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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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陆野的首次正式见面很快就草草收场，接下来会是一场舆论战的硬仗，他们这边选择退让，如果对方知足，舆论应该很快会得到控制，但陆野并不觉得前景乐观。
对方手段高明，布局缜密，即便站出去澄清也会变成毫无意义的扯皮，因为整个饭圈给人的对外形象，早就被各种媒体渲染成了“疯狂，偏执，脑残，无法理解，无法沟通”的糟糕印象。
似乎这些追星的男孩女孩们，无论做出什么离奇的举动，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被有心人故意用错误的信息带节奏煽动才去网爆艺人？别洗了，她们就是那么疯。
这才是真正让陆野头疼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是陆野的烦恼，王一博对此丝毫没有在意。他其实原本就不是特别在意外界评价的人，毕竟当你不去在意，也就不会感到失望，更不会被那些言论影响或左右，最后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可现在，他开始懊悔这种不在意。
王一博跟陆野分开，他回到了车里。小李从后视镜看他，发现了他有些水肿起来的眼睛。
王一博待人一直都挺好的，尤其是对他们这些身边的工作人员，只要熟悉起来，哪怕话不多，也是可以天南海北听他们聊的，偶尔拿他开一些小开玩笑，他也从不生气。
他很少有真的生气的时候，而像最近这么反常的情况就更绝无仅有了，小李实在怕触他霉头，警觉的保持了沉默，假装没看到王一博哭过。
最后还是王一博自己先出声：“走吧。”
小李飞快瞟了一眼后视镜：“去哪儿啊？”想了想又补充：“博哥，医院咱们肯定回不去了，你刚上去肖老师家那会儿，我看微博都炸了，好多粉丝围在那个医院外面，整得警察都出动了，现场特别乱，还有很多媒体。反正我们肯定是不能去了。”
医院不能去，可在这座城市里他们也没固定住所，住酒店还得提前预约。当然不预约的那种普通酒店也可以住，可就他博哥现在这个情况，简直行走的kpi，哪个媒体都想过来蹭第一手热乎料，普通酒店的安全保障真的完全不能信任。
但王一博跟他的思维回路显然并不在一条道儿上：“去肖战那儿。”
“啊？哦……”小李当然也不敢问为什么，乖乖发动车子，不断腹诽这离奇的走向，难道肖老师网上被那么搞，还能毫无芥蒂的接纳博哥去他那儿过渡？那综艺里也没见他们关系那么好了呀？
小李不知道王一博心里的恐慌忐忑，就好像得了一种精神疾病，不看到肖战好好的在眼前，就会不受控制的臆想出肖战不在了的画面。
他曾在梦里见到过那个黑色的盒子，而梦里的王一博连肖战最后一眼都没有见。
这臆想比什么都恐怖，凶兽一样侵吞他的理智，如果不能看到肖战好好在眼前，王一博不知道自己后续会怎样，他只感到现在就有无数悲观的念头已经在心头齐聚，时间每过一分钟，理性就被压垮一分。
他越发想哭，想喊，可实际上他只能安静的坐在那里，屏着呼吸，面无表情，像个正常人一样。
重新站在肖战公寓门外时，王一博感到心脏又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他揉了揉眼睛，想尽量假装无事发生，只摁了一次门铃，娅娅就打开了门。
这女孩用十分费解的眼神看着他，目光在他双眼停留了片刻，皱眉：“王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我找宋齐。”王一博压了压舌尖，才没有冲动说出肖战两个字。他知道只要他敢说，这女孩一定直接关门送客，不会跟他客气。
宋齐从娅娅背后走出来，大概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也并无跟他客套的打算，口吻不咸不淡：“说吧。”
这种姿态是有些羞辱的，但王一博并不介意，他现在对宋齐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梦里这人眼睛发红，目光带着仇视说要他好好活。
如同恶鬼的诅咒一样。
“让我进去。”王一博说话时，恰巧有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突兀响起，随后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对答声，那是一对父女，正从隔开了电梯间和安全通道的玻璃感应门外进到了走廊，小女孩抱着娃娃好奇的看过来一眼。
“爸爸，那个叔叔穿的好奇怪呀。”在那位父亲开密码锁时，小女孩用自以为悄悄的声音问自己爸爸。那位父亲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笑了笑，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打开门抱着孩子进了家。
几个人无言了片刻，宋齐磨着后槽牙，拍拍娅娅，到底还是把王一博让了进来。
肖战还在卧室里，一直没有出来过，王一博因此没有看到肖战，心态有些慌乱起来，跟着宋齐后面追问：“你们进去看过他吗？”
“没有。”
宋齐没准备在客厅接待他，似乎是担心声音会透过门被肖战听到，进而影响他心情，就带王一博去了离肖战卧室最远的书房。
