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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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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德一听,那笑脸也收了,眼神也冷了,语气生硬的回道:“四弟弟这般说法可真让姐姐吃了一惊。原想着四弟弟年幼,不知道是听了什么人在后头嚼舌头根子,明明凶手都已经抓住了,竟还真般不遵长幼的胡乱指责,这才想着要做个姐姐的身份帮帮弟弟明白事理,只是不想四弟弟竟是这般糊涂的做法,平白的在外要丢了咱们皇家的脸面。即是如此,那姐姐也给弟弟个交代——我皇四女赫连沐德,敢对天发誓与三姐姐沐秀之死无关,我母妃也从未沾手过此事!”
却看御相竟是撇撇嘴说道:“你自是不会自己承认了的!我又怎能如此信了你?”
这话简直是让沐德哭笑不得,心里更是怒火中烧,想着御相从小就与她不对付,如今更是能这般肆无忌惮的横加指责,定是欺负着她是个女子身份,看她脾气软和,压根觉着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这般的做法,在大京朝中一直是不新鲜的,也因此过去御相能带着许多公子哥嘲笑她,均是因着男尊女卑,无需顾忌罢了。
只是如今的沐德早已经习惯了为自己这命运挣一挣,尤其是因为最近才刚刚带动着许多贵女认起了字,有了些个认字风潮的热乎劲儿,今日若是就这么服了软,那以后说不准会闹成个什么样子。到那时就是再想凭着这些本事来翻身,恐怕也不能再说服许多人念着女子认字的好,又要如以前一般的由着人嘲笑了。
便也不再顾及许多,直言道:“既是四弟弟当真这般认为,那我这当姐姐的也不能就这么让做弟弟的冤枉,不如咱们这就到前面的宜事堂去,请父皇来亲自给分辨个明白!”
“——四公主这话说的好,老奴斗胆,也请四皇子与四公主到皇上那里走一遭。四皇子这般的说法,老奴听着心中甚是惊惧,也不敢随意评判。只是如今这课是被扰了,老奴课上的学生们都跟着心思浮动,想来不如就请皇上来,将这事情给做个了结,也好能安了众人之心。”
夫子连忙见缝插针的接着沐德说道,直接抢了御相原本的词,让他不能胡搅蛮缠。此时这般的说法,更是让御相不得不点头,便说道:“反正我也是不怕你的,就这般去了,想来父皇圣明,定能裁决得了!”说完,便带头向着宜事堂的方向走去。
三人便这般到了宜事堂的门口,请管事大公公通报。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听着这三人竟一起来了,也是心下觉得新鲜,便点了头,让他们进来了。
殿内的窗户房门都开着,天光大亮的情景。皇上坐在桌案前,端着茶盏子喝着,一边看着他们三个人依次行了礼,才盖上了茶碗盖问道:“你们这是为着什么事情而来的呀?”
“回禀皇上,是为着四皇子方才在皇子学塾外,指认四公主与其母恪贤贵妃娘娘谋害三公主的事情。”先说话的是夫子,一句话就将事情给交代明白了。
这话里面谁也没偏袒着,明明白白的陈述着事实,想是衙门里的捕头总领一样,向皇上汇报事情的始末。
“哦?可是真有这回事?”皇上听了,挑了挑眉毛,看着不想是觉得意外,倒是先问了御相,“你刚才跑到学塾那里去找你四皇姐,说她杀了沐秀?”
“是。”御相也不否认,倔强的说道:“宫里都在传,因着三皇姐过去与四皇姐相处不和,儿子过去也曾招惹了四皇姐的怨恨,定是为着报仇才命人在儿子的点心里下了毒,亏得三皇姐给儿子当了一招,不然就是儿子要被人害了命去了!”
此话一出,殿堂内一片寂静。沐德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也不及着分辨,心想这回御相可真是做了没脑子的事,也不知道恪淑贵妃平日里都是怎么教的。
不过也好,能让父皇知道这些无根无据的流言蜚语,对自己与母妃也全无坏处。
“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声音低沉的问道。
御相却是不察,不假思索的回道:“听身边的侍女说的。如今内廷里头都在传,想来定然不能是空穴来风,还请父皇明察!”
“——哼!你个混账的畜生玩意儿,可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御相这话音才落,皇上就即刻厉声训斥道:“我还当你前些日子受了惊吓,能懂得些事礼!却不想如今竟还是这般糊涂行事,想来沐秀这死得也怨,竟是拿命换了你这么个东西!”
这话训斥的御相登时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不敢置信的看着皇上说道:“父皇!这事情发生的诡异,其中定有内情!”
“——有没有内情,你竟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污糟你亲姐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心里还有没有祖宗规矩,还把不把这皇宫当成是你的家?!竟是连最基本的规矩礼数都没有,真是连个外头没人生养的野孩子也不如!”
沐德偷偷的闭了闭眼,光是听着都觉得这训斥的真是严厉,让她都觉得有些不忍心了。又何况是从生下来那天起就被人捧在手心上追捧的御相?
