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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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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本该是百官列队上朝时,只是由于大京朝用来上早朝的【议政殿】的位置在北边后山的半山腰上,大臣们上朝都是直接被马车拉到北宫门外,然后步行踩着青石板台阶上去的,所以此时的大京皇宫南宫门处,正是人烟稀少的时候。
沐德这日早上刚一睁眼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房的小公公就传了话来,说是原朝魏令王子殿下今日就要收拾行装归国了,临走前心中不能放下,就想问问文书公主殿下是否此生都不愿再见他了?
一听这话,沐德眼前的困意立马就被一扫而空了,心里头着起了急,赶紧着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那小公公却只说不知,又说魏令在南宫门口等着,只想再见公主殿下一面,来人问公主殿下是否愿意来送他一程。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却是将沐德听的心中抓耳挠腮般的瘙痒。她这便立马坐不住了,嚷嚷着让芍药赶紧梳妆,留了人等着恪贤贵妃醒了去知会一声,随后便连早膳也没用,就赶着去南宫门了。
到了那里,果不其然看见魏令正站在一辆马车旁等着,那马车后面驮着些行囊,看样子真就是要走了。宫门口此时也就只有些值班的侍卫在,这会儿晨雾重重,视野算不得清晰。也不知道是不是魏令一直在向着宫门里面张望的缘故,沐德才刚一到,他竟然就急忙忙迎了进来,倒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似的。门口看守着的侍卫本打算阻拦,好在魏令身边跟着的侍从递交了之前印过章的文书,那守门的侍卫门这才作罢了。
魏令见着沐德来了,喜悦之色即刻溢于言表,高兴的说道:“小生还真当公主殿下此生都不愿意再见了,心里正愁苦着,却是此时又能得公主殿下相送,便又觉得有了些希望似的······”
他欲语还休的样子看的沐德双颊发红,连忙侧过头去,声如蚊蝇般说道:“本是不打算再相见的,只是王子殿下这般突然离开,无缘无故的倒像是心里头怨怪我大京招待不周一般。这般想着,沐德便无论如何也要来问个清楚,王子殿下可是心里头厌恶了大京,此生便就不愿意再来了?”
魏令听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回道:“大京待我之礼全无不周,小生本也还想多待些时日来着,却是原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正等着小生回去交差呢。······小生这是不得不走的,昨日也已经与皇上说过。本来小生此番到大京来的时日依旧,也是将大京好好看了看,该是了无牵挂的。却不想始终心里头不能放下公主殿下。哎,仔细想想,那日可不都是小生莽撞无理了,公主殿下心里生气,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这多日里来,小生也一直都想向公主殿下赔罪,却是没能找到机会。本想着再多死缠烂打一番,只是这回家中的确有事,真是要不得不离开了。”他说着,小心翼翼似的看了看沐德说道:“小生这便向公主殿下赔罪了,还望公主殿下念在小生情真意切的份上,再宽恕了小生这一回吧。”说着,就弯腰伸手,给沐德作了一个揖。
经他一提,沐德立马又想起了那日魏令跟她说的那句话,此时这人又正在眼前,更是口口皆是【情真意切】,这一句句话本不过是一些客套之词,却是因为那日魏令附耳的话,听在沐德耳朵里瞬间变得甜蜜了起来。
沐德觉得脸颊烧的更火热了,便愈发不敢抬头看他,结结巴巴的回道:“王子殿下、嗯···王子殿下也不必多礼了,想也是王子殿下不熟悉我大京的礼数,这也是生了误会了。王子殿下既是有事,那便启程吧,沐德在此祝王子殿下车马平顺,万福康安。”说完,便也对着魏令行了一礼。
“公主殿下快快起身,小生本就是自己犯了错,惹得公主殿下不高兴了,这才行礼赔罪,只是公主殿下见着小生却可不必这般客气。说实话,多年前小生对公主殿下惊鸿一瞥,到如今再与公主殿下相见,小生早就已经在心里头觉得与公主殿下是亲近的,是早就彼此相识了的。小生这几日下来,听公主殿下谈吐,又想着公主殿下写的那些诗词······说来惭愧,小生心里是早已经将公主殿下视为知己的。只是又见公主殿下与小生总是这般客气,这看在小生眼里,便又忍不住猜测着,公主殿下这是压根不曾将小生之事放在心上,想来多年前那事,公主殿下定然是早就已经忘之脑后,这才总当是头一次见着小生似的,连说话都让人觉得生分。······却也是小生不知天高地厚,总这般厚着脸皮的与公主殿下亲近,只是每每看到公主殿下这般客套,还真是让小生觉得十足伤心啊······”他说着,面上更露许多羞郝,“小生只愿与公主殿下二人之间无半点罅隙,若是能这般,小生来日方才敢再来拜访公主殿下呀!”
