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入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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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半小时的电影结束后，天已经黑了，一家人乘马车回家。
蕾娜顶着艾文那种“下次绝对不带你去电影院”的幽怨眼神，帮孩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卷发，问： “你觉得电影怎样？”
“很好看！”
嘉尔莉特点点头。
“没错。”艾文附和，哼了一声说：“多好的电影，她居然睡着了。”
“我知道《南北玫瑰》的剧情。”
蕾娜试图解释说。
“我也知道，可这是电影。”艾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嘴里嘀咕：“你的脑子果然是受了刺激才会对时髦的东西不感兴趣……”
“事实上，我刚刚有在看，只是觉得剧情很不合理。”蕾娜忍不住笑了，又改变了说辞，突然很想带这个喜欢新鲜事物的家伙见识一下另一个世界的科技产品。
“什么不合理？”
“难道，你不觉得这部电影失去了原著的灵魂吗？”
“哈哈哈，你还是太年轻了。”
艾文忍不住笑出声，装出一副大人语气说： “你觉得这本原著面向哪些人？电影又面向哪些人？这是一门生意，一项娱乐，而不是艺术。如果人们懒得费脑子，更愿意看到爱情、姑娘和英俊小伙儿，那正常的商人都知道怎么做。这可比枯燥无味的纪录有意思多了，不是吗？”
“好吧。”
蕾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只是想转移艾文的注意力。
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没必要再辩论下去。
“真不敢相信，想想你曾经干过的……呃，我以为应该会喜欢这种贵族爱上平民少女的故事才对。”艾文又唠叨起来，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变化太大。
“不。”蕾娜摇了摇头，借着这次机会改变家人的旧印象，“你知道的，艾文，人都会长大，经过那次的教训后我已经清醒了，现在一点也不想谈恋爱或是结婚。”
艾文和玛丽互相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个沉迷于恋爱的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为什么？”
“我还打算好好学习，未来一个人生活。”
蕾娜把想法说了出来，算是给艾文和玛丽打预防针。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结婚谈恋爱，而是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恋爱既浪费时间也没什么好处。再加上还有那个诅咒和嘉尔莉特这位大BOSS，搞不好她喜欢的就是那位的某一号情人。
“你不应该这么想，这太孤独了……”玛丽有些心疼女儿：“我们不会逼你结婚，但未来还是该有个家，那样至少有人陪伴你……”
“一定要结婚吗？”
孩子望着自己的新家人 。
她虽然多了四年的记忆，但一直生活在血腥畸形的环境中，对于家庭、婚姻、感情的理解比普通孩子还糟糕。
“当然不是。”艾文解释：“只不过这是大部分人都命运和选择，贝琳达。出生、长大、恋爱再到结婚，成为父亲或者母亲，最后和爱人一起老去、死亡。”
“这是平常，也是被许多人认为幸福的过程，当然也是很无聊的过程。”艾文难得说出这样一番话。
幸福吗？
嘉尔莉特突然想到母亲，又想到与父亲联姻的公爵夫人。
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也不想结婚……”
听到孩子的话，三个人多少猜到了些什么。玛丽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也许，等长大你会遇见喜欢的人？”
“我很喜欢蕾娜……还有你们、修女、凯妮她们。”孩子抬头说。
“不不不，那不一样。”
艾文被逗笑了。
为什么不一样呢？
嘉尔莉特不太理解。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
回到家后，四个人随便吃了些东西。
玛丽照常去了面包房，艾文则靠在沙发上，眼皮子不停下沉，看样子有些犯困。他瞥了眼坐在壁炉旁的小妹妹，发现这个孩子正在看报纸。
“你认识那些单词和句子吗？”
艾文有些好奇。
“爱犬卡拉于10月28日丢失，它的脖子上系着红色的项圈和一块狗牌，背后有一大块偏三角形的白毛，尾尖也是白色的……如果您发现了它，请寄信联系我，地址如下——”
嘉尔莉特试着念了一段，然后肯定：“是的，这上面的字我都认识。”
“真的吗？”
艾文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从房间里拿出教材，指了几个单词，“那你认识这几个吗？”
