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歌》不不雀

25、回到日本

　　当坐在飞机上的那一刻，才缓过神来自己确确实实的是要离开这个属于第二故乡的地方了。
　　我还记得机场上，泪眼婆娑的苏菲亚大婶，依依不舍的抓着我的手，说了许多要我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在分别之余还不忘提醒我要记得喝牛奶，不能挑食。身边，紫宸掩着唇嗤笑。而俊也叔叔则是轻勾唇角，轻咳一声推了推眼镜，没有紫宸笑得这么明显。
　　是的，当我看到俊也叔叔的那一刹那，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日本。我和他也有十余年没见面了，一只有保持邮件联络，但从没想过他会亲自飞来西班牙，这说明有很重要的事发生了，而我必须到了要离开西班牙的时候了。
　　进门的那一刻，紫宸看着突然乍到的温文儒雅，斯文无害的俊也叔叔，小小的犯了下花痴，很快又恢复了她精明神武的淡定的形象。
　　在数十年的第一次重逢，俊也叔叔慵懒的坐在沙发上，朝着我挥着手，外表如同十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唯一的不同，即使变得沉稳了许多，笑容也比数十年前更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表情隐的更深了。
　　十年，改变了许多。
　　十年前的自己还是小女孩，十年后的自己已经是一个青年了。
　　十年前的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惦念一个人，十年后的自己，心里有着一抹淡绿色的影子，停留在了冬季，那纷纷扬扬的飘雪中，不曾淡去。
　　眼眶，渐渐聚集了眼泪，飞快的扑进了俊也叔叔的怀抱。
　　以前，在日本的本家中每当自己寂寞之时，俊也叔叔总会像救星一样的出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说是叔叔，其实更像自己的父亲，弥补了我不曾有过的父亲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温馨。
　　窝在他的怀抱中，这个怀抱还是同十年前一样温暖，吸吸鼻子，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头上一个重量压下，俊也叔叔捏了捏我的脸颊，“梨歌长大了，一点都没变呢，一转眼，已经十年了。”
　　趴在他的膝头，闭上眼，回想起小时候身边有律子嬷嬷会陪着自己一起聆听俊也叔叔的笑话，即使那是听听一点也不好笑，可是现在想来突然很想笑出声，因为那时候俊也叔叔没有得到意想中的结果他的脸会变得铁青，眼镜斜了，让人发笑。
　　打破了二人相逢是那感人的画面，紫宸很不客气的在我的身边坐下，不知是有点吃味还是怎么的，把我从俊也叔叔的怀中捞出，将我圈在她的手臂内，对着俊也叔叔有着戒备，口中念念有词，“男女授受不亲，这男人一看就是花心大萝卜，是那种精子提取器吧。”
　　我小心的观察着俊也叔叔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再看看有没有变化，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变化，他的笑容僵在了嘴边，那神情分明是哭笑不得。
　　很想告诉紫宸不是的，可惜记忆自动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时侯貌似俊也叔叔的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女子，变换的速度让人望尘莫及，于是我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随意的瞄去，目光定在了俊也叔叔手指上银色的物体上，我看花眼了么，那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的不是结婚戒指么？
　　俊也叔叔结婚了？
　　我指着他手指上的戒指，俊也叔叔扬了扬手，似故意宣扬那枚戒指，却不见他脸上除了微笑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连一丁点温情也没有，只一语掠过，简而叙之，“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总是要结婚的，我并不想做单身贵族啊。”
