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恋人]始祖日记》暗杀孔雀

25、禁忌与爱

　　蔻瓦准备去找昴谈一下。

　　第二日的清晨，她在滴泪的玫瑰花园下，见到了形单影只的昴。

　　他在那里宛若雕塑的白玫瑰花丛前，抚摸掌心里的匕首，出神的异瞳很温柔，蔻瓦掩藏在树后面，偷偷观察他森森细细的眉眼，不禁捂住脸，哇，小奶狗好帅。

　　她发现自己很钟爱昴这一款，嗯......不排除是因为他长的像克莉丝塔，而克莉丝塔长的又像自己的缘故，所以，到头来她喜欢的还是自己。

　　“谁在鬼鬼祟祟？”昴察觉到窸窣动静，飞来一记眼刀，手里的匕首被他攥紧了，狠狠勒在手指缝隙间。

　　“嘿，靓仔。”蔻瓦见藏不下去了，赶紧起来，冲昴招手。

　　“你在那里做什么？跟踪我？”昴露出凶巴巴的脸色，但对蔻瓦来说毫无威慑力，她友好地笑笑，“你很喜欢白玫瑰吗？我送你一朵。”

　　“我不需要。”昴将视线刻意从她闪着笑花的脸上移开，“而且这里有这么多玫瑰。”

　　“我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它的瓣子是雪做的。”

　　说着，蔻瓦从漆黑的灯笼袖中变出朵一尘不染的雪白玫瑰，那薄的花叶宛若木刨花，缓慢绽开，拱形的最内花蕊里有个褶裥衣饰的牧羊女，和指甲盖差不多大小，当花心响起细弱的悦耳叮当声，牧羊女单脚尖旋转着，然后行了个屈膝礼，花瓣在她头顶闭拢了，叮当声也消失了。

　　“我把这朵假花叫做《惊喜玫瑰碗》，没有什么花是开不败的，除了假花，吸血鬼拥有无尽的生命，就这么千篇一律地活着，很容易会麻木就如行尸走肉一样，所以，还是要向花学习啊。”

　　昴拧起眉头，颦蹙幽微，“可它太脆弱了。”

　　“脆弱有脆弱的活法，不是吗？”

　　蔻瓦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泡泡糖，撕开放进嘴里，白玫瑰则被她借花献佛似的高高递出在手心，昴抬眼看着她，迂回的眸光漾开，终于还是接下了，轻声道，“你肯定想问我别的事吧。”

　　“嗯，关于你母亲，克莉丝塔的。”蔻瓦嚼着口香糖，坐在花坛前，直白问道。

　　昴捏着假玫瑰，抚摸着上面的刺，闷声道，“她很爱我父亲，即便他最开始强迫了她......”

　　随着他的娓娓陈述，蔻瓦脑海中涌现出崭新而模糊的轮廓。

　　魔界的人都叫她三夫人。她瘦瘪的让人怜悯，却仍算是相当的漂亮，好似摇摇欲坠地踩在疼痛之刃上，为病痛磨折的美丽。

　　在天气清朗的日子，她端庄又颓废地在楼台高锁的城堡俯瞰，穿一件白色莎丽，戴一串深绿色翡翠，斜倚着埋在坐垫里，双眼空洞失呆滞，像那些被长期监禁的人时常流露的眼神，纵使头发光泽如黑乌鸦，却时时刻刻透露出紧张与压抑。

　　昴就是在这样的陪伴下成长的，他变得暴戾，愤怒，憎恶用暴力欺凌弱小，却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因为母亲总是在他耳畔叮咛她所受到的苦难，这令他阴郁又崩溃。

　　“我的出生就是一种罪孽。”一时之间，他陷入往事的暴躁之中，当着蔻瓦的面，把玫瑰花掐断了。

　　蔻瓦蹲下身，把花骨朵捡起来，呵一口气，花便再度开放。

　　“吸血鬼的一生太漫长了，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适当纾解，你懂我的意思吗？”

　　昴始终迷糊着，摇头，“不懂。”

　　“意思是，不要刻意压抑自己吸血的欲望，这就跟鱼喝水，人□□一样自然，卡尔海茵茨犯下的错误，与你无关，你不应该因为你母亲的事终日自责，这也不是她所期望看到的。”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就因为你跟我母亲长的如出一辙吗？”昴的目光沉了沉，似乎想在蔻瓦身上探究些什么。

　　“因为我发现自己跟你一样，不懂得什么是爱，我活的要比你久的多，但依然感情一窍不通，我们都缺爱，但不能因此而堕落。”

　　“你是吸血鬼，对吧？”昴谨慎问道。

　　蔻瓦没有否决，这代表她默认了。

　　昴一时哑然，这也意味着，自己的母亲，父亲，蔻瓦......其中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如果我母亲知道有你的存在，她一定会疯的。”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就当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好吗？”蔻瓦长嘘一口气，对这种感情事想想就觉得疲惫，她突然意识到这场陨落之后的复仇之旅，如果带着强烈的恨意，自己也将沦陷在那种暴戾与痛苦中，而如果放松看淡，反倒更像是感情的返璞归真。

　　就比如，她笑着把卡尔海茵茨捅死，跟面目狰狞把他捅死比起来，还是前者要美好些。

　　“开心点嘛，你明明有很多人喜欢呀，比如我就很喜欢你。”她试探着拍了下昴的肩膀，他颤抖了下，没有躲开。

　　“哦，我也不讨厌你。”

　　昴应了下，匆匆说完这句话，红着脸故作镇定地跑没了影。

　　蔻瓦站在原地会心一笑，寻找爱，爱，朋友，故人......她想起自己其实也不是孤单一人，地面上只剩她一个始祖，但地下却深锁着她的同类。

　　是时候登门拜访，叙叙旧了。

　　“卡拉......”

