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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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写到一半，粉笔在黑板上停住。
这道题的确和她昨天在卷子上见到的很相似，但凭着直觉，她感觉有哪里不对。
周舟后退半步，又看了看整道题目。
“......”好险，差点就放缩失误。
她默默地在题干中的某处画了条波浪下划线，才继续写下去。
居然悄悄在这里埋多了一个坑，她仿佛都能看见出题人藏在卷子后，阴险而得意的笑容了。
老袁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自然没有忽略那条小小的波浪线。
他的一点小心思，看来是被发现了。
果真如计老所说，这个在分班考中一鸣惊人的小姑娘，真的是个很沉稳的孩子。
如果换了其他人，看到这道题的路子和自己昨天才做过的题那么相似，一般都恨不得能三下五除二马上做完。但也正是这种急于求成的心理，会让他们掉进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坑里。
出题与做题，本就是老师和学生的一场心理博弈。
但眼前的少女却完美地标出了这个坑。
那条小小的波浪线就像标在了老袁的心头。他忽然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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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梯教室右侧前排，杨乐水恨恨地在纸上抄这几个变量。
什么鬼破题，题目这么短，根本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这怎么可能是省赛的难度。下下周就要考试了，出这种题是想让她死吗。
说不定连顾景溪都做不出来。
杨乐水这么想着，感到心里稍微好受了。
她又看了一会题，还是毫无思绪，索性把笔一扔，看向黑板。
她就不信了，周舟会做这种题？
黑板前，少女依然在书写着，一行又一行数字从她笔下流淌出来。她的思路似乎没有半分凝滞，一切都带着水到渠成的自然感。
从阶梯教室的座位看向讲台，在一片空旷的视野里，少女的身形显得愈发娇小，然而下笔的手却始终充满着力量。老袁就站在离黑板稍远的地方看她写题，杨乐水不用看他的表情，都能猜到肯定充满了欣赏。
因为以老袁的性格，如果学生上去做题做错了，肯定做到一半就被他赶下来。用他的话说，那叫“防止这种错误思路误导其他同学”。
杨乐水就被赶下来过一次，从此对老袁是畏惧夹杂着愤恨。
可看样子，周舟不但做出来了，还到目前为止，做的都是对的。
这怎么可能。
再说了，老袁怎么会提前知道她会做这道题？
难道老袁也被周舟收买了，所以故意出道她会做的题，好让她大出风头？
杨乐水越想，觉得越有道理。
她戳戳身边的男生：“哎，你看黑板上，她做得对吗？”
男生恋恋不舍地从自己刚刚化简到十分之一的步骤里抬起头。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一点眉目，如果这时候打扰他的不是女神，他早就化身暴躁老哥了。
周舟已经写到了收尾部分。她简短地写下：“......综上，结论可证。”
男生微微眯起了眼睛。
杨乐水说：“怎么这么快就证出来了。”
的确，周舟写在黑板上的过程并不多，虽然也占了整整一面黑板，但对于竞赛题来说，这已经算是特别快的了。她瞥了一眼旁边男生的草稿本，他都已经写了满满一大版了，连个中间结论都还没得出来。
男生依然盯着黑板。
杨乐水说：“你傻了啊？看这么久。”
男生喃喃：“真大佬啊，跪了。”
他忽然垂下头，把自己之前写的那满满的一版化简过程都给划掉了。
但划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应该留起来，给自己以后提个醒。于是他及时刹车，留下一版被涂的花花绿绿的草稿。
男生叹了口气：“她之所以快，是把这道题的考点给看出来了，我之前那是在瞎做，想硬解，还不知道能不能解得出来。”
杨乐水不说话了。
男生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弱弱地说：“你今天怎么有点......凶凶的，老袁都说这是难题啦，做不出来也很正常啊，不要灰心。”
“毕竟我们都不是大佬，我们是膜大佬的渣渣嘛。”
杨乐水听他这么说，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握紧了拳，感觉微长的指甲都刺进了肉里，这才挤出一个笑容来：“我可能最近压力有点大。”
男生说：“别急，你可以冲一把省一的。”
但只有杨乐水自己知道自己，别说冲省一了，她可能连省三都不一定拿得到。只是她一贯会在众人面前包装自己，因此他们都以为她的水平处于中上。
杨乐水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往讲台上看。
此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教室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得出了一点结论，开始轻声与左右的人讨论起来。周舟做完题就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老袁说：“好了，这道题，觉得自己能做出来，但时间不够的人举一下手。”
教室里有十多人举起了手。
老袁说：“能看出是什么不等式吗？”
底下没人说话。
老袁说：“出这题不是为了刁难大家，而是想给大家换换脑，开阔一下思路。这就是一道柯西不等式的变式，我根据91年亚太区奥数竞赛的题改编的。”
“做题需要对公式的熟练掌握，但有时候也需要一点运气，一点信心，不要一上来就直接化简了，那样不好。大家看一下黑板，周舟同学的思路。”
教室里有短暂的安静。所有人都默默看起黑板上的步骤来。
不等式的难点就在于放缩变换。它需要你对“大小”有一种精妙的掌控，既要放缩得简洁且容易处理，也不能太过头。而且做不等式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技巧，但作为高中生，如果过分追求技巧，忽略了对数字感的培养，也很容易把路子走偏。
有人叹了口气：“大佬。”
“空降大佬，鸽一之光。”
“大佬，收下我的膝盖吧。”
教室里回荡起阵阵膜拜声。
老袁说：“周舟同学的做题思路清晰，而且基本功十分扎实。有时候越是难题，越能看出做题者的个人思维风格，希望大家回去能把这道题整理一下，不要只是刷题，平时也要多多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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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不等式是两节连堂，下课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在收东西。
林霖说：“大佬，中午一起吃饭吗？”
闻言，旁边的王一诺和方文都纷纷点头。
周舟说：“好啊，走。”
她很高兴自己在竞赛班的第一天，就能认识这么多朋友。之前原主的种种骚操作给她树立了很多敌人，但好在竞赛班的人都比较朴实，没有那么多八卦的心思。
周舟正感到满足，忽然就听见王一诺问：“大佬，你是不是刷题赛的花果山泼猴啊？”
周舟：“......”