　　但这一份稳重并没有持续多久，俊也叔叔话锋一转，“还是小梨歌其实想做我的小新娘。”兀然，他的细致在紫宸的怒目相视下，挑起了我的下颚，我分明看到了他透明镜片后那双沉静的眼中闪着的恶作剧的光芒。
　　然，俊也叔叔，你想要逃避我的问题，也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的啊。
　　等到俊也叔叔的玩性收敛了起来，才真正的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简而言之就是——
　　外公生病了，很严重，所以他才会特地来这里接我会起。
　　夏季，暴风雨总是来得这般突然，搅乱了内心的平静。
　　在雨点的冲刷下，手握着一杯温暖的午后玫瑰花茶，抬头，窗边是连成一片的雨水。
　　龙雅，也许，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那一天了，我想等你，也等不了。
　　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一颗黄色的小球，却是无比珍贵。
　　外公病了，我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从屋中拿起了一把白色的透明雨伞，穿上雨靴，悄然无声的从屋子走出去，走进了转变为小雨的雨中，慢慢的向那个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的地方走去。
　　同一条路，现在留下的只有一排孤独的脚印。
　　他离开了，不留有一点印记，留下的只有回忆。
　　雨水被风吹进了伞内，飘在了衣服上，心，闷闷的，无处发泄。
　　穿过桦树林，绿叶的山茶，花朵不再。挑眼远望，不变的，只有那深沉的大海，包容世间万物的一切，亘古不变。
　　龙雅说，他可能再也不会看到这里的景色了，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星转斗移，我想，我也可能再也无法回到这里，再看这里的景色了。
　　回到日本，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会回到这里，只是自己的心告诉自己，几率不大。
　　再多看一眼，想要多分享他停留在这里的足迹。
　　走在回去的路上，回想起那日，自己伏在他的背上，一步一步的沉稳有力的走回了家中，一条路，两种心情。
　　我并不后悔遇见你，真的。
　　回到了家中，将玛丽安阿姨花坊的钥匙封在信封内，按着玛丽安阿姨给的地址重新寄给了她。
　　在，临行前的一天，买了一束小白菊，来到了许久不曾来过的学校，走进了三年没有走近的校门。走在路上遇到的是一张张陌生而稚嫩的面庞，原本那些和我同一年级的少年们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怀念有，惝恍亦有。
　　“是简么？”不确定的叫唤声在背后响起。
　　回过头，是卡麦洛教授，他的头发又白了许多，手上多了一根拐杖，他推着眼睛蹒跚的走到了我的身边，粗糙的大手拍拍我的脑袋如同以前一样，“我还当看错了呢，果然是简，没想到还能看到你。”颇带感叹。
　　我想我除了微笑，还是微笑，我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在看到卡麦洛教授时，心里微微紧张和恐惧。
　　这种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想当年最无辜的就是你了，你和白老师走得最近，最难过的我想也是你了。如今看到走出了那段困苦的时候，我也安心了。”
　　白老师曾经住宿的屋子陈旧了许多，窗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在门口，将小白菊放下，双手合十。
　　白老师，你在那边可还安好？
　　白老师，我要回去了呢，以后来看你的机会不知还有没有。
　　再见了，白老师，我崇敬的老师。
　　要回日本，比我想象来的不同的是，最为快乐的是紫宸。她得知我要回日本，便决定了要同我一同回去，自此开始，她的脸上总带着盎然的笑意。摸透她的想法的我，自然知道她不是因为可以回到日本而感到激动，肯定是因为能够继续来她的烈女缠郎然后来个大团圆结局的追夫记而乐开了花。
　　没有打击她的信心，硬生生的将“其实，桦地最听得还是表哥的话，你的希望不大。”这句话咽了下去。
　　拖着行李，一步一回头，就如同当年离开了居住六年的家，即使那个家没有家的感觉，可总有感情在的，更遑论这个居住了十余年有着太多的记忆的地方，心中满是不舍，却还是要离开。