这六岁半的孩子自然是被训斥的眼睛红了,眼泪也掉了下来,大抵是从没被皇上这般不留情面地责备过,渐渐的竟’哇哇’大哭了起来,泣不成声的样子。
“父皇——父皇——怎的、怎的······三皇姐去了······儿子没有三姐姐了呀!”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皇上见他这样,也不见往日的怜惜之情,接着训斥道:“难不成这宫里就你三皇姐是你亲姐姐,其他人都不是你手足了?你这就向你四皇姐道歉,向夫子道歉,没事儿闲的扰的人不得安生!”
御相听了,还继续哭着,半天也没个动静。
皇上见状,更是生气的说道:“你这还是不服气了?!还敢在这儿给朕拗着脾气,可真是平日里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不如今日朕就好好的打你一顿,回头将你抬出去,也让这宫里的人重新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父皇——”
“父皇息怒!御相到底还年幼,请父皇念着御相不懂事的份上,手下留情吧!”御相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沐德却先一步挡了他的话。并非是真要帮着御相得个好,只是她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宜事堂也来过不少回,更是从小就在父皇的斥责下长大。挨着人前人后的闲言碎语这许多时日,沐德自然更能比别人明白得了皇上和这些个宫里人的心思。
皇上眼瞅着这般生气,只是还是没有直接让人责罚了御相,说明皇上心里是真偏爱她这四弟弟的。沐德心想着,今日若是真逼得皇上把御相给打了,那说不准最后心疼的还是皇上。到时候等着事情完了,皇上心里偏疼着御相的话,那不论是放在谁的眼里,最终不还是惹得皇上动手打了御相的自己的错么?
御相从小就被谣传,将来有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如今看来,这可能性也真是越来越大,若说皇后娘娘真不能再有个儿子,自己母妃能像恪淑贵妃那般得宠,并且一举有个儿子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不论怎么说,这般的趋势下去,等将来这内廷里也左右寻不出个能比御相更适合当太子的人了。
今日自己这般做法已经算的上是皇上给了面子,也多亏得母妃身份尊贵,而自己也算得上年长,才能借着规矩胜了一筹。
只是说实话,这事情若是放在个普通妃嫔生出来的公主身上,今天说不准的不能得了皇上这般公正的裁断,估计顶多不过是说两句,可能到后来还要怪自己这当姐姐的不懂得让着弟弟。
因此,若是真逼得皇上伤了御相,那想来,自己这受宠的日子也该是要终了的时候了。
这般想着,沐德又接着说道:“父皇消消气,这原不过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琐碎,如今三姐姐刚走,四弟弟这般做法均是情理之中,说来说去,也是宫中的口舌是非太多,才让四弟弟听了去,正巧心中悲痛无处发泄,我这做姐姐虽是挨了些口舌,只是若是能让四弟弟心里痛快些,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上听着,意味不明的看着沐德,“你还真是大度,让人骂了还替人求情。”
沐德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女儿就是为着不想被平白冤枉了,又正巧到了学塾门口,怕是让人看了伤了脸面,这才来向父皇求个说法,也省的日后真伤了情分才不好。”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渐渐停止了抽泣的御相,然后说道:“女儿心里想着,既然父皇能相信女儿与母妃没做那些个苟且之事,那今日便就这么算了也好,可万万不能责罚了四弟弟,恪淑贵妃才刚刚痛失爱女,若是再伤了御相,想来也定是要伤心的。”
这番话说的,连沐德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巧言令色。只是放在此时,却偏偏受用了。
“听着,还是朕这四姑娘懂事些,御相,你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向你姐姐道歉!”
想来御相也是觉得自己今日是翻不出个天去了,这会儿功夫也冷静下来不少,估计也是真不想挨了打,就抽抽嗒嗒的转过头,向着沐德与夫子鞠了躬言道:“今日都是御相的莽撞,是御相听了身边小人的信口胡说,竟就这样当了真,冒犯了四皇姐与夫子,这便给二位陪不是了。”
沐德心里高兴,觉着自己这才是真得了嬴面,就要展展风度,连忙说道:“四弟弟不必介怀,都是那起子小人作祟,四弟弟还年幼不懂事,做姐姐的自然应当帮着弟弟纠正,才不至于失职。”
“四公主说的是,想来四皇子也是因着三公主逝去,心中悲痛狠了才这般做法。老奴学塾里的学生都是些年长的,书也不能白读这许多年,定该是心胸宽阔,能体谅的了四皇子,不会计较了四皇子今日的做法,还请四皇子宽心。”
沐德说完,夫子也跟着表了态,皇上这才满意的点了头,看着他们几人说道:“皇子皇女相处和睦,与朕的朝臣彼此谅解,相互宽容,才该是我大京的幸事,你们今日将事情闹到了朕的面前,是做得对。心中既有疑惑,能明明白白的解决了,此后也就不再能生成个事端了。”皇上停顿了一下,又对旁边的管事大公公说道:“既是那些个下人们这般的乱嚼舌头根子,还令朕的儿子女儿之间生了嫌隙,不如这就让人好好的清理清理悦兰殿里的下人们,就着前些日子有个那般心术不正的,这便能打发的都打发了,重新给安置些妥当的人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