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本家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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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着腰，颤颤的拿起了球拍，旁边的姝“咦”了一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得真切。身边的网球部的众人已经停下了手中的训练，那些一样是新手的队员们也纷纷好奇的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脚步往后轻挪了几步，隐在了众人之后，隐约是不想见到那个人。
“呐，各位好久不见。”隔着重重的人，远远地传来的是一个男声，而且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脑海中想起了一张脸庞，月色下带着清润气质的青年，星眸璀璨，颜带微笑。
怎么会是他？
“手冢君，这次我们来是想要和你们打一场友谊赛，由于是临时决定的所以请原谅我们的冒昧登门。”
果然是她，这种带这骄傲的口吻，一定是她，即使十几年没见可是她的声音一成不变，心中更是惶恐。
脑海中闪过太多的东西都来不及抓住，回忆打开了门阀，汹涌而入来了个措手不及，抱着身子蹲在地上。而我的异样是不会有人看到的，在我的面前有太多的人挡着，只要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就不会碰面了吧。
不碰面，往事就会湮灭在时间的洪流中，我遗忘的一切都不会再想起。
我只是不想碰触自己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为什么一定要再一次将它血淋淋的放在自己的面前，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过去的种种，不能忘怀。
我想忘，我已经忘记了，那段努力的遗忘的日子，自己被抛弃了，哥哥也抛弃了自己，现在的哥哥是幸福，远比自己幸福，可是我不恨他，只是为自己觉得难过，被所有的人都遗弃了。
谁推了我一下，惊慌的看着自己暴露在众人的眼中。原来人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散开，而自己却没有发觉。对上的是一双讥笑的眼眸，从来她都是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从来都是。
她一步步的走上前，如女王一样优雅而美丽，只有那双绿色的眼睛透露着深深地嘲讽。在自己的面前站定，她抱胸审视着我，朱唇轻勾，“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胆小鬼啊。藤羽梨歌，我的梨歌堂妹？藤羽这个姓放在你的身上，还真是讽刺呢。”
这个如阳光一样耀眼的女生，能够聚集所有人的眼球的女生，比女王还有气势的人，正是自己的堂姐，藤羽本家的人，藤羽绘梨。
身子瑟瑟发抖，不敢去仰视她，捂着耳朵，努力的将她的话隔绝在自己的耳外。
“呵，十几年过去了，居然又见面了。还拿着网球拍。”她蹲下了身子，轻巧的去过了我的网球拍在她的皓腕中旋转，“真是可笑，你认为你学网球就能更接近你的哥哥了么，你别忘了他——”
她尖锐讽刺的话语听在耳内深深地刺着自己的心，只是她最后的那句我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她就像是一个恶魔，要揭开埋藏在深处的秘密，一旦揭开自己会万劫不复。我不想回想起过去，我要阻止她，心中的恐惧冲破了某个束缚，喉间艰涩，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喉中发出，在上次之后再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不要回想起过去，不要。
“不要——”第一次用力地吼出，带着恐惧，声嘶力竭的打断了她的话跌坐在地上，眼前一片血色。
不想听她继续讲下去，不想，不想要想起，不要。喉咙干涩的发疼，看着绘梨堂姐，此时的她就如一个魔鬼一样恐怖。
众人目光惊愕的看着自己，不能置信的样子，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因为我突然地说话而表现出那种表情。
周助哥哥带着愠色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挡住了绘梨堂姐锐利的目光，他的背影任何时候都是这样让人安心。
“藤羽桑，请不要对梨歌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我么，我不过是陈述了事实罢了，胆小鬼永远都是胆小鬼，也正是这样，发生那种事之后才会被遗弃吧，被自己唯一相信的亲哥哥遗弃，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没有，哥哥从没有遗弃我，那个总是对自己关怀备至，总是鼓励着自己的哥哥是永远不会遗弃我的。
晃晃悠悠的站起，泪珠滑落，抖瑟着身子站到了她的面前，第一次自己如此坚定而不去避开她的讥讽的笑容，“哥……哥……没……有……，没……有……”哥哥没有遗弃我。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轻笑，“哈哈，真好笑。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我——”还想多说什么，被磁性的嗓音打断。
“呐，藤羽桑要叙旧不是现在吧，我们是来有正事的。”
