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顾明月觉着震慑住了顾海棠,忙又回身关切: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顾明月穿着寝衣,匆忙出来只罩了斗篷,这会儿弯腰躬身便依稀露出了里面的寝衣,洪溪下意识的目光下移,就看见了她水红色清透的寝衣。洪溪一阵晕眩,指着外面厉声道:
“留活口!一定要查出来是谁行刺!”
顾明月显然更喜欢与洪溪待在一处,顾海棠便穿过帘幔去到后面。隐约水声传来,公主从浴桶里出来,婢女服侍更衣。外面的人也都依稀听见了,一个个脸色难看。
恂郡王吃了小酒睡的正香甜,忽然就被人叫醒了。正恼怒,听下属着急慌忙的禀报,顿时只觉顶梁骨走了真魂儿,腿脚都软了,衣裳也顾不得换,裹紧斗篷就朝这边匆忙而来。半路遇上同样行色匆忙的顾远,愤愤冷哼一声,也不知这一声的不满到底是对谁。
公主下榻的院子里站了许多人,地上甚至还躺着两个死了的刺客。公主寝居大门敞开,但里面厚重的帘幔拉着,恂郡王觉着心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伺候公主的除了她在闺中的婢女篆儿外,都是此回和亲宫里选出的人。为首的女官见他来了,匆忙上前悄悄禀报,恂郡王不耐烦从那么多话里自己挑选重点,直接就问:
“看见公主了吗?”
女官脸色难看:
“四殿下闯进来的时候,公主正沐浴。”
恂郡王咬的牙根作响,偏在这里又不敢发作。他铁青着脸色进去,看见洪溪正坐在椅上,满腔怒火对过去,竟然道:
“去请郎中。”
顾海棠嘴角抿了一下,胆小到这地步,连逼问追责都不敢。
洪溪确实受了不轻的伤,尤其本就不白皙的脸上还顶着一个红灿灿的巴掌印。恂郡王叫请郎中,洪溪满面内疚道:
“实在本王慌不择路,此事……”
他咬牙看了看帘幔:
“郡王,本王即刻入王宫,此间事本王定一力承担!”
恂郡王脸色却没缓和,他承担?他拿什么承担?大炎公主将来是要做北徵王后的,现在还怎么做?这趟差事是要砸了,恂郡王就觉着还没消散的酒气上头,头晕目眩。顾远忙扶住他:
“王爷,此事到底还是北徵的错。”
恂郡王立刻点头:
“对,对。”
他叫厨房熬醒酒汤,预备去王宫追讨此事,也一把攥住顾远:
“你跟本王一齐去!”
得有个人和他一齐承担。
帘幔后端坐的公主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她的好父亲到现在也没叫人进来问问她的境况。她侧身悄悄问顾海棠:
“这就够了么?”
“够了。”
天还没亮,宫门没开。洪溪受着伤就跪在宫门外了,守门的士兵觉着不妥,悄悄往里头送信。洪溪的母亲芮王妃生的妖娆很是得宠,这夜洪硕大王并没宿在她宫里,她也并没睡。女官进来禀报,她艳丽的红唇抿了抿,畅快的舒了口气。
宫门开启,洪溪踉踉跄跄进宫,洪硕大王还没上朝就看见他这幅鬼样子,顿时气涌上头,宫禁侍卫统领忙禀报四皇子半夜就已跪在宫门外,身上的伤也还没处置。
“到底发生什么事。”
“父王,儿子,儿子昨夜遇袭,仓皇中闯入驿馆。”
定都就那么一个驿馆,如今住满了人,都是大炎送嫁和亲的。洪硕大王下意识觉着不好,额头突突跳着发疼,咬牙道:
“你做了什么?”