林霖说：“听说溪哥还去找过茬。”
周舟说：“是啊，就是我，你们溪哥说我是找人刷的题。”
王一诺说：“溪哥做事就是比较随性，但他人不差，不然竞赛班这么多人，也不会都服他了。”
听他这么说，周舟也不由有点好奇：“竞赛班三个年级，没有高三已经保送了的学长吗？”
一直不怎么说话，坐在最里边的方文忽然出声：“我就是。”
周舟：“......失敬了。”
王一诺说：“大佬都是低调的。”
周舟说：“学长，你都已经保送了，还在竞赛班听课吗？”
方文说：“我是运气好，一般来说进国家集训队才会被签，而我是一等奖里除了集训队之外的第一，所以当场就签了清华。但我怕我底子不好，所以每天都来蹭课。”
林霖得意地说：“咱们的座位是有深意的，他是我们的大腿。”
方文摆摆手，说：“不不，学妹才是真大佬。”
四人从阶梯教室的前门出来，刚一出门，就看见计老拿着个水瓶在门口等着。
四人有些意外，都纷纷打招呼。
计老笑着应了，目光落在周舟和方文身上，说：“好巧啊，方文、周舟，我正找你们俩呢，和我走一趟？”
王一诺小声说：“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呢。”
林霖说：“那我俩去吃饭了啊，下午见。”
他干脆利落地拖起王一诺就往食堂走，周舟隐隐听见他的大嗓门儿在说：“大佬的世界我们掺和不起。”
计老看了看表：“刚好卡在饭点了，不如我们去食堂说？”
两人当然都没意见，于是三人并肩往食堂走。
计老边走边说：“是这样，最近有个京城的项目组的负责人找到我，希望我能挑几个保送了的高中学生，去他们组里帮着做一些实验，也算是给自己攒攒资历，接触一下最前沿的尖端技术。”
“他们那边还是挺厉害的，很多项目都是由清北的教授主持，包括和科学院也有合作，但这个任务量肯定不轻松，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闻言，方文倒不如何惊讶，他先前也听几位保送的学长提到过类似的事。但周舟却没想到计老的人脉如此广。
高中生就可以进项目组了？
时代果真是不一样了。
计老把她的讶异看进眼里，他解释道：“是这样，我只是先告诉你们有这样一个机会，但具体意向当还是看你们自己的情况，特别是周舟还在高二，还是要慎重考虑。”
“方文是去年的国一，签了清华，我没记错吧？周舟的意向呢？”
方文点点头，两人的目光都看向周舟。
周舟毫不犹豫地说：“竞赛方面，我尽量争取能够保送，但对于这个进项目组的机会，我非常愿意参与。”
“不瞒您说，我非常有志于科研这块，在......在暑假的时候，也自己阅读了很多基础数学领域的相关理论，但我没想到高中生也可以参加和科学院有合作的项目。”
周舟说到“科学院”三个字，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她狠狠咬牙，感觉自己都要哭了。
计老从来没见过这个一向淡定沉稳的小姑娘这么激动的样子。他说：“那我还真算是问对人了。因为我觉得你是学有余力的，所以才给出了这么个建议，比如景溪，虽然也学得很好，但我再三权衡，还是没打算找他。所以，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时间的分配问题。”
周舟点点头。
方文问：“计老，这个项目是什么领域的？基础数学领域吗？”
计老说：“是人工智能。”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2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