但宋齐冷硬的回答，使王一博错误的以为对方并不关心肖战的情况，过分活跃的情绪让他冲动的采住了宋齐衣服，难以置信：“为什么不去看看他？！现在！现在就去看看！”
他推搡着宋齐，被对方反手甩脱，冷漠的不看他一眼，走回到书桌前坐下，一台打开的笔记本就摆放在眼前，宋齐第一眼便关注了屏幕，口里只冷漠回答：“他很好。”
王一博感到异常愤怒，宋齐的冷漠让他难以置信，甚至怀疑梦里见到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宋齐。他几步上前，想将宋齐拉起来，眼睛却瞟到了屏幕，先是愣了愣，继而愕然：“你监视他？！”
宋齐抬头看他片刻，眼神幽深莫名，吐出了一个字：“对。”
这话才说完就又一次被王一博揪住了：“你怎么敢监视他？！”他出离愤怒，脸色铁青狰狞，眼里的震惊含着怒火汹涌，放其他什么人来，大概早就吓得语无伦次，丢脸求饶。
可宋齐并不为之所动，甚至冷笑了一声，刻薄讥讽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来，像杀人无形的刀剑：“不然，他悄悄死了怎么办。”
没有疑问句。
对于这件事，他们之间谁都没有疑问。
肖战会悄悄死掉。
王一博就像被烙铁烫了般猛然缩回了手，宋齐冷笑的样子与那个说着“好好活”的宋齐重合在一起，现实的讥讽与梦境中的仇恨填充了宋齐的表情，让王一博再不敢轻举妄动。
宋齐理了理拉乱的衣领，重又坐回电脑前，冷漠问他：“你到底有什么事？”可等了半天王一博也没出声，宋齐抬头看他，见王一博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在屏幕上，缱绻漫长。
“他睡着了吗？”过了好一会，王一博才轻声问宋齐。他的眼睛仍盯在屏幕里那个瘦削蜷缩的身影上，一瞬也不肯挪开。
“不知道。”宋齐看了看屏幕。肖战蜷缩在飘窗上，头埋在双臂间，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他也无法确定肖战是不是睡着了。
“他没有换过衣服吗？”王一博继续问，声音轻的像怕惊醒一个梦，宋齐皱眉看他，见他神色低沉。
“没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宋齐突然平静了一些，反而愿意多说两句了：“我不能不顾及他的情绪，强行进去干涉他。”
这是林著的告诫，他们现在对于肖战的真实情况根本摸不准，只能尽量顺着他来，尤其在他情绪激烈的时候，不能强行去干涉他。
抑郁症很多时候是非常矛盾的，他们可能无比期待有人能发自内心理解他们，安慰他们，支撑他们。可同时，他们也拒绝着一切试图靠近他们的人，试图把自己置身在孤独里，这种孤独有时会让他们感到安全和安心。
“会着凉的，他会发热。”王一博絮絮叨叨。“会生病，会不舒服。”
“有医生。”宋齐接的很快。王一博终于肯给他一个眼神，还是那种难以置信，似乎无法理解这个逻辑：“为什么不能给他换一件衣服？”
“因为我们不能干涉他。”宋齐盯着王一博的眼睛，回答的很认真。
再一次重复的意思，让王一博终于又暴躁起来：“什么叫不能干涉他？换一件干净衣服让他好好休息有那么难吗？！”
“有，很难。”宋齐这时已经冷静的出奇，抢在王一博开口前反问他：“你听说过一种精神疾病，叫做抑郁症的吗？”
这个岔打的古怪，王一博冷峻的眉峰凝起，警惕起来：“你想说什么。”他看着宋齐没有表情的脸，心里骤然浮起一抹浓重的不安。
宋齐没有直接回答他，指着屏幕上肖战的影像，像医生在宣读病例：“肖战，男，三十四岁，中重度抑郁症患者，精神……分裂症患者。”
没有情感的宣读完，宋齐看着王一博瞬间血色褪去的脸，重复之前那句话：“我们不能强行干涉他的意愿。”
宋齐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孩突然像脆弱的琉璃，被人敲碎了一样，那张随时都令人炫目的脸变得惨白一片，眼神一下失去聚焦，让无数女孩疯狂觊觎的唇不断颤动着，好半天才呻吟似的，喃喃出几个字：“……你想骗我……”
宋齐没有回答，静静看着他，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好像并不介意他到底信不信一样，这种态度让王一博的心直往下沉。
“不可能！”他手足无措起来，慌乱的摇了摇头，低哑着嗓子呢喃：“他不是这样……”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像被什么东西猛然扼住了喉咙。
他本想说肖战不是这样的人，他认识的肖战成熟又活跃，细心还大胆，偶尔皮一些欠一些，但总是很可爱的，喜欢笑，笑起来有夏天的味道。
他想说肖战不是那样软弱的人，不是会轻易被挫折打倒的人，更不是会扛不住压力产生心理疾病的人。
有无数反驳的话滚过他的舌尖，却最终生生湮灭在齿缝。他感到身体像突然丧失了活力，重的支撑不起来，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左边脸颊上滑下来。
多年里，王一博从不肯回忆的一个画面不期然的回到了眼前，是那天清晨里赤身裸体，布满暧昧痕迹的肖战，他发着抖，形容狼狈羞耻，目光痛苦祈求的望着自己，爱意潜在眼底。
——王一博，是你啊，是你曾将他的真心和尊严狠狠踩在了脚底。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