“儿子闯入一间屋,正,正是公主寝屋,公主她正好在沐浴。”
洪溪低垂着头,洪硕大王就觉着真是流年不利事事不顺,偏如今北境大门攻不破,粮草也没了,只能伏低做小缓解大炎怒气。但偏偏的,和亲的事竟然又起波澜,他怒道:
“你自己求吧,大炎如果原谅你,孤才能原谅你。”
洪溪就跪着,洪硕大王今日早朝都没什么心思,草草了事回到后宫,恂郡王已等在他的宫殿。洪溪还跪在地上。
恂郡王脸色很难看,洪硕大王道:
“事已至此,看来只有重新预备婚事。”
“预备,预备什么?”
恂郡王冷脸,洪硕大王努力让自己赔笑:
“自然是公主与洪溪的婚事。”
恂郡王豁然而起:
“去岁北徵求亲,名言求的是太子妃,我主下的赐婚旨意,也是送公主和亲北徵太子。怎么,你北徵出了差错,却要叫我大炎公主承辱?”
“也是无可奈何,权宜之策。”
“权宜就是这么权宜?太子妃成了王妃?我堂堂大炎公主让你们北徵如此折辱,接来转去?”
恂郡王已尽了全力了,他扶着桌案说话是因为袍子下面的双腿在瑟瑟发抖。他怕丢了大炎脸面被宪帝惩罚,又怕触怒洪硕眼下就被收拾。
洪硕哪里是受这些话的人,沉了脸:
“此事确为我北徵之责,损了公主名节,可事已至此,和亲是为两国交好,孤即刻册洪岩为亲王,聘礼再添黄金五千两。也不叫郡王担责,不如传书贵国圣上拿个主意。我想郡王也不想逼死亲生女儿吧。”
洪硕嘴角带笑眼神阴狠,大炎册封了这么个卑贱的庶女充作公主和亲,本就叫他觉着被轻视。这股怒火在眼下被点燃,恂郡王果然即刻就住了口。
“好,好!本王现就传书。”
恂郡王一刻也不想再在北徵王宫停留,顾远自始至终没说话,出了王宫恂郡王恨恨瞪他一眼,暗骂废物。他迅速给上京传信,但路途遥远,信鸽往来也需十来日的功夫。
洪辙也是天一亮就知道了消息,捏碎了一个茶杯,气得咬牙切齿:
“欺人太甚。”
巴彦王后却叫人来送信,让他务必沉住气。这种时候添乱,只会给自己找麻烦,倒是越明理越豁达,反倒越叫大王满意。
洪辙气的要死,装是装不出豁达明理,索性就装起病来。
驿馆忽然就转了风向,从之前的热烈之景,忽然就有几分萧瑟。定都的权贵都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敢现在来触霉头。
公主很消沉,顾明月陪在她身边,字字句句都在指责顾海棠没有行到护卫之责。公主的婢女眼看她喋喋不休,终于忍不住:
“顾姑娘,公主心烦,您先退下吧。”
顾明月倏然就住了口,阴沉的盯了那婢女一眼。这个婢女从前在她跟前一直都畏畏缩缩,如今主子身份贵重,倒也张扬起来了。
“明月,你下去吧。昨夜也忙碌的劳乏了。”
公主捏着额头,语调却柔软。顾明月这才道:
“北徵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不看别的,你如今是大炎公主,他们不敢得罪大炎。”
她莫名就有一种优越感,觉着在北徵就该被尊崇。
公主点了点头,顾明月往外走,到顾海棠跟前斥道:
“你也下去吧。”
“海棠留下陪陪我。”
公主适时出声,顾明月脸色微变,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顾明月的愤怒没有持续太久,她想起昨夜洪溪看她时的眼神,觉着又找到了好出路。只可惜做不了正妃,但简悦榕的性子,还不是她肆意拿捏,不是正妻胜似正妻。
这么想着又觉感伤。
她心里的那个郎君,对她肆意而为,却偏不提娶她的事,她只能自谋出路。
公主在顾明月走后一扫颓唐,仔细回忆昨夜见到的那个人,似乎威仪远远不如洪辙。
“你说,他们能斗起来么?”
