　　饭后，洗碗的工作由使魔负责，蔻瓦坐在毛皮小地毯上消食锉着指甲，窗外大雨瓢泼，炉边显得更加舒适温馨。

　　她没有听到脚步声，但很清晰地知道怜司就站在身后。

　　“怎么了？”

　　蔻瓦没有起身的意思，脑袋歪向一侧，似乎在回味，当她抬头迎接怜司的那双红色眼睛时，瞬间有些失控，那双狭长又温冷的眼，几乎和卡尔海因茨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