　　没有太多人送行，也没有太多人知道我们要离开的事情，机场上只有苏菲亚大婶执着的要送机。
　　登上了飞机，见到了空姐们甜美的微笑，看着陆陆续续还在上机的各色人群。
　　“舍不得么？”身旁的俊也叔叔替我端来了一杯热牛奶。
　　默然接下，苏菲亚大婶的话真是入的人心。
　　看向机窗外，迷人的建筑，点下头，算作回答。
　　飞机的起飞和另一架降落的飞机错过，就有如人生，总是在不同的起方起飞和降落，也可能错过任何一架飞机，不是爱不爱的问题，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在跑道上滑翔，升入蓝天空，飞向回日本的路途。
　　飞机上，在旁兴奋过度的紫宸再度拉起了我的胳膊，眨着闪亮的大眼，问了N+1遍的问题，“梨歌啊，我一定要制定一个周详的计划，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继而再一次的点头，旁边俊也叔叔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紫宸，“真是个有趣的丫头，可惜……”
　　最后几句由于空姐突然闯入，顺便对着俊也叔叔抛着媚眼我没有听清，只是觉得疑惑，紫宸有哪里不对么，否则俊也叔叔说得可惜是什么？
　　当飞机降落在了东京，从拥挤的人流中走出了通道，在机场的中央，我看到了由于外形太过优越而过分的引人注目而不自知，犹带傲气的如王者一般站立在机场中央引起人群堵塞的始作俑者。
　　他真真是一个闪亮发光体，只是我不得不走近他，然后很成功的我和紫宸的身上引来了各种目光，嫉妒、羡慕等各有之。
　　紫宸在表哥的身后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桦地的身影，神色不免黯然。然，几分钟后，又恢复了一贯的神采奕奕。
　　在机场门口，原以为紫宸会跟着我们一起走，没想到她提着自己的行李，在拥抱我之后，沉思了半刻，开口她要先回一趟右叶的本家，然后再和我会和，要了家里的地址后，潇洒的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行在俊也叔叔的指示下去了医院，一路上心有些颤抖，看着大家沉重的表情，惶惶不安。
　　可到达医院直奔外公的专属病房后，那不安直接导致了身子有些颤抖，躺在病床上脸色憔悴，苍白的外公真的是以前那个健康的外公么。
　　咬着手背，不想让眼泪落下，难道，连外公最终都要离开我的身边么。
　　依稀间，外公醒了过来，说话微喘，眼睛亮了开来，无力的朝我挥手，我上前握住了他瘦的只有一层枯皮的双手，他吃力的挤开了笑容，“梨歌，回来了就好，回来了我就安心了。”
　　我不要，我不要外公离开，我无助的转向俊也叔叔处，一直以来他都是外公的主治医生，对于外公得病他最有发言权了。
　　“小梨歌不要这样看着我，只要好好医治还是有成功治愈的可能的。”
　　“梨歌，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爷爷我先送梨歌回去了。”一旁，迹部表哥上来揽住我的双肩，同爷爷打了声招呼，但他更急于让我回去，而不是好好让我和爷爷相处。
　　爷爷摇了摇头，我进了我的双手，“景吾，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梨歌单独谈。”
　　表哥的揽着我双肩的手微微收紧，然，下一秒还是放了下去，在俊也叔叔的眼神示意下，不得已才和他一起出去，临走前那深深地一眼，意含许多。
　　坐在了外公的身边，安静的等着外公说话，看着床边柜子上摆放着一束玫瑰花，显然这又是表哥的杰作。
　　“梨歌，外公不知道自己还能照顾你多久，是时候找个人来照顾你的时候了。”
　　乍然，声音轰隆轰隆炸响，不是听不清，是不想听清。
　　表哥离去前那一眼，他是早就知道了外公的安排了么，却无法阻止。
　　可是，看着外公那沧桑的眼中满是期望，那拘偻的身子，耳边苍白的白发，我不忍拒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夜晚，握在手中的网球滚落在地，我再也握不住，仿佛，它近在咫尺却是天涯，让我再也找不到。
　　天雷阵阵，瓢泼大雨，来得这样突然，比在西班牙临走前的那一场雨还要来得声势浩大。
　　难道，在日本，夏季也是个多雨的季节么，可是我却觉得冷嗖嗖的。
　　~

作者有话说

　　前几日，电脑疲惫了休息了。。于是我也要跟着休息。。今日终于更新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