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公主的故事》凉风四D

73、第 73 章

　　沐仁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抽抽嗒嗒的将事情的原委给沐德讲一讲。

　　那日原本都是天黑的时辰了，沐仁原本就觉得倦意上涌，本想着提早睡了。却是打算卸下钗环的时候听见了前院儿穿来了动静，听着听凶狠的，让人心里忍不住有些害怕。

　　只是因着距离不算进，也只能听见些东西砸碎的动静，却不知到底能是些什么事情。

　　沐仁从小在这宫里头长大，本能的就想着说不准是有人做错了事情，惹了母后的不痛快。说不准这动静，就是因着母后大发雷霆才闹出来的。

　　这般想着，沐仁就派了个守门的小公公去前院看看，去探探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母后发了脾气，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了。她还想着问清楚明白了，就亲自去劝慰劝慰，别让母后动了怒，再影响了肚子里怀着的小弟弟就不好了。

　　便是一直坐在屋子里，就等着那小公公回来报信。却是左等也不见来，又等也不见来。

　　“事后妹妹才知道，原来那小公公到了前院看见母后身边的姑姑与那贼人打起来了，就吓得屁滚尿流的躲了起来，压根儿忘了要回来给我报信，更是忘了要出去找一找值班的侍卫。”沐仁用沐德递过去的手帕擦着眼泪，还带着些余怒的说道。

　　却是沐德心里想着，定然是因着那日周围的侍卫都被调去珍宁殿和悦兰殿了，因此也没人能及时听见动静赶得过来，才让沐仁受了罪了。

　　沐仁说，那日她坐在屋子里等得心焦，更是听见前院的动静一直不见消停，更是有越来越大的声势，便是实在坐不住，就带着随从们一起出了远门，就打算去前院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知道才一从院子里出来，就看见一个黑影提着血淋淋的剑，飞快的跑了过来。沐仁那见过这等场面，压根儿不等反应，就连叫喊都忘了似的，就看着那贼人冲将过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躲。

　　那贼人逃命的功夫，想是看见沐仁这一身打扮不像是普通人，便索性捅了一剑过去，随后看也不看的，将她的身体扔在一旁就跑了。

　　接着，才见着身后已经有侍卫追了过来。

　　那日沐仁被那突如其来的巨痛弄的一下子昏了过去，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知道，等着醒了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一众随从丫鬟们全都给换了。因着身边的贴身侍女一直与自己关系很好，这一下子见不着人了，沐仁便多问了问。这些新来的丫鬟们自然不敢隐瞒，便全都说了。

　　那日因着沐仁被刺客重伤，皇上便下旨将沐仁殿里所有值守的下人全都定了罪——因着他们的疏忽才导致公主被贼人给伤了。

　　皇后娘娘还在月子里，也不能打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听闻沐仁竟受了重伤，心中也是万分焦急。一气之下，便是觉得皇上这圣旨下的对极了，甚至还该更重些责罚了去才是！

　　“妹妹都问过了，那些个丫鬟、公公们都被拉下去打了板子。尤其是身边的那几个跟着的，全都是给杖毙的。倒是还有几个粗使的，不过是给牵连的，却也是挨了板子之后，剩下口气，又让人拖着扔出了宫门外面，说是拉到边郊的庄子上去做工，这辈子都不能再出来了。”说着，沐仁都叹了口气，“说着说着，妹妹这心里头就无论如何不能过得去了······是妹妹带着人去的，哪里能想到冲出来一个贼人呢？那几个丫鬟也不过是跟着的，那天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这事情哪是说反应就反应过来的？说到底，也是那贼人的错处！若是失责，大不了也就是罚一通，降个籍的事情······怎的、怎的就能将人都给打死了呢？”说着，沐仁就忍不住又痛哭了起来。

　　沐德听着，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要说起来，这几个奴才还真是该罚。尤其是那个一早被派去探问的，竟是自己先吓得躲了起来。若是按着规矩来，那这小公公才是首当其冲该被打死的一个！

　　只是若说将这满院子的下人都给打了，更是将跟着的随从们都给打死了······对于此，沐德也颇有些于心不忍。

　　沐仁说的对，那几个贴身的丫鬟也不过是跟着主子行事。天那么黑，就算拿着灯笼也不一定能照的着那贼人的身影。又何况那人是一个冲将过来就将人给捅伤了，想必是那几个丫鬟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沐仁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了。