嘉尔莉特看了一眼，“非比寻常的、卓越超脱、分裂又聚合、菌群、闪烁的。”
这下艾文没声了，呆呆望着这个孩子。
“蕾娜。”
他对妹妹喊。
“怎么了？”
蕾娜吓了一跳，很匆忙从浴室出来。
“瞧，贝琳达认识报纸上的字！她太聪明了，我们可以直接送她去上学，压根不用辅导！”艾文眼睛发亮，语气格外激动。
“真的假的？”
蕾娜表情有些惊讶，扭头望向孩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问：“贝琳达，那你会数学吗？”
“我，我不清楚……”
嘉尔莉特的声音小了许多。
“没关系，我们来测试一下。”
不知不觉，蕾娜的作风已经向生命树学会靠拢。
她找出纸和笔，试着出了些小学初中水平的数学题，难度由低到高，测试一下这孩子大概到什么程度。
结果是：全对！
蕾娜盯着孩子，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就算这个世界小学初中的数学题比较简单，但以贝琳达的年纪能做出这些题目，实在是……
“我的答案错了吗？”
嘉尔莉特一下子没了底气，耳朵开始发烫。她以前从没有接触这些东西，那些知识就像习惯和天生，需要的时候总会冒出来。
“不，贝琳达，你有没错。”蕾娜抱了抱孩子。
嘉尔莉特愣住了，整张脸快埋进对方的胸.脯里，一时间有些呼吸不畅。她努力抬起头，圆润的蓝眼睛闪烁着光彩，脸颊慢慢红了起来，问：“真的吗？”
“真的。”艾文毫不留情地说：“你比蕾娜聪明多了，她严重偏科连一些单词和句子都不认识。”
原来蕾娜不认识字啊——
嘉尔莉特扭头，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蕾娜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觉得羞耻。
嗯，应该是开心更多。
她这么想着。
接下来三个人讨论起和学习相关的东西，直到玛丽回家才结束话题。
艾文的想法是把嘉尔莉特也送到温莎女校。那是个好地方，他相信以那位校长的性格，肯定很乐意收下这位优秀的学生。
对此蕾娜十分赞同，认为这样有利于小贝琳达建立自信，交到新朋友。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看了下时间，四个人道过晚安后便回了房间。
“蕾，蕾娜姐姐……”
刚迈进房间，蕾娜突然被嘉尔莉特扯住裙角。
“怎么了？”
她回头看向孩子。
嘉尔莉特张了张嘴，手指依旧扯着姐姐的裙子，她想了许多话，却只说：“你不会是一个人……”
说完，她松开手跑回了房间，关门前还小声说了句晚安。
“晚安。”
蕾娜笑了笑，轻轻合上门。
房间里光线很暗，她蜷缩在床上，不禁回想起穿越前一个人躺出租屋追番。
那就像昨天。
而现在，她有一位会关心自己的母亲，有可靠幽默的哥哥，还有聪明粘人的妹妹，生活平静又美好……
这不够完美吗？
有那么一瞬，她只想当一条咸鱼。
蕾娜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合上眼。
……
嗒。
墙上的钟在走。
已经是晚上十点，德尼先生还没有回家。
德尼太太舍不得点灯，就这样坐在黑暗中祈祷，心里又急又慌。她清楚丈夫的品格，也知道他一向守时，从没有这么晚都不回家——
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谁？”
德尼太太猛然睁开眼，心跟着惊了两下，赶紧停止祈祷过去开门。
“是我。”
德尼笑容满面，手里提了些东西。
“天呐！你终于回来了。”
德尼太太忍不住拥抱丈夫。
德尼先是诧异，然后解释道：“我和新同事喝了一杯，回来的时候排队买了只烤鸡。”
德尼太太惊魂未定，略带责备道：“你应该通知我的，听说这个区的治安很糟糕!我甚至在想，如果你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我……”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湿润了。
德尼心疼坏了，连忙安慰，“放心吧，现在外面有很多巡逻的警察。”
“我知道，我知道。”
德尼太太抹了抹眼泪，接过手里的食物，“可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是的。”
他没有反驳妻子，进屋点亮灯，让家里看着暖和了许多。
德尼太太把孩子叫醒，切好烤鸡，配上面包和菜，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享用起来。
最小的孩子看了眼父亲，忍不住问：“爸爸，你不吃吗？”
“我已经很饱了。”
德尼吃了些剩下的面包，握住妻子的手：“今天的工作很顺利。相信我，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一直这么认为。”
德尼太太脸上也恢复了笑意。
“所以亲爱的，你不用再像今天这样了。”德尼知道妻子很胆小，如果不是为了节省，也不会这样坐在黑暗中。
“好。”
德尼太太犹豫了几秒才点头，然后分享起今天发生的事。
“看，这个是珍妮弗送给我的。”
最后，她指了指那条水晶手链。
德尼不禁感慨：“她虽然很不会说话，但是个好人。”
“是啊。”
德尼太太也叹了口气，心里百感交集。