走到了我们面前的人果然是那次在医院碰到的青年，他怀着歉疚的打断了我们，他的话温和有力，绘梨堂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抱歉，一时忘了。”
姝惊讶的跑过来，捧着我的脸颊左看右看，“梨歌，你会说话，你刚才说话了。”
周助哥哥牵过了我的手，嘴唇紧抿，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有这样的表情，意外的我并不害怕，我相信周助哥哥永远不会伤害我的，就像哥哥一样不会伤害我的。
姝悻悻的松开了手，跟在我们的身后，欲言又止，眼角瞄了瞄周助哥哥只能沉默的跟着。
摸着自己的喉咙，真讽刺，自己能说话了，没有任何的喜悦，看着绘梨高挑的背影，心中黯然，哥哥他好么？
“梨歌不用怕，我在你的身边。”周助哥哥的声音悠远的飘进了自己的耳内。
抬头，零星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整个人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的温度让人的心房涌进了一丝丝的暖意，安心，恐惧渐渐的散去。
站在绘梨堂姐身后的一群青年穿着统一的衣服，背后的印字是四天宝寺。
感受到一抹打量的视线，是一个褐发的青年，他蓝色的眼眸中笑意不灭，友好的冲我咧嘴笑着露出了他的一口白牙，暗中招手。
而这一举动自然落在了别人的眼中，绘梨堂姐恨恨的瞪了他几眼，转头看着球场中正在打练习赛的两人。
正是因为刚才那个青年的举动，四天宝寺的人多瞥了我几眼，马上被球场中央已是满头大汗的两人所吸引。
站在球场中央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两个学校的部长，手冢学长和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白石藏之介，四天宝寺的部长。
双部长之战，自然是十分激烈的。任何一个人自然都有着必胜的信念。
这场比赛，比任何一场正式比赛都要让人激动人心，只要他们站在那里，球拍挥动，气场也越来越强大，让人挪不开眼球。
那个清冷、沉默寡言的手冢学长在球场上比平常不同了，他平静的表面掩藏着的是对网球的热情，而正是这种浅浅的热情，更是光芒闪耀。这个青年，在这一刻我想我能理解人们所谓的魅力无边，也许正是在比赛中这种魅力，让姝义无反顾的恋上了他，我想我能明白姝的感觉了。
手冢国光，骤然想起许多年前在表哥在西班牙谈到的被他视为永远的对手的人。表哥说过他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次看似赢了实质是输了的比赛，是在他国中的时候，而那时和他对战的人，正是手冢国光。
不相上下的能力，互不相让的球技，在这一刻，即使是不懂网球的我也能感受到比赛的紧张和扣人心弦。
紫宸说过，两个强者之间，永远没有的输和赢，有的只是谁对网球的更执着和热情。也许这次赢了，下一次，输得就可能是你，永无止尽。
原本坐在我身旁的姝紧张的站了起来，双眼不离场内的人，双手紧握，甚至能感到她呼吸开始紊乱。
场内，白石发球，只是不论他怎么打，球都回到了手冢学长的身边，面对这种情况白石有的只是了然，他的发球局没有拿下，对于此他只是付之一笑，完全不在意。
到最后，比赛到了白热化，绘梨堂姐站到了中央的球网旁，问裁判要过了哨子。
哨声响起，黄色的网球失去了生命力的滚落在了地上，无人理睬。那两个人的汗水湿了衣衫，场内姝已经递上了毛巾和水，那一刻姝的眼中只剩下了痴迷和欣慰。
“这次练习赛点到为止。全国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在一较高下吧。”白石藏之介露出了畅快的笑意，伸出了手。
手冢学长的手和白石藏之介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霎时火花四射，那是一种王者惯有的霸气。
下一轮的练习赛，身边不见了周助哥哥，下一秒他已经带着和穆的笑容出现在了网球场上，而他的对手正是刚才的那个褐发青年。
青年嘴边的邪肆不羁的笑容，我直觉在哪里见过。
还没有开始，褐发青年忽的吹起了口哨，朝我眨眨眼，“小梨花，等会儿我要和你说悄悄话哦。”他的行为引起了全场人的注意，而我又注意到绘梨堂姐的脸色难看得很，皱着眉不悦的看着他的样子很是恐怖，然他完全忽视了。
不过他口中的小梨花是指我么？
“谦也那家伙在搞什么？”说话的是一个光头，微恼的表情，“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和小姑娘搭讪。”
“哟，我们又见面了。”淋漓汗水的白石藏之介颈间挂着毛巾微笑的和我打招呼，挥着他绑着绑带的手。
这一次，绘梨堂姐的脸色是沉了下来，视线频频朝这里滑过。
看着他温和的目光，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斟酌再三的，最后只能用嘶哑的声音说着，“你……手……”听着自己的声音，异常别扭，很不习惯。
他指了指那只绑了绷带的手，光芒一闪，“我的手，没事。这个只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习惯。”
他说完还特意挥了挥左手。我纳闷，这习惯很是特别。不过打网球的人，一直训练的话手也会磨伤的，也不意外他的手上绑着绷带，而且他是左手握拍，这样想也没有刚才那么奇怪了。
他坐在了周助哥哥空下的位置上，细细的盯着我的脸颊看。第一次被人这么直视，悄悄的拉开了距离，脸颊发烫，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旁边是他的轻声呢喃：“原来不记得了啊。”他的这声感叹包含了浓浓的失落感。
听着这句话，心中闪过疑惑，不记得什么，他认识我么？什么时候？可是我确确实实是第二次见到他。
心思回到了球场内，却已经是最后一局了，球在空中，飞过球王忽然消失，又在褐发青年的身后出现，压在了线上，那个叫谦也的青年已经来不及去接了。