“眼下就算斗不起来,洪辙心里的火恐怕也烧到极点了。”
“那就好。”
五内欲焚的洪辙正在太子府后园钓鱼,努力劝解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出了这事没几日,礼部的人撤去了一半,泽衍又带了一些人填补。这叫人也都看出来了,大炎和亲的公主是要和四皇子了,如今只看大炎的意思。
送嫁使团的人开始闭门不出,倒是过了几日,洪辙总算“病”好了,竟然还进宫去给洪溪求请。兄弟间打着机锋,各自觉着自己占了便宜,一时间竟然还很融洽。
洪溪伤的不轻,这才是没叫人怀疑是他做手脚的缘故。泽衍再度插手大婚事宜后,洪溪就派人给公主送来了许多名贵的赔礼。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海棠盘算着等消息送过来,北徵再重新预备大婚,只怕就要进腊月了。北边的冬天不比其他地方,恐怕大炎这些送嫁的人今年要在北徵过这个年了。
她又去瞥顾明月的住处,司梅可是称病好久了。
天气越发的冷,顾明月娇弱,不肯出门了。在屋里闷了好些日子后,就同公主告罪,说想出去逛逛。公主便派了几个人保护她,她带着司兰出门,在街市逛了逛,大约冷的很了,就寻了一个茶楼进去了。
顾海棠站在街角盯她,她在茶楼里停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只是出来时有些惊慌失措。她才要跟上顾明月,就见茶楼里又出来个人,行色匆忙的骑马跑了。鬼使神差的,她就站住了。又等一刻来钟,隐约觉着背脊发麻,转头就看见了身后似笑非笑的人。
“盯梢?”
泽衍背着手,弯腰配合她的身高。
“走开。”
“真是无情,才做过交易,就将我视作敝履。”
他作势要走,正朝着茶楼。顾海棠叫他:
“哎。”
泽衍回头,她问:
“里头怎么了?”
泽衍笑着看她,她冷嗤:
“爱说不说。”
他退回来,低头对着她耳朵:
“你那好姐姐,爬上洪溪的床了。”
呵,顾海棠没忍住就笑了。顾明月真有本事。
“行吧,我知道了,多谢你。”
她要走,泽衍忽然环手罩住她,一张面具套在她脸上:
“你姐姐的事,还是进去听听吧。”
“我不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从角落扯出来带进茶楼了。
洪溪在雅间,这茶楼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干净地方,雅间竟备有小榻。顾海棠带着面具跟在泽衍身旁,谁见了竟然都没起疑,她进到雅间就闻到一股淡香,然后洪溪坐在矮榻上,有些懊丧。榻上凌乱,还有一团显然的血迹。
顾明月真是下血本了。
“泽衍。”
洪溪蹙眉:
“这女人若回去胡言乱语,会不会让婚事出意外。”
泽衍嗅了嗅:
“她不敢。”
“怎么说?”
泽衍却转头交代随从:
“叫个仵作来看看,榻上的是不是人血。”
洪溪就觉着古怪,泽衍推开窗,冷冽的寒风叫洪溪清醒了许多。
仵作很快就来了,断定床上那团血渍并不是人血。顾海棠也诧异,顾明月身上能流出禽兽的血?
但洪溪很快就明白了,冷笑道:
“好啊,倒叫鹰啄了眼。”
“你也不吃亏。”
泽衍淡淡的,洪溪嗤笑: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
“这屋里的味道与我那天闻到的就很一样。”
“哪天?”
洪溪忽然大悟:
“你去妓坊那天?”
泽衍不轻不重的瞥他一眼,顾海棠也想起来了。是他来找自己,说姐债妹偿的那天。原来他的反常源自于此?
“她的衣裳薰了香,我觉着不对就走了。这种东西药效不强,也没什么解药,她去了小倌儿坊,那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小倌儿床上的血,也不是人血。”
洪溪啧啧了两声:
“这可怎么好,她若求公主,公主来问我,这实话我是说还是不说?”
泽衍嗤笑:
“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不也舍不得委屈自己。想不想收自个儿处理,谁还管你?走了。”
他招呼一声,顾海棠跟着他就走了。走到茶楼门口,泽衍忽然顿住脚步,顾海棠堪堪贴着他的背站定,探头看他干什么,他侧脸垂眼看她:
“还杀我么?”