　　蔻瓦低声念着卡拉的名字，正思考着两人联手的利弊，结果刚一回房间，就被一只大手抵住后腰强行按在了墙上。

　　“你有病？”蔻瓦皱眉，咒骂道。

　　修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她身后，似乎是埋伏已久了，他力量比蔻瓦只强一点，以至于为了禁锢住她，使出的力道将她的手指都撞出了血。

　　“你刚刚去哪里了？”

　　他轻柔拉过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帕擦去血迹，但血仍然在流，于是他将嘴凑上伤口，仿佛要用吮吸让伤口不痛。

　　蔻瓦一巴掌就甩他脸上，然后强行挣开了束缚，冷眼瞪着他，仿佛他自身，他的来临，就是一种恶魔的破坏。

　　“你还没回答我，你刚刚去哪儿了？”修对自己被掴红的脸置之不理，一反常态的偏激。

　　“为什么要告诉你？”蔻瓦切了声。

　　“因为我救了你的命，而你，却用刚刚恢复的身体去给昴变戏法，逗他开心，呵呵。”以及，说很喜欢他。

　　修感到从未有过的怒火正在窜起，眉心紧蹙几乎要纠缠到一起，蔻瓦见他这副炸毛的样子，决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加上确实欠他人情，于是退了半步。

　　“我迷路了。”她随便找个理由装糊涂。

　　“这个理由真傻。”修不为所动，继续冷嘲热讽，“就算你知道昴的母亲跟你长的一样，对你现在的处境不会有任何帮助，而且，克莉丝塔比你更年轻，更漂亮，你不会真以为卡尔喜欢你吧，就凭你现在的样子？”

　　“哦，是啊，我现在这么磕碜，也就某些不挑食没底线的才会觊觎我的血。”蔻瓦针锋相对，回以痛击。

　　“真有意思，或许呢，或许还有底限更低的至今对始祖的血有兴趣，尤其是被通缉了几百年的落魄老始祖。”

　　修轻描淡写，蔻瓦听了却忧心忡忡，他这是发什么疯，是要告诉卡尔海茵茨自己的行踪？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修讲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眯了眯眼，嘴角抿出一丝笑意，“哦，看来你很怕我告诉别人。”

　　蔻瓦一时不语了。

　　于是他再度牵起她的手，像拿捏银蛇的七寸那样，将血迹舔舐干净，覆在她耳畔低语，隐隐蓄了怒意，“我说过不要再跟昴讲话的，可你偏要。”

　　不等蔻瓦反应，他撩起她的长发，将獠牙刺入，血珠子咕嘟涌出，蔻瓦发出嘶的低呼，没想到清醒状态下被吸血这么疼。

　　她别开视线，紧咬着利牙，努力抹杀掉这种痛感，墙上的银色泪珠尽数掉落，发出微弱的玎玲声，她牢牢盯着墙上的挂钟，数分针秒针无比漫长的重合点。

　　修注意到她的出神，将她的下巴掰正，“看着我。”他说。

　　蔻瓦不想看他，他遂用鼻尖剐蹭她的脸颊，直视着她，那双眼睛充满可怕又压抑的温柔。

　　“关于你的存在，卡尔海茵茨永远都不会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救你。”他这样讲，便是还有幹旋的余地。

　　“代价呢？”蔻瓦很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

　　“和我共度一夜。”

　　他的话在暧昧的氛围中落下，轻盈的仿佛雏菊蒙月光，未曾料想有花堪折直须折竟是这样委婉。

　　蔻瓦静止了好久，以为听错了要挟。

　　“你的终末病......我还要帮你吸血。”虽然他说的冠冕堂皇，但眼神撇的却是她的胸。

　　蔻瓦其实不太懂，自己垂死挣扎活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有年轻小鬼来吃豆腐。

　　“我太老了，又不漂亮，凭我现在的样子，不配跟你站一起。”她插科打诨，反唇相讥。

　　然后，修又狠狠咬了她脖子一口，咔嚓，就像啃苹果那样，他在表达他的愤怒，虽然蔻瓦也不懂这种怒意是哪来的。

　　难道昴就这么优秀吗，优秀到修对他百般嫉妒？或者......

　　“你不会是喜欢昴吧？”她终于说出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如此一来都解释的通了，因为自己跟昴长的有相似之处，这同父异母的俩兄弟又是禁断之恋相爱相杀，所以自己才会无辜成了替罪羊。

　　短短的几天时间，她没想到自己的情商居然飞升如此之快，不免有些骄傲。

　　“喂，我没猜错吧？”看着修一脸被戳中肺管子的惨白表情，她很得意。

　　然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