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别装了！》吧比小丸子

3、手机上的好感度

　　“有事要和闵公子进一步说话。”

　　她快步上前，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那截洗得发白的青布触手柔软，却让两人同时顿住。闵宪之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亲近的动作，握着盲杖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出浅白，耳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薄红，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姑、姑娘？”

　　司沅依这才惊觉自己的唐突，慌忙松开手，却又怕他转身走了，往前凑了半步 ——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看清他垂落的眼睫在眼下投出的细碎阴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混着皂角的清香。她定了定神，压下心里的慌乱，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悄悄贴在他耳旁问道：“闵公子，你…… 你有没有见过一样东西？”

　　“姑娘请讲。” 闵宪之微微侧过头，空洞的眼底对着她的方向，姿态依旧谦和，只是因为二人呼吸太近，他下意识地往后微撤了半寸，却又怕她误会，很快停下动作，指尖在盲杖上轻轻摩挲着，像在掩饰紧张。

　　司沅依把发烫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他面前，屏幕还残留着刚才的余温：“就是这个，方方正正的，能亮屏，还能收到消息的东西，你见过吗？或者…… 你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刚才的信息是你发的么？” 她一边说，一边按了按电源键，屏幕亮了一瞬，又很快暗下去，微弱的光映在闵宪之的脸上。
　　闵宪之的指尖试探着往手机方向伸了伸，却在快碰到时停住，只虚虚悬在半空，声音带着几分茫然：“方方正正、能亮屏…… 是铜镜吗？可铜镜不能‘收消息’。或是…… 琉璃摆件？” 他顿了顿，语气更添了几分不确定，“在下眼盲后，便很少接触新物，姑娘说的这个，在下从未听过，也不曾见过。”

　　司沅依的心沉了下去 —— 他是真的不知道手机是什么。可那消息的 sender 栏明明写着 “闵宪之”，总不能是重名这么简单吧？她还想再追问，却见闵宪之的耳廓红得更厉害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刚才更轻，带着点无措：“姑娘……”

　　她心里的急切突然被这抹羞怯冲淡了几分，反倒觉得自己刚才的追问太过唐突。毕竟他只是个古代的盲眼书生，怎么可能知道现代的手机？或许只是手机出了故障，或许是她想多了。司沅依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距离，勉强笑了笑：“是我唐突了，闵公子，我只是…… 只是突然想起件旧事，认错了东西。”

　　闵宪之闻言，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却还是没敢抬头，只轻轻 “嗯” 了一声，声音依旧带着点未散的羞意：“眼下天色不早，在下还有要事，先…… 先告辞了？” 他说 “告辞” 时，试探着往前挪了半步，盲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姿态依旧谦和，却带着几分想尽快脱身的局促 —— 显然，刚才那阵近距离的相处，已经让这个温和的书生有些招架不住。

　　司沅依看着他略显慌乱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歉意，点了点头：“闵公子慢走，方才是我失礼了。”

　　闵宪之应了声 “不敢”，握着盲杖转身，脚步比来时稍快了些，青布长衫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他微微泛红的耳尖。背影依旧挺拔，却少了几分从容，多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司沅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她攥紧手机，心里满是疑惑：消息到底是谁发的？如果不是闵宪之，那这个和他同名的 sender，又藏在什么地方？

　　她看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苏公子，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苏无妄见司沅依还站在原地上前问道：“姑娘人生地不熟怎么知道这位公子姓名？”

　　沅依搪塞道：“我看他肩带上绣着他的名字，许是家中人怕他弄丢包裹。”

　　苏无妄没再怀疑，转而说道：“姑娘盘缠是否足够，镇上的客栈快要住满了，听说是王府丢了人，现下整个镇里都是军兵，姑娘再不订一间恐怕要没房住了。”

　　沅依羞赧地说：“盘缠...我没有了，路上被流匪抢劫一空，不过还好我人没事，没关系的，我随便找个地方住一宿吧。”

　　苏无妄急道：“那怎么行，我身上正有几两碎银，你先拿着！”说罢解下自己的钱袋递给沅依。沅依不想推辞，装作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家住何处，我过几日一定悉数还回。”

　　“举世之劳而已，镇上无妄草庐便是我的住处，欢迎姑娘作客，但是还钱不必了。相识一场，还未问过姑娘的姓名。”
　　“司沅依。”

　　晨光透过客栈雕花木窗，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时，司沅依才揉着发涩的眼睛起身。昨夜攥着手机反复琢磨半宿，直到后半夜才昏昏睡去，此刻指尖还残留着机身凉滑的触感，“闵宪之”三个字却依旧在脑子里打转。

　　她简单洗漱后下楼寻茶水，刚走到客栈门口，就见青石板路上立着个熟悉的身影——青布长衫沾着晨露，手里提着个旧布包，正是闵宪之。他似乎在等什么，微微侧着头，轻轻搓着手，想来是清晨的风有些凉。

　　“闵公子？”司沅依下意识喊出声。

　　闵宪之闻声一顿，随即转向她的方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姑娘...”他说话时，声音比昨日更轻些，带着点晨起的微哑，却依旧温润。

　　司沅依快步走过去，目光扫过他长衫下摆沾着的草屑和泥土，心里咯噔一下：“闵公子，你昨夜……没找住处吗？”

