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米露90

1、花生

　　我叫姬泱，出生在一个没落的贵族家中，早年丧父，父名姬伯，母亲嫁于父亲时是十三岁，十八岁父亲便逝了，那时的母亲正是风华正茂之时，母亲长得很美，为了保护我，撑起整个家，母亲周旋于不同的男人之间，在当时，没了男人的女人是很难活下去的，何况还要养活一个幼子。
　　母亲一直为了我忍辱负重地活着，她总是对我说：“泱儿！泱儿！奈何为女子！”幼时的我总不明白母亲眼中深深的悲哀与惋惜。一日，在于一群王公子弟玩耍时，忽然廷尉家的公子指着我说：“姬母娼，姬母娼，卖了身来养姬泱！”当时，虽然我只有五岁，也知晓了这是在亵渎我的母亲，我扑上去便与他扭打起来，结果是被一群孩子围打。
　　回家时，我全身是伤，衣服也坏了。母亲看我这般，不由我辩解，便拿出了藤条要打我，可看完我身上的伤，握着藤条的手终还是放下了。母亲拉过我，揉着我淤红的手臂，生气地说：“泱儿，记住你是一个女子不能这般的！”我望着母亲说：“女子又如何！母亲，泱儿也可以保护你的！谁也不可以欺负母亲，谁也不可以说母亲的坏话！”母亲看着我的眼睛，突然闪动着泪光，她抱紧了我说：“傻泱儿！奈何是女子啊！”我伏在母亲肩头说：“那泱儿就不做女子了，好不好？泱儿要当男子永远保护母亲！”母亲呜呜地抽噎起来说：“泱儿，母亲不要你保护，母亲只要你活着，平安地活着，我不要你坚强，母亲这一生都在强装着坚强，坚强太累了！懦弱吧！懦弱了痛苦就不会那么多了！泱儿，我不要你勇敢，太勇敢了会招致祸患。母亲只要你平庸地活着，平庸的人会活得更久！”我轻拍母亲的背说：“母亲，哭吧！泱儿会听母亲的！哭好了就不会难受了。泱儿会好好活着的，一定会活得好久好久的，因为只有活得足够久才能好好地保护母亲！母亲，把泱儿当作男子养吧！因为只有男子才能保护母亲。”只有五岁的我就说出了这样一番宣言后，我的童年便结束了！
　　第二天，母亲便带我去见了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那时的信陵君还未在各国中扬名，我穿着母亲给我新做的男装，抬着头看着这个被母亲夸得如神明般的男子！长得，怎么说呢？对于五岁的我来说，就和看母亲是一样的美，我将他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遍。信陵君看我竟会这样看他，忽然大笑起来说：“有趣，有趣，日后此子必有一番作为！”母亲听后原来平展的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母亲不要我有所作为，她只求我平安，在这乱世中，作为就代表着早逝。我忙对信陵君说：“我不要作为，只要可以保命就行，我怕死，胆小。”信陵君没想到我会如此说，看了看母亲说：“姬夫人，你放心吧！此子只要有我魏无忌在此，必保他周全，毕竟姬伯也曾有恩于我。”母亲听后连声道谢说：“有劳魏公子了！”魏无忌看了看我说：“既已投入我门下，可愿与我姓！”我忙跪下说：“我魏泱今后任公子差遣。”魏无忌笑着说：“这孩子真聪明，我收下了。”当时的魏无忌只有十三岁，那时魏国有许多“公子”。他们都和魏王在一条看不见的血脉上，而且彼此相去不远，当时年仅十三岁的魏无忌便展现出了其卓越的才能与出众才华，比起在王位上的哪个荒庸的王，魏无忌更适合那个王位。
　　我待在魏无忌的府中当了个小小侍童，我从不听魏无忌与其门客的对话，也不参与任何政事活动。因为我胆小，怯懦，最主要是怕死！我回家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了，没想到最后一次回去竟是在母亲的奠堂之上。母亲死时才二十五岁，母亲是被郎中令赵青扬逼死的！赵青扬欲强抢母亲，母亲不从便撞柱子了！母亲为养我虽周旋于各种男人之间却洁身自好。赵青扬原想拿我来威胁母亲就范却听闻我失踪了便作罢了，干脆改成了强抢。来到母亲的奠堂，我原本也只是想瞥一眼便匆匆走了，因为我知道赵青扬一定躲在某处等着抓我，用我来替代母亲，我不能哭，可眼泪却不争气地一个劲地流，脚也挪不动了！这时，我的举动显然引起了躲在暗处的赵青扬的注意，忽然从房厅里跑出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冲着母亲的棺木就哭，就在我诧异之时，从暗处跑出一群人来，为首的男子是一个鼠目寸光的中年人，看样子其必是赵青扬了。
　　他拉起那个女孩说：“死丫头，等你这么久，终于出现了，你母亲死了，你就代替她吧！”那女孩朝我望了望，又决然地对那中年人说：“你个畜生，你不配！”说完便挣开那人的手，一头撞上了母亲的棺木，那个女孩是母亲新收的小婢。母亲看她可怜，我又不在身边便在人贩手中买下了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红着脸望着我说：“不知公子欲找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