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红娘”》亦笙

65、出师离开

　　一个月后，同一个酒楼，来的只有谷蒙实一个人。

　　他站在酒楼的门口，抬头看看不那么熟悉的酒楼，长叹一口气，被师父硬赶出来的人好惨啊！

　　昨天，谷蒙实完成师父交给他的最后一项任务后，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去告诉师父这个好消息，本来以为会得到师父的赞赏，但没想到师父温柔的笑了两下，之后一秒变脸，冷酷的说：“你出师了，可以走了。”

　　谷蒙实还没适应师父的一秒变脸的技能，这又被师父的话震的恨不得魂都飞了，表情呆滞，傻傻的“啊”了一声。

　　“我说你可以一个人去闯荡了。”

　　谷蒙实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古装剧里，徒弟学成后，都会拜别师父出去闯荡，然后是各种奇遇，最后走上巅峰。

　　对了，遇见师父也必定是一次奇遇。

　　但他们那都是实打实的学习武功，出去一个人也能活下去的，可他呢？他学的易容和武功一点边也不搭，他又不熟悉外边的世界，哪怕是一个不小心闯祸了，他都有可能不知道，所以师父还真放心他一个人出去，就不怕他出去没一个小时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吗？

　　还是师父也看过古装片，所以严格按照里面的步骤进行，没考虑他教的和那些人的不一样……

　　不可能啊，他又不是没教过徒弟，所以是他自己要这样做的？！那他是多放心自己这个徒弟啊！

　　他放心，谷蒙实自己不放心自己啊！

　　谷蒙实张大嘴，呆愣了半分钟，一直神游，想了一大堆没用的，期间师父一直很有闲情逸致的饮茶，就跟没看见谷蒙实一脸纠结似的。

　　没错，谷师父是放心，他教完了，还治好了谷蒙实的伤，前几天谷蒙实已经可以跑了，没一点后遗症，谷蒙实也整天乱跑，要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不允许他这样做太久，那他早就一天跑不了一个时辰不算完。

　　伤筋动骨一百天，谷蒙实也没想到三个月自己就彻底好了，在他得知腿好的那一刻，首当其冲的感觉是师父又开玩笑了，直到师父说了第二遍，他才发觉这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然后，他激动的站起来，快步走了到房门口，那感觉，不像昨天还没东西撑着站不起来，一点儿不像。

　　三个月了，三个月没只靠自己的腿行走，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所以谷蒙实一下子疯了，天天在师父面前晃荡，看得师父烦的不得了，就交给他几项任务，说是检查他的学习成果，谷蒙实听话的去完成了，他以为这是学习中的一个阶段性测验，没想到直接就是期末考试了，还是考完就走的节奏。

　　“不！”谷蒙实着急忙慌的喊出这个字，师父早有准备，没被他这突然喊出来的字吓一跳，动作没一点停顿，喝茶的动作依旧那么流畅。

　　谷蒙实喊完这个字，就不说话了，谷师父还在等着他下文，也没说话，这两人就这样沉默良久，比谁的耐力持久。

　　结果是姜还是老的辣，师父更胜一筹。

　　谷蒙实心痒痒，他不想走，至少不是现在，他才拜师多久啊？刚和师父有感情就要走？他不舍得！

　　真亏的师父舍得！

　　还有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认识的除了师父就只有卫哥了，那天那个说了两句话的人暂且不算，他都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估计没机会再见了……

　　怎么又扯到那人身上了？
　　这证明谷蒙实心底深处对那人还是念念不忘的。

　　让他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说实话他是不愿意去的，更不用说他连这个世界都是陌生的了，他不知道这里的习俗一类的，要融入其中更是件难事，所以出于害怕心里，他不想离开。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和师父有感情了，虽说这三个月他和师父一直吵吵闹闹的，完全不像师徒俩，但他打心底里把师父当做父亲。