顾海棠撇嘴:
“等你完成交易再杀不迟。”
泽衍啧啧了两声,微微摇头:
“无情啊,真是无情。倘或我能让北徵五十年不犯边,你能饶了我么?”
话里带着戏谑,顾海棠不想理他了,从他身后绕过去,再回头看他的眼神很显然在斥责他是疯子。
顾海棠怀揣顾明月这个大秘密,就觉着怀里揣个兔子似的,想分享又没法分享,难受极了。她和顾明月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当初唐氏患病亡故,都和顾明月有脱不开的干系。那时候顾明月才七岁,七岁就狠毒至此,如今十八岁的顾明月能做出这么多事情,她也没多意外。
但回去后,顾海棠就忍不住想看顾明月有什么反应,当看到顾明月的淡然,甚至还有些好整以暇后,忍不住佩服。
不过顾明月也没支撑太久,就一天。洪溪没来找她,她叫司兰去找洪溪,带回的却是推脱的结果。顾明月思前想后,两国和亲,洪溪大约是不敢在大婚前做什么,怕触怒公主。她暗暗嗤鄙,简悦榕算什么公主,她如今在人前的敬重也无非是做做样子。
既然洪溪那头不好走,就只能从简悦榕这里走了。于是她与洪溪鬼混后的第三日,她红着眼去找公主。也是巧了,顾海棠正陪公主说话。
“你先下去,我与公主有话要说。”
顾海棠站起来,公主却道:
“不用,你们是亲姐妹,有什么可避讳的。”
顾明月脸色难看了几分,眼中有埋怨之色,但人前不好与她争执,遂吸了口气就跪下了,哀戚道:
“我,我被四殿下……”
她咬着嘴唇,梨花带雨。公主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微微蹙眉,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我,我那日出门,外面太冷了,就去茶楼歇了歇,谁知刚好遇见四殿下。四殿下知道我与你交好,就叫我进去说话,问了许多你的事。我很宽慰四殿下对你上心,谁知他说着话,忽然就动起手脚。我才发现他喝的不是茶,是酒。”
她哭了两声又哽咽道:
“悦榕,我逃不脱,也不敢声张,怕被人瞧见。原本你的事已在定都沸沸扬扬,若再叫人知道四殿下做了这种事,你又要遭人诟病。”
顾海棠想拍手,这话说的真有层次。
公主脸色阴沉的难看,顾明月伏在她脚边只是低低的哭。良久公主才道:
“那要怎么办?”
“悦榕,你我都是命苦的人,你好容易才有今天,我是绝不愿给你增添任何不快。我,我,我等你大婚过后,就随父亲回大炎,残败之躯,从此只有青灯古佛了。”
公主看了一眼顾海棠,顾海棠忙别过脸,怕被她瞧出什么。公主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也说了,你我都命苦。你不忍让我不快,我又哪里忍心让你受苦。但这件事终究不是我说了能算的,这里是定都,他是北徵的皇子,你若是能留下,与我做个伴,我也是高兴的。”
顾明月垂着头,娇弱的低泣,不管公主说什么她都不言语,只是哭。
“篆儿,送顾姑娘回去,交代下去好生照料她。”
篆儿在外面,听见公主传唤忙就进来,不明就里的应声。人都走了,公主看顾海棠:
“你知道?”
“我哪能知道。”
“你一点意外都没有。”
难怪泽衍说她不行,这种事故圆滑的遮掩,她确实还不行,她认真想了想:
“我那日跟着她,看见她去了茶楼,然后又看见了洪溪,他们神情都不对。”
“你为什么跟着她?”
