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银鱼的天空

6、第 6 章

　　东越那次战役之所以北国会失败，还差点全军覆没，是因为出了内奸。北瑶被假消息蒙蔽，率军出征，却被东越八方围困于山谷之内。

　　东越的领将誓要北瑶有去无回，让人放箭。北瑶即使是有再大的能力，也难敌被八方围困，仅仅是能护住一部分将士，无法顾及到更多。

　　带十万将士出征，拼了命杀出血路出去，也留下了仅仅不到四成，剩下下的四成几乎都是伤残大半。

　　那是北瑶打了几年丈，首次战败。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一个小国是多么地无奈，再怎么拼命，都敌不过大国的百万将士的围困。

　　皇姐派出的援兵若不到的话，那次是真的全军覆灭了。

　　北国对东越来讲，无非是个小到渺茫存在的地方，不过仅仅是挂着个国名附属于周国之下的小属国而已。百万军围困十万将士，也真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北瑶清楚，即使自己是有战神之名在身，也终究是人非神。

　　可以说这事在北瑶心里是个逆鳞，一碰就忍不住惆怅叹息。

　　沈君悦突然提起，莫非这人和东越有什么关系不成？

　　“那你说，你是怎么有恩于我？”北瑶抬眼，一副你倒是说出个让我感激涕零的话来。

　　众侍卫把北瑶护得严严实实，不让沈君悦靠近。虽然这人瞅着确实和王爷认识，但是王爷既然讨厌他，那么说明人品肯定是有问题的。

　　保护王爷是他们的职责，绝对不让人有机可乘伤到王爷。

　　沈君悦唇角溢出一丝不屑，完全不把凶狠瞪着自己的侍卫放在眼里，他目光集中在坐在马背上扎着高马尾的女子身上。

　　脂粉未施的脸颊白里透红，衬着一双不大但却极为晶亮的眼睛，一身黑衫短打显得极为英姿飒爽，若去作了女儿打扮，也定是个绝代佳人。

　　小瑶儿长大了啊，格外让人欢喜。可惜他非良人，也非她意中人。而如今是连师兄妹这层身份都岌岌可危了。

　　把玩手中玉笛，“当日追杀子楚那些卑劣之徒，将子楚逼到不得以跳崖赌一把。崖下荆棘丛生，深渊不见底。若非我及时接住，子楚身上必是伤痕累累。可惜我当时也是重伤逃亡至此，不然现在子楚不仅仅只记得那个医师那么简单了。”

　　沈君悦当时任务失败，不仅任务没有完成，反而被伤得重伤逃亡。费力攀岩采药自治，却被一堵人墙砸中，若非砸到自己的是个漂亮姑娘，一定扔下悬崖喂狼。

　　“难道不是美貌女子，你就不顺便救人一命？”北瑶嘴角抽搐。

　　沈君悦撇嘴，“我在江湖中恶名昭彰，救人就不错了，挑剔一下对方样貌又如何了。本就重伤，还得被一丑陋面貌之人影响心情，岂不是让我杀心控制不住？”

　　北瑶无言以对。

　　听沈君悦说来，当时应该是还没能认出自己，竟然没能趁火打劫抽掉自己的血喝了美容养颜。

　　“那后来呢？”

　　沈君悦朝北瑶走过来，才走两步几个侍卫就挡在他前面，几柄明晃晃的剑顺势架在了他脖子上，靠近左边耳垂的位置，有一块水仙花模样的胎记。

　　沈君悦并未反抗，仍然是笑着，只是那笑容虽然极是好看，但是身上的阴寒却是让侍卫们的剑都拿不稳了。

　　“笑什么笑，信不信老子弄花你这张脸？”一个侍卫手直发抖，兵器几欲脱手。

　　沈君悦眨眼，一副我很无辜啥也没说。

　　那侍卫噎住，没想到这个魔头居然还会这样装无辜。

　　那王爷，不会被这人拐走吧？

　　“把剑放下，不要对他动手。”北瑶呵斥架沈君悦脖子的那几人，对沈君悦道。“师兄恪守师门规矩，北瑶自然也是不会对师兄刀剑相向。不过师兄这些年委实让师门蒙羞，杀人饮血入了邪途，师父去信劝诫数次师兄都未曾回信过一次，又在师门发生横祸师父被人害死后，从未回过师门去师父坟前一次。”

　　说到这里，北瑶心里更寒。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薄情到这种地步。当年师兄离开师门后，没给过师门一封信，音讯全无。后来师父得知师兄离经叛道，托人打听消息，得知他所住之处，去寻人劝诫却是人去屋空。这几年师父最担心的就是师兄，担心他出意外，毕竟年纪太轻，去信数次，一封都没有回过。