　　闵宪之的笑容淡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盲杖顶端的磨损处，语气却依旧平和：“镇上客栈都满了，想着破庙虽简陋，却也能遮风，便回去待了一夜。”他顿了顿，怕她担心似的补充，“夜里没起风，倒也不冷。”

　　司沅依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又想起自己昨夜睡在暖榻上，心里突然泛起一丝酸涩。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闵宪之微微偏过头，空洞的眼底对着她的方向，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恍惚：“姑娘方才喊我的声音……倒让我想起些旧事。”

　　“旧事？”司沅依心里一紧，下意识屏住呼吸，该不会想起那个虐待他的公主了吧。虽然坏事不是她做的，但是自己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很难不代入其中。

　　“嗯，”闵宪之轻轻点头，手指在盲杖上慢慢划过，像是在回忆模糊的片段，“我是公主的侍读，从前在王府，公主偶尔也会这样喊我的名字。”他说到这里，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没有怨怼，反倒像在说件遥远的趣事。

　　只是那时公主要么是催他抄书，要么是嫌他动作慢。

　　“姑娘的声线和她有几分像，尤其是尾音落下去的时候，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笃定：“可是是我错认了姑娘，现在知道了姑娘的确不是她，公主性子娇得很，不会对我这般和颜悦色...”

　　司沅依的心猛地一沉，既松了口气，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松的是他没认出来，失落的是，公主在他心里的形象似乎和梦里一样可怕。

　　她攥了攥衣角，轻声道：“公主怎么会在这，先生来此处是为了寻公主吗？那公主待先生如何...” 问完一连串她便觉得有些唐突，旁人不知道她做过的梦肯定只觉得她问的问题莫名其妙，可能还会疑心她的动机。

　　闵宪之愣了愣，随即有些忧愁：“公主前些日子不知为何有如人间蒸发消失不见，府内上上下下乱作一团，摄政王大人急得食不下咽。我是想出一分力气而已，公主她对我...只是小孩子脾气罢了。”他说这话时，像在为自己前面的话辩解。司沅依看着这个温和的男人没再说话，她知道了她已经取代了原来在这个世界的公主，但似乎，这个男人对公主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沅依没有去验证自己的猜测，只是低头看着两人之间的青石板缝，晨光落在闵宪之的鞋尖上，那是双洗得发白的布鞋，鞋头还补着块深色的补丁。她突然想起手机里的消息，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他面前：“闵公子，你再摸摸这个，说不定还能想起些什么？”

　　闵宪之伸手触摸手机，却摸到了沅依的手，温软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旋即接过手机。

　　他试探着用指腹摩挲着机身边缘，眉头轻轻蹙起：“这东西……很光滑，不像木头，也不像玉石。是姑娘很重要的东西吗？”

　　“嗯，很重要。”司沅依的声音带着点急切，“你真的没见过？或者，没听过类似‘能亮、能传消息’的东西？”

　　闵宪之摇了摇头，递回手机时，又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腹，温温的触感像电流一样，让他慌忙缩回手。
　　沅依想再问些什么，却发现手机疯狂震动：“闵宪之：好感度：55%。沅公主身份重叠度：5%。”
　　这这这，那行 “沅公主身份重叠度：5%” 像根细针，狠狠扎进她心里 —— 这些难道就是她穿越而来的任务吗，难道她要像沅公主一样暴戾吗，恐怕有些难度...

　　姑娘？” 闵宪之察觉到她的慌乱，握着盲杖的手往前探了探，语气里满是关切，“可是这东西出了问题？” 他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碰坏了那陌生物件，又添了几分无措，“若是我不小心弄坏了它，你……”

　　“不是的！” 司沅依急忙打断他，声音比刚才高了些，又赶紧压下去，“是它自己…… 有点毛病，跟你没关系。” 她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 好感度 55%，身份重叠度5%，这两个数字像拉锯一样扯着她。这好感度到底是对谁的！现在她就是公主...又不完全是公主...

　　闵宪之听她语气发紧，没再追问，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他声音放得更轻：“姑娘若是急着处理它，便先去忙吧。我…… 我还要去药铺抓一些药，就先告辞了。”

　　司沅依却没放他走，想着“好感度”那几个字，鬼使神差地开口：“闵公子，你说公主是‘小孩子脾气’，可你还是来寻她，是不是……” 她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得太直白，赶紧住了口，脸颊也热了起来 。

　　闵宪之愣了愣，空洞的眼底对着她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公主虽娇纵，却也…… 没害人性命。在公主府的时候，她见我抄书到深夜，偶尔还会偷偷留块点心在案上” 他说到这里，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委屈，反倒带着点旁人不懂的温柔，“我眼盲，她还遣人送了两回草药治眼睛，只是后来……” 闵宪之不再说下去了。

　　司沅依的心猛地一软 —— 原来原主也有过这样温和的时刻，那后来怎么能冷眼捉弄他呢。她看着闵宪之柔和的侧脸，突然想起手机里的好感度，又想起他昨夜为了找公主睡在破庙，心里泛起一丝异样来：“你待她这样好……”

　　“我做的远远顶不上公主的恩惠。” 闵宪之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平和，“不过现在见姑娘你…… 倒觉得，或许公主只是换了个地方，成了像姑娘这样温和的人，也慢慢变好了呢？”司沅依的心猛地一跳，攥着口袋里手机的手紧了紧 —— 他这话，是在无意间说中了真相吗？

　　闵宪之的思绪逐渐飘回到从前 —— 还在公主府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