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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矛与盾 ...

  •   阴湿寒意悄悄爬进城堡的石壁,爬进骨头里,随着一阵寒噤慢慢渗入床上,唯感到很冷,她害怕起这个尚未生起太阳的初晨,于是在几乎盖的密不透风的被子里缩起双腿,下巴靠膝,像蛋壳一样环抱着身体。

      无法成眠的不止她自己,当她在回忆与父亲的点点滴滴时,身后突然有一声微弱的异动,温馨的回溯戛然而止。

      唯当即用被子把自己裹卷起来,露出一个脑袋战战兢兢看着爬上床的绫人,他出现的一瞬,凉飕飕的气流从古旧石墙钻出,脑海中的咬刺声不绝于耳。

      “我渴了。”绫人忘记自己作为吸血鬼的身体带着冬天,他单指头挑起,别扭地揪扯唯的被子,以前这种时候已经照着她的脖子啃上去了,可这几天,不同往日,唯不再与他讲话,必要时开口也是惜字如金,这令他闷闷不乐。

      绫人半跪在床上,板着脸,唯害怕得只是不停往床头后退,宛若砍除了枝叶的柳木缩身低伏,绫人趁机伸手探进裹挟的被子一角,抓住了她的脚踝,摸了摸,只觉掌心的皮肤柔顺的像一席重水。

      绫人咽了咽口水,兴致霎时上来了,一双绿瞳直勾勾的摄人心魄,犹如猫眼石淬炼的光芒意味不明地忽闪忽闪。

      接下来的一切顺水渠成,如往常一样,他把唯很轻而易举扑倒,用铁一样的手臂圈住她的上身,唯被压在身下,顷刻而来一种蟒蛇缠绕的窒息感,以往她就是只待宰的羔羊,可今天,羔羊郁郁寡欢心情不佳。

      她莫名有了脾气,奋力反抗,挥手使力试图把绫人推开,几次拂开他的手,绫人几次三番又攀上来,也不说话,两人冥冥之中在沉默中彼此怄气。

      “为什么不和我说话?”绫人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捏欲碎。

      “没有。”唯并不直视他。

      “什么没有,你这几天明明一直躲着我。”绫人无法收敛自己的郁闷,随口脱出即是怒火。

      唯吓得一哆嗦,眸光震颤,但仍旧不肯开口,或许她认为无话可说。

      又是一场僵持冷战,绫人耐心耗尽,他掰住唯瘦削的肩膀,用力摇曳着,“你知道么,我不傻,我不是没有知觉的动物,你的情绪我都感受得到。”

      说罢,松开她,双手狠狠抓搓着红色的头发,任由切身的失落与痛苦席卷着,漠然下了狠心,“呵,我才不管那么多,你只要乖乖等着被吸血就好了。”

      他态度强硬,蛮横有力的大手捧起唯的后颈,唯闭上眼,为即将而来的吸血哀悼,但很快,唇齿间凉凉的触感告诉她意外骤临。

      绫人带来的,是大胆逾矩,前所未有的强吻,他那不可一世的脑袋缓缓低下,一开始近在咫尺如蜻蜓点水的撩拨,后来见唯挣扎便愈发用力,吻里有舌头,有细齿,海藻一样的微刺的胡须,凌乱不堪,最后演变成了胡搅蛮缠。

      终于,他留恋不舍地离开了粉唇之畔,结束时不忘咬了唯的脖子一下,湿润的水渍衔过白颈,就像吐涎的狗狗在宣示主权。

      唯尚未从这场疯狂中回魂,她有些精神恍惚,只记得被大海侵蚀一样的苦涩滋味。天已破晓,长如丝线的云朵划过蛋壳白的天空,一行清白的泪水缓缓淌下她细腻的脸庞。

      “为什么哭,是我吻技不好吗?”绫人没想到她会这般落泪的惨象,百思不得其解地威逼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哭,你快笑。”

      那副急切的面目,比起青面獠牙的野兽没好多少。

      唯花枝一样颤抖着身体,哆哆嗦嗦,边流着泪,边露出一个因为恐惧而变形的笑容。

      “不是这样子笑,”绫人几乎是狂暴的语气,“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我喜欢看你笑。”

      “可我不想对你笑。”她接下来的话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

      “你说什么?”绫人瞪大了眼,没想到唯居然会如此直白地将对他的厌恶表露出来,瞬间泄了气,“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唯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在恐惧无望之后,她的面容开始涌现出一种封闭又安静的怪异,就好像是深受摧残打击过后的麻木,声音平缓又绝望。

      “杀了我吧,我受够了。”

      她心如死灰地看着绫人,面无惧色,平淡道。

      密室里,蔻瓦从昏迷中醒来,半睁开眼。

      暗室有光,是她不喜的那种最恐怖的辰光,使人掉在黑夜中挣扎不出气力。

      透过微弱的光亮,蔻瓦看到了墙侧内柜摞着一堆堆书,怜司站在那高高林立的书丛间,见她醒了,单手抓了本厚书走来,另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则一路划过摆放的木制或是冷铁刑具上涂覆的油彩,与他的斯文变态相比,这些刑具显得过于慈悲。

      蔻瓦眯了眯眼,明白过来这里是怜司的审讯室,她想活动下筋骨,但四肢被死死钉在苹果木的十字架上,丝毫动弹不得,血液从手腕脚腕流出,流了很久已经凝固结了痂。

      啊,蔻瓦心里悔不当初,不应该接过那张成绩单的,虽然早有防范的准备,但她还是未能料到怜司竟然在化学试卷上滴了终末病毒。

      只那么一碰,本来稳操胜券的局面,顷刻间就败下阵来。

      他怎么会有终末病毒,是卡尔海因茨给他的么,卡尔是不是快到了,大概自己会死在这里?

      蔻瓦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依然为这次的失算而深深抱憾,恰在此时,怜司已经移动到身前,他身形修长,步履轻悄的仿佛轻若无物,仿佛踩踏之地的黑色地毯全变成鹅毛雪。

      “我该叫你古施纳贝莱,还是蔻瓦?”

      不等蔻瓦回答,怜司就以古朴的声腔自言自语,“哦,在此之前,让我们来回忆下古施纳贝莱的光辉履历吧。”

      他将手中的历史书挥了挥,黑笔描写的字体圆润庄严,以一种古董劳斯莱斯的尊贵在书页上穿行。

      “她在群魔混乱时代对人类和睦有加,曾斥退一船维京海盗,在瘟疫时期照顾几整村人,亲手杀死迫害村民的两头食人老虎,而她现在呢,穷途末路,奄奄一息地被拷在十字刑架上。”怜司戴着斯文的近视眼镜,单手持书,从容不迫徐徐念道。

      “我曾经设想过无数次,那个让我父亲魂牵梦萦的始祖,是什么模样,你伪装的很好,直到潜入阁楼之前,我都尚未将那些史书中记载的的惊世骇俗,叛逆不羁,与你一一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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