比分牌上，俨然是7比5，周助哥哥他胜了。
姝将毛巾和水壶塞到了我的手中，将我推倒了周助哥哥的面前。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头发被汗水浸湿了，脖子间的汗水不断地滑下。将毛巾递给了他，细长手指接过，身后还能听到姝的笑声。
“周……助……哥……哥……，你……赢……了……”
声音就像是一两岁的孩童学说话那样，说得很慢，同他们不同的是他们的声音稚嫩清悦，而我的声音却是嘶哑低沉。
盈盈而润的冰蓝乍现，笑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瞳孔中，这一刻他的笑容比那阳光还要耀眼，韵韵清辉，慢慢的被吸引，沉醉在他的笑容中，不可自拔。
突然放大的哀怨的脸庞窜入，受了惊吓的后跳了一步“小梨花，你怎么不给我送水呢？”
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嬉皮笑脸的捏了捏我的脸颊，“我叔叔和我通电话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都是你的事情，今天终于见到了，不枉此行。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忍足谦也，你该明白了吧。”
忍足谦也，忍足，刹然明白，他是俊也叔叔一直提的讨人厌的侄子。
点点头，他还欲多说，周助哥哥温和的拉过了我，指了指他的身后提醒道：“忍足君，你们的经理好像脸色不太好哦。”
他的笑容马上变成了苦笑，轻声的抱怨，“那个花痴母老虎，同时藤羽家的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回到休息区，白石藏之介一直复杂的看着我，被一个人盯着总会有些不舒服的，躲在了周助哥哥的身后，正好将他的目光隔绝。
比赛还没有结束，周助哥哥起身在手冢学长面前说了些什么，他穿上了外套拉着我离开，走出了场外，他说，“梨歌，我还是带你去忍足院长那里检查一下，顺便看一下迹部爷爷。”
来到医院，俊也叔叔将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严肃的问我，“你今天是不是见到什么人了？”
点点头，想了想，开口道：“堂……姐……”
不想俊也叔叔冷笑几声，轻咲，“藤羽家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不过这次也多些她了。她一定和你说了什么对不对。”
俊也叔叔的最后一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我唯有点头承认。
“算她这次插柳成荫，干了件好事。小梨歌，你因为长久不用声带，所以说话还不是很顺畅，你要慢慢练习，知道么？走，去见你外公，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外公躺在病床上，原本正在浅眠，俊也叔叔唤醒了他，伏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声，外公的眼眶泛着泪光，很是激动。俊也叔叔催促着自己，“梨歌，快叫一声外公。”
看着外公期许的模样，“外……公……”
这一声，我也期待了很多年，在叫他一次外公，外公将我摆在怀中，一次又一次的说着，“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眼泪忍不住流下，外公你不知道我也很想在哥哥的面前再叫他一声哥哥，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没有了。
回到学校，网球场上，四天宝寺的人还在。比赛已经结束，绘梨堂姐不耐烦的站在一旁，见到我，目光刺过，忽的冷哼一声，忽又走到我面前娇笑，“胆小鬼，刚才不巧有人打了电话过来，要来接我回本家，你知道是谁么？要不要见见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可是特意驱车过来的哦——”
心揪紧，想要破口而出“我想”，然，想到了其他的，摇摇头，我害怕害怕见他。
她的唇角勾起，硬是拖过了我，努力的想要挣脱，求助的看向身后的人，一只手拉过了自己，“经理，我想你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是他，他定定的站在堂姐的对面，两两对峙，堂姐面色一暗，甩开了我的手，绿眸闪烁了一下，“呵呵，反正在这里也可以。”
她走向了校门口，一辆车子停在了那里，一抹身影靠在了车身上，风呼啸而至，吹动了他零碎的墨色短发，乌发掩盖了他的侧脸，可是他的容貌我记得一清二楚，无数个午夜都能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我的心快速的跳动着，湿了眼眶，那个深深刻在自己心中的身影这一刻就在自己的眼前，只要我走上前就能和他相视。
落叶从面前卷过，绘梨堂姐挑衅的看向我站的地方，那个身影打开了车门，绘梨学姐抱着他的胳膊似乎在撒娇，坐进了车中，那抹削瘦颀长的背影也坐进了车中。
挣脱了手中的手，向他跑去，车子发动，轰隆声中，扬长而去，受伤的脚不堪重负，人狠狠的跌倒在地，看着车子从自己的面前离开，看着那个思念已久的人从自己的面前离开。
失去了太多的力气，再也爬不起来，抽泣着，轻声的将那两个无数遍在心中盘旋的字念出：“哥……哥……”
可是他听不见了。
即使听见了，也……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本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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