　　那日沐德赶过来侍候的时候，眼瞅着那丫鬟在沐仁身边侍候着，听见沐仁伤势较重的时候，更是哭的个满脸花，样态都不似作假。难得身边能跟着的有些情谊的下人，就这般给打死了，也着实是让人觉得可惜。

　　沐德想了想，心里又忍不住嘀咕道——说不准是父皇为着些事情，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这才借着事情将人都给罚了的·······

　　那日，沐德觉得自己确实是没什么本事能安抚得了沐仁，老实说，就连沐德自己如今都不能将自己给安抚得了。她只觉得沐仁这般伤心难过的也是有道理的，更是不能怨怪她娇弱，要怪也就只能怪这些糟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来个不停。

　　到了最后，沐德就只是安静的坐在沐仁床边发着呆，沐仁也同样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两人彼此都不知道还应该再说些什么出来了。

　　大概是待得时候也不短了，之前打发出去沏茶的小丫鬟，估计是在门外半天都听不见说话声，这会儿变端着茶上来了，还摆了些点心放着。

　　只是沐德又哪有闲心喝茶吃点心，见她回来了，便就起身要走。便是又握住了沐仁的手说道：“妹妹心里的事，姐姐如今已经是明白了。妹妹这般伤心，姐姐看在眼里，也是能理解的。只是姐姐突然间就嘴笨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妹妹。不如这就先回去，不打扰妹妹了。只盼着妹妹的伤势能早日痊愈了，到时候，姐姐再来找妹妹玩吧。”说完，又想起来手上还一直拿着给沐仁待得首饰，便将盒子放在了沐仁的枕头边上，“这是姐姐给妹妹挑的几个好看的首饰，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妹妹高兴些了。妹妹就收下了，就当是姐姐这不知道该如何说得出的心里话，让它们多陪陪妹妹吧。”

　　沐仁听了这话，想是能听得出沐德的实心实意，便勉强笑着说道：“姐姐这般说话却让妹妹心里舒服了些，不似旁的人那般冷眼瞅着，迎合着，却是半点不懂妹妹心里的事。其实早前伤势刚好的时候，妹妹就知道那日是姐姐一直在身边帮忙照看着，今日这般冷待了姐姐，想来也是妹妹的不懂事，这就先给姐姐陪个不是了。”说着，就要坐起来。

　　却让沐德赶紧给拦住了，慌忙说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平日里妹妹与姐姐也走得近些，咱们彼此照应着也是应该的。也就是姐姐实在是没有给妹妹解忧的本事，若是姐姐真有那个本事，就是日日都来与妹妹说话也是可行的······只是姐姐如今却是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想是就这般坐着，也是要打搅了妹妹的休息了。”

　　沐仁被沐德扶着又躺下了。她发丝零落的散在枕头上，偏着头看着沐德，“想来，也就是姐姐如今最是让妹妹心里觉得羡慕了。自从被贼人刺伤以来，妹妹每每想及此事，心里就不知道有多羡慕姐姐一身的武艺。尤其是听闻姐姐亲自将那贼人给击退了的时候，更是恨不得自己也能一身武艺，这样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即保全不了自己，更是不能保全的了别人。”

　　“姐姐哪里有妹妹说的那般厉害，也不过就是运气好些就是了。”沐德被沐仁这一番话说得脸红，她其实心里也是知道自己的斤两，若说真是独立将贼人给击退了，那可真是大大的虚抬。因着亲身体会了一番，才深知那日若不是芍药机灵的给扔了剑，殿里的下人们反应得快，加之母妃早早的找来了侍卫来救，说不准她受的伤要比沐仁更重呢。

　　只是沐仁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姐姐是不知道，妹妹心里有多羡慕。此前御医来的时候，妹妹还特意问过了，只想着等伤势好了，就也去父皇跟前请旨，回头跟着姐姐一同练武才好。却是不想，已是晚了······御医说，妹妹这伤势估计是要落下些病根了，虽说平日里活动无碍，只是若要提得起那沉甸甸的剑来，还是不能做得到的了······想来，妹妹这辈子，估计都不能像是姐姐一样英勇了。”说到此处，更是神色黯淡，“想我早前也觉得姐姐读书一事有趣，也偷偷命人找书来看，却是不如姐姐那般有毅力，这书啊······妹妹还真是一个字都读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