今天的事也让她明白了许多。
吃完烤鸡，她收拾丈夫换下的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那是一股淡淡的怪味，像沾了家禽粪便的脏驴子。
他到底去了哪里？
德尼太太心底感到疑惑，记得丈夫刚刚说过他和新同事去喝酒了。她把外套放进装脏衣服的筐子里，继续整理起丈夫的包。
德尼太太有些放不下，迟疑片刻，又悄悄打开丈夫的钱包——
她细细点数里面的钱，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脸上的疑惑也加重了不少。
除去车费，这里面的钱一份没少。
那烤鸡是从哪里来的？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数错了。
她太太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很敏锐，这让她自己都有些害怕，不敢再胡思乱想。
“怎么了？”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德尼太太头皮一麻，但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的丈夫，下意识松了口气。
“亲爱的，你怎么了。”
刚洗完餐具的德尼先生一脸茫然。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再多给你一些钱。”
德尼太太把钱包放回去，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糊弄。
德尼笑道：“这已经够用了，早点睡觉吧。”
“晚安……”
德尼太太吻了下丈夫的脸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兴许是之前神经绷得太紧，这一晚她睡得很熟，可迷迷糊糊间又觉得身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虫子，像捅了蚂蚁窝。
可她困得睁不开眼，只是翻了身，继续睡……
第二天。
早上下了场大雨，德尼拿上伞，向妻子告别后出了门。他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嘴角挂着笑意，眼底充满了希望，站在距离家最近的站点等车。
可没等几分钟，德尼突然朝相反的方向走。
他眼睛呆呆望着前方，走了很久，直到一处堆满废品的地方才停下。
“嗨！”
德尼像走进了一栋房子，在雨中收起雨伞，对着空气伸出手，笑着说：“早上好，加梅利尔！”
……
“贝琳达，准备好了吗！”
早上吃过早餐，蕾娜敲了敲孩子的房间门。
“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走进房间，看向坐在床边，略显不安的孩子。
“……我可以不去学校吗。”
嘉尔莉特捏着裙子。
她的心里有些忐忑。
“为什么？”
蕾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她牵着妹妹的手，鼓励说：“别担心，我也在那里上学，同学们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在学校，我可以找你吗？”
孩子问。
“嗯，可以，下课就可以。”
蕾娜轻声回答。
闻言，嘉尔莉特好像恢复了一点精神，握紧对方的手，从床上跳下来。
三个人坐车到女校，嘉尔莉特的心情就像当初被蕾娜牵着进教堂。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女孩，她眼底不仅有警惕，还有一点敌意。在她看来，这里就像公爵家那么复杂。
“这很好。”校长办公室里，依冯妮女士眯眼看着答好的试卷，难得说：“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
艾文第一次很有底气。
“我们不会拒绝优秀的学生。”
依冯妮女士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她的情况很特殊，入校需要再等五天。”
“没问题。”
艾文一口说。
老女士微微点头，表情变得和蔼了许多。
“女士。”等到艾文和嘉尔莉特都走了，蕾娜才开口，“您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两件事我必须告诉您。”依冯妮女士又严肃起来，认真道：“第一，昨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必须明白，未来一段时间这座城市将频繁出现恶魔，你需要保护好自己，一旦察觉危险及时向社团报告。”
“我知道了。”
蕾娜重重点了下头。
“第二。”
依冯妮女士尽量让语气轻松了些，“你这段时间的进步很大，今天放学后就可以去图书馆接触一些和神秘学相关的常识了。”
最后，老女士又笑着补充了句：
“也就是说，你可以入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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