总不能说怀疑她通敌,顾海棠就没再说话。公主想了想,顾家家事很乱,这对姐妹是仇人,但这事不会是顾海棠害的,她与顾明月相交多年,对顾明月还是有些了解的。
“来人。”
公主叫人,女官进来。
“去与四殿下送信,我要见他。”
“公主,现下流言不利,您还是不要见四殿下的好。”
女官劝谏,公主叹息:
“我又何尝不知,但眼下是有不得不见的理由。”
女官去看顾海棠,指望她也劝劝,但看她不为所动,只好道:
“是。”
恂郡王是不管公主的,女官派人去四王府,洪溪就过来了。
洪溪与公主见礼,忍不住打量了几眼。他重美色,顾明月生的风流袅娜,还有几分姿色,但这位公主就生的寡淡多了。
“都下去吧,我与四殿下说说话。”
女官满脸不认同,顾海棠道:
“我留下陪着公主。”
女官这才点头,带着人退下去了。算起来这才是公主第二回见洪溪,第一回还是一人在浴桶里,一人伤重倒在地上。她开口先问:
“殿下伤势如何。”
“好多了,劳公主惦记。”
公主点点头,这些话有些羞于启齿,她求助的去看顾海棠,顾海棠便道:
“四殿下,那位顾姑娘今日与公主说,您欺辱了她。”
洪溪是早料到公主会问他此事,原本也早想好措辞,但顾海棠这话一出,顿时不喜道:
“欺辱?这话从何而来?分明是她算计了我。我在茶楼休息,她推门进来见礼,说与公主是至交好友,我才与她多说了几句。然后……”
他掩饰的咳嗽了两下:
“事后我觉着不妥,好端端怎忽然会难以控制,遂叫人查,就查出她身上熏香不妥,而且落红也是假的。她以此纠缠,我也拒绝了,谁知她又搅扰公主。”
这话倒也不假,公主脸色就复杂多了,好半晌才道:
“原来……倒是错怪了殿下。”
“无妨,只要说开,公主不怨怪我就好。”
公主脸红了红:
“不好多留殿下,既然话说开了,还请殿下先回去吧。”
“好。”
洪溪顺从的笑了笑,嘴角一边竟还有个梨涡。他是个流连花丛的老手,对付公主手到擒来。等他走后,公主又看顾海棠:
“你知道?”
顾海棠讪笑:
“我都说了,他们神情都不对,到底是谁算计了谁,我也不清楚。”
公主嗔了她一眼,她又问:
“那公主现在要给她回话么?”
“回什么?耗着吧。”
她用不着给顾明月交代。
顾明月以为自己的事做的滴水不漏,何况吃了腥的男人对委身于自己的女人总会有那么几分怜惜,可惜她低估了洪溪的冷漠无情。
顾明月知道公主见过洪溪了,也知道只有顾海棠陪在里面。等洪溪走后,公主过了大半日没叫她,晚上她陪公主吃饭时公主也什么都没说,她到底沉不住气了。等公主安置,她和顾海棠一同出来,就冷声道:
“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她走了几步,回头却见顾海棠朝自己住处走了,恼羞成怒,忙追了几步过去,跟着顾海棠去了她的房间。
“顾海棠!”
她抵着门,硬挤进去了。
“他们说了什么?”
“谁们?”
顾海棠冷笑,顾明月怒道:
“你少装腔作势。”
顾海棠一把把她推出去:
“问公主去!”
咣的就把门关上了。
她思索着,顾明月下一步会做什么,只求她可别枉费了自己以身涉险这一回。
司梅第二天就出来服侍顾明月了,哪怕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住脸色的苍白,以及她日渐瘦削的脸颊。她似乎支撑的很艰难,没多久就又回去换了司兰来。
顾明月期期艾艾的想问洪溪的事,公主扫她一眼:
“明月,我所能做的有限,但四殿下说他不愿意。”
顾明月如遭雷击,公主满面愁容:
“两国和亲,比咱们盛京两家联姻更为紧要,一个不慎就会兵戎相见。”
“公主何苦压下这么大的罪责,这原也不是我的过错。我不过念着咱们的情分,千里迢迢为你送嫁,到头来竟落得这样下场吗?”
公主脸色难看,但有些话她不便出口,顾海棠便道: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觉着自己聪明也不要把别人当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