　　现在的相处方式不像是长晚辈的相处，但这是他们之间最舒服的方式。

　　他一想起自己即将要离开，内心涌出抑制不住的难过。

　　“师父你这就赶我走了？”谷蒙实上前一步，着急的问。

　　“没错。”师父不急不忙的咽下口中的茶说。
　　“为什么？”谷蒙实又往前一步，这下就差挨着师父了，“我学完了？”

　　“学完了。”师父放下手中的茶，“怎么？担心自己学的不彻底，不相信我三个月内教会你？”

　　谷蒙实实话实说，“不相信。”师父都要把他赶走了，他也没什么顾及的了，实话实说最好。
　　师父冷笑一声，听得谷蒙实立马想改口，只是已经晚了。

　　“我教徒弟都是短期的，我本事可大的呢！你不用担心自己学没学会，我告诉你，你学会了还学的很好，你真以为我交给你的那几个任务是闹着玩的吗？我看过了，你写的非常好，出师一点没问题。”

　　师父这番话正常来说是值得徒弟高兴、拿出去炫耀的，但谷蒙实不一样，他不仅不高兴，反而更难受了。

　　“师父。”一招不行改另一招，谷蒙实握住师父的手，来回晃几下，撒娇，他现在是只要自己不走什么招都能使上。

　　“行行行。”师父赶忙打断他，抽回自己的手，“你有话就说，别来这一套，一天天的不学好。”

　　谷蒙实端正态度，站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实话实说，“我不想走。”

　　“舍不得我？”师父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

　　“嗯！”刚谷蒙实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在师父面前坦白心意，他知道师父一定一直知道自己对他的敬意，即使他嘴上没说过，可他平时的动作中能感受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来，也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坦白感情，上一次是范唯省，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师父问：“所以你不想走？”
　　谷蒙实又一次点头。

　　“可是不行。”师父无情的拒绝了。
　　谷蒙实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师父，那表情像是在问“我没听错吧？！”

　　师父贴心的让他面对现实，“你必须要走。”

　　“为什么？”谷蒙实情绪激动，任谁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要被赶出去都受不了，他耍赖一般的说道：“我不要！”

　　师父摇摇头，轻声劝道：“这不是你决定的。”

　　谷蒙实不常听到师父这样的语气，没想到再一次听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宁愿师父发脾气，也不愿是现在这个状况。

　　“那也没必要急着赶我走吧？我才待了三个月，多待一段时间不行吗？”谷蒙实不奢求留多久，只希望留在师父身边，尽自己作为徒弟的一份力，他学成了，没必要师父整天看着了，可以帮师父了，就让他尽尽孝心也成啊！

　　“唉！”师父直直的看着谷蒙实，最后叹了一口气，把他招到身旁坐下，揉揉他的头发，说：“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师父我年纪又不大，还没到要人照顾的地步，你在这里也没用。”师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坦诚开解道。

　　师父语重心长的说：“我让你离开也是为了你着想，乖，总有一天你要独自出去，我这样只是把那一天提前，也是为了帮助你早点适应。再说你不是失忆了吗？难道你不想找到失去的记忆，忘记的家人吗？你陪我三个月已经够了，快二十年了，一直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是也过来了嘛！你陪我这三个月，已经够了。”

　　“不走不行吗？”谷蒙实还在做最后的坚持。

　　从小他就见识过不少残酷的事，所以对他想做到的事，他会坚持，但他的坚持总有一个期限，这次他就决定坚持到这里了。

　　谷蒙实不是坚持到底的性格，他觉得放弃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其他的放弃了也没什么，不过，这个想法在遇到顾译夕后，改变了。

　　“不行。”师父拍拍他的背，“我只是让你自己出去闯闯，顺便找记忆，又没说不能回来了，看你这意思，怎么感觉像是再也见不到了呢？发现吧！我还年轻，活的时间还长着呢！”

　　谷蒙实不情愿的点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师父既然说出来这个决定了，那就说明这是已经定了的，谷蒙实只是想试试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毕竟他是真的不想走，失败是意料之中的，谷蒙实也没太大的失望，应该说，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抱什么希望。