这话说的,简直不可谓不露骨。沐德听着,简直羞的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走。只是又一想到这魏令今日便就要启程回国了,再能相见不知何日,更是不知他还愿不愿意再来,心里便忍不住有些害怕。这害怕让她即使羞红了脸颊也没退缩着跑开,硬是站着,将魏令这一番言谈给听完了。等着他终于说完了,沐德又想着,不如还是说些好听的,让他心里记挂着些,待到来日才能愿意再来看她,便开口道:“王子殿下之意,沐德明白了。只是大京向来礼数周全,待客之道尤为其甚,若是让沐德荒废礼数,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的。王子殿下也不必为此挂怀,这也不过是些应该做的事,若是王子殿下心里真愿意与我大京永结同好,便就当这些礼数是我大京人待客的诚意就是。这其中并无生分不生分之说,王子殿下多心了。”
话已至此,该表露的也表露了。沐德都说了【若是愿意与大京永结同好】,魏令更是立马就能明白这话里的情意,便是连连应和着,不再提刚才那【生分】之说,转而陪笑道:“是,公主殿下说的极是。都是小生整日胡思乱想,误解了公主殿下,还望公主殿下不要见怪。小生本也是原之人,这般初来乍到,实在是对大京礼数不熟悉,只是这般看来,便是公主殿下心里是愿意与小生做个莫逆之交的了?”他这般问出声,却不打算等沐德作答,就好像怕她反悔似的又赶紧接着说道:“即是如此,小生便放心了。小生今日虽然要与公主殿下分别,却是到了此时才终于少了些许哀伤。真多亏公主殿下软语安慰,否则想来小生今日说不准这一归程都不能自在了······也罢也罢,这般看来,到底还是公主殿下大度,比不得小生总是愁思百转了。”他说着说着,便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看着沐德又说道:“既是这般,便是小生又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公主殿下能答允。”
“王子殿下请说。”
“小生回去之后,大抵数月半载都不能再来,只是心中不愿就此与公主殿下断了音讯往来,这便想请公主殿下答允,到来日小生归国之后,与公主来信之时,还盼望着公主殿下能屈尊与小生回信一封。字不必多,只愿能彼此心意相通······”
沐德低垂着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腹部的双手,轻轻的回道:“这般,也好······”
沐德那日站在宫门口,一直目送着魏令的马车没了身影才离开。她这回去的一路上,心里都挂念着方才与魏令定下的书信之约,更是忍不住想入非非,猜着,这是不是能算得上是书里面提到过的【私定终身】?只是随后又想了想,便觉得这也不过就是往来书信,彼此也没做任何山盟海誓,又何谈【私定终身】之说?摇了摇头,便将这念头给晃散了。
说到底,话里话外也不过是答应了要做【莫逆之交】,虽然他那日明说了要来迎娶,只是父皇也没答应,尤其是那般要以【皇后之礼】的说辞也太过张狂,让人实在不敢相信。若这般就算得上是【私定终身】了,也忒是随便了些。
——这般想来,便也就当是做个朋友来的吧。
沐德这样想着,便渐渐消了些方才见魏令时生起的燥热感,一边一路回了珍宁殿去。到了珍宁殿,听说恪贤贵妃已经起了,此时正等着沐德过去用早膳,便也不回屋,直接去了正殿。
那里,恪贤贵妃似是有些气闷的样子,坐在摆好的食桌面前,也不动筷,就那么板着脸坐着。
沐德见了,心知恪贤贵妃定然是心里气她了,便愈发收敛了方才那些心里的蠢蠢欲动,规规矩矩的给恪贤贵妃问安,“沐德见过母妃,母妃万福。沐德来晚了,这就给母妃赔罪了。”
“哼!你还知道错?你且给我说说,你方才可是又去见那个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