　　北瑶不知道师兄是为什么这样，有什么原因也从不解释。直到师父死了，也未曾回来去师父坟前看看。

　　“你说什么，这些年师父给我写过信？我怎么不知道？”沈君悦一听，几乎是怔住了，有些站不大稳，企图在北瑶眼里看到一丝有假，但是她的神情并未作伪。

　　“师父是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没人通知我？其他师弟师妹们呢，为何不告诉我？”

　　北瑶见沈君悦这般诧异震惊，一下子就怒了，“就算沈公子不知道师父去世的消息，那总该回来自己看啊。这九年来，你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你这几年究竟是在忙什么，忙到师门被灭都不知情！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师兄，师父白疼你那么多年了。”

　　从小被师父当眼珠子疼的师兄，费尽心思才求到神医为师兄治好病，竟然换来他多年不闻不问的回报。她甚至都怀疑，当年师门被灭的原因，是不是因师兄而起。

　　若真的是，她必亲手斩杀这薄情男子！

　　“子楚，不是这样的，我当年离开是迫不得已。但是，我不能说。但你相信我，我是绝对不可能连自己师父都不顾的凉薄之人。而且师父是我……”

　　沈君悦欲言又止，他犹豫片刻，还是没能够说出来。

　　北瑶已然失去耐心，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还是算了吧。

　　陌路已成定，自沈君悦离开师门，再无音讯的那时候起，北瑶对这个师兄的感情就淡了。

　　“我们走吧，不要理会这种薄情寡义的人。”北瑶猛踢马肚，马儿吃痛撒蹄狂奔，瞬间就把红衣男子的悲伤绝于沙漠的烟尘之中，再回头，已然是远得只剩下了一点点影子，没多一会儿就被沙尘卷得看不清了。

　　沈君悦脸色煞白无比，几近崩溃。将头仰望天空，夜空的星辰微光闪烁，并不无法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走吧，快追上王爷，王爷心情不大好，我们上前去安抚安抚。”北瑶一走，其他人更是顾不上沈君悦了，李彦带领众人赶紧跟随上。

　　掠过耳侧的风声如鬼啸般，刺骨而冰凉刺激沈君悦的面颊，他眼角血丝一点点填满，隐忍的愤怒几乎快控制不住了。

　　“师父……”竟是带了一丝哭腔。“我竟然不知您已经……”

　　偌大的沙漠里，只剩下了沈君悦一人还停在原地，像是被抛弃过后从来没有被接纳一般，始终都是一个人。

　　北瑶一行人，已经走得连点影子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

　　来了一黑衣劲装的年轻人，从眼睛之下被漆黑面具遮去了面貌，上前朝沈君悦低首道。“主子，您交代的事都办妥了，接下来还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吗？”

　　沈君悦抬头，眼里血丝几乎快要被炸裂分开。

　　年轻人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忙问。“主子这般愤怒是为何？发生什么事了，不是主子来找瑶公主挺开心的吗？”

　　“师父这些年给我的信被人给扣下了，一封都没到我手上。”沈君悦声音有些苍凉，甚至是无力。“而我托人送往师门的东西和书信，似乎也被人给扣了。”

　　年轻人听说有人敢克扣主子的书信，当即就怒了，拍着胸脯，义正言辞地道，“主子，这事交给属下去办，定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主子好过，毁坏主子和秦门的关系。没关系，反正主子和秦门约定的十年之约也快到了，不如现在提前去秦门向您师父解释解释，再把他老人家……”

　　“现在已经没有秦门了，也没有我师父了。”沈君悦低声打断，眼角浮现一丝自嘲，“阿凌，我没有师父了……没有了……”

　　“主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凌震惊不已，看到主子那么伤心，完全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君悦勉强站定，“这些年，我已经按照他们的意思去活着了，可到头来却还是失了最亲的人。阿凌你知道吗，师父是我最亲的人啊。若不是当年师父当年收留我，我早就死了。”

　　“主子一定会夺回主动权的！主子放心！您还有属下，属下定是不会轻饶那些欺负过主子的人！”阿凌最看不得主子难过，一股愤怒冲上脑门。

　　“好。”

　　沈君悦眼底埋下深重血雾，眉睫低垂。“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我沈君悦没有死在第一次抛弃的冰天雪地里，活下来后，从来没有打算放弃过。”

　　“阿凌，暗中派人去查，小心一些。”

　　“是！”阿凌领命，随即离开。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一副被抛弃的表情还真是少见。站在那里瞅我做甚？不，说你还瞅？信不信我这暴脾气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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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最后一段话，是谁在说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