　　三个月的相处，他也了解师父，虽然师父好开玩笑，但他一旦做出决定，那是没法改变的，就连他自己也不行，谷蒙实也锻炼出来了，他的哪些话是开玩笑的，哪些是认真的话。

　　就算是知道自己要离开了，但多待一天还是没问题的，于是接下来的半天内，谷蒙实围着师父转，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寸步不离，师父也耐着性子陪他，自始至终没发脾气，只是在临睡前忍无可忍，把谷蒙实撵回自己房间了。

　　多大的人了，还想和他一起睡！他能不生气吗？！

　　第二天，谷蒙实一反常态的起了个大早，还亲手做出一顿早餐，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做饭，至于成果怎么样……那肯定是惨不忍睹，可谷蒙实偏偏信心满满端上桌，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前等师父起床后大吃一惊。

　　师父是大吃一惊了，他还不光大吃一惊，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几盘四不像，压根分辨不出来盘子里面是什么，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又一想谷蒙实今天就走了，临走前还是不跟他生气了吧，让他开开心心的走，所以他最后还是压下心底的火气。

　　虽然理由听起来别扭，容易让人往另一方面去想，但不得不说，谷蒙实幸运的躲过一劫。

　　师父是不准备发脾气了，可这一桌子的菜没一个能吃的，至少他是下不了嘴。

　　最后一甩袖，一句话没留，走进厨房重新做一桌去了。

　　谷蒙实看着师父一系列的变脸，知道自己搞砸了，只是让他惊喜的是，师父竟然没说什么，按照以前他要敢这样做，少不了要挨一顿吵，所以这是多亏了今天自己要离开了吗？

　　一时之间，谷蒙实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等师父做好，谷蒙实也把桌子收拾好了，他做的全不能要，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师徒俩吃完饭，谷蒙实就要收拾东西离开了。

　　他来的时候是仅有一个人，离开的时候，也只多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有两件衣服、易容化妆要用的工具，还有师父给的两块玉佩及一些钱，他出去谋生还是准备和以前一样，就是不知道机会怎么去找，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师父专门让卫哥来一趟，把他送到镇子上，从这里到镇子要是用走的估计得走个两天，中间还没有休息的地方，所以师父让卫哥来一趟。

　　临走前，师父拉谷蒙实到一边，嘱咐，“小实啊，你出去之后不要提起我的名字。”

　　谷蒙实习惯性的顶了一句：“我本来就不知道。”

　　“不知道更好！省得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师父瞪他一眼，这孩子就要离开了，还犟嘴，真是不让人省心，“还有，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会易容，如果是你真正信任的人坦白了没问题，但千万不要让无关的人知道！我只是为你好，易容之术，除了我们师徒俩就没有人会了，要是别有用心的人知道，那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所以听话，不要让人知道。”

　　谷蒙实听话的点点头，虽然师父说的简练，但谷蒙实毕竟是看过不少古装剧的，他知道江湖乱起来有多疯狂，虽然是不是真的有待考究，但他只能相信。

　　谷蒙实依依不舍的说让师父好好照顾自己，他会回来看他的，到时候让他看看他教出来的徒弟有多棒！

　　这次师父没嫌他唠叨，也许是不舍吧……

　　师父给他定了一个期限，要是回来，只能在五年以后在来，五年间他不许来，谷蒙实极力反对过，可最后还是没用。

　　临山上马车，谷蒙实问出心里埋藏多事的一个问题，“师父，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也要易容吗？这里不是没有别人吗？”

　　“这你以后就懂了。”师父朝他摆摆手，“行了，还这么多问题，走吧！”

　　上了马车后，谷蒙实透过后边的窗子对着师父挥手告别，直到看不见身影了才坐好。

　　一路上沉默。
　　今天来的不是卫哥，而是一个谷蒙实没见过的人。

　　到了镇子后，把谷蒙实放下，那人照师父说的嘱托说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后就离开了。

　　现在谷蒙实是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他踏入酒楼，刚在一楼随便找个桌子坐下，就看见一个人走进来……

　　那人也第一时间看见他……

　　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