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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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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温存过后,梁毅突然说:“瑶儿,朕要出征越国。”
刘瑶一惊,忽然想起来,按照梁毅的节奏,早就应该攻打越国了,为什么今天才想起伐越,于是问道:“以前陛下每隔两三年必有一伐,如今离伐蜀已经过去了七年,为何今日才想起伐越?”
梁毅刮了刮刘瑶的鼻子,笑道:“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后宫地位不稳,如朕带兵出征,只怕那些人要拆了你的骨头!如今你在后宫自不必说,在朝中也有了势力,他人轻易动你不得,朕如今出征也心无挂碍了。”
原来如此!刘瑶眼中一片湿润,作为他曾经的对手,刘瑶自然知道天下霸业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分量,如今他肯为了自己延缓争霸天下的步伐,可见其真心了。
刘瑶抱紧梁毅,抬头吻了一下梁毅的下颌,道:“陛下可要瑶儿一同出征?”
梁毅吻了吻刘瑶的额头,调笑道:“怎么?舍不得离开夫君?”
见刘瑶露出娇嗔的眼神,梁毅拿起刘瑶头上的一缕秀发在手中摩挲,道:“朕也舍不得离开你,不过乾儿尚小,离不开母亲,你还是留在朝中辅助他打理朝政为好。待天下大定,朕将皇位传给乾儿,带你游遍三山五岳,做一对逍遥快活的夫妻可好?”
刘瑶想着那个世外桃源的生活,不由得心中憧憬,道:“全依陛下!”
忽又想起几年前越皇病故,越太子陈霜继位,她的七皇姐刘琼做了皇后,听说陈霜待皇姐不错,若是梁毅伐越成功,七皇姐也免不了和六皇姐一样国破家亡,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梁毅听得刘瑶叹气,问道:“瑶儿,你叹什么气?”
刘瑶看向梁毅:“越国乃化外之地,瘴疠之乡、历来民风彪悍,加之当今越皇施政深得民心,出兵讨伐恐非易事,陛下一定要如此吗?”
梁毅正色道:“龙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哪个帝王不愿江山一统?当今越皇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正是因为如此,朕更要伐他。若容他继续发展下去,难保不在将来成为梁国的心腹大患,为了乾儿、为了后世子孙,朕必须一战!”
刘瑶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臣妾祝愿陛下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永定19年初春,梁毅以越国藏匿蜀国太子为由,全国起兵五十万分三路讨伐越国。
东路由五虎将排名第二的大将军陆广从吴地调兵二十万取建安郡,中路由五虎将排名第三的骠骑将军鲁明在楚地调兵十五万取南海郡,梁毅自领十五万大军从洛阳出发由西路取临贺、苍梧、郁林三郡,以五虎将排名最后的卫将军李凡为副帅、冯旭、铁英、沈从、赵铎等均领兵随行。
张钦以军医身份跟随;京城由太子监国,皇后刘瑶临朝辅政,原禁军统领陈放率军十万戍卫京师。另一五虎将车骑将军霍允因病未能出征。
伐越大军初时进展十分顺利,连下越国边境十几个城池,但一往越国腹地推进,就遭遇到了越国臣民的顽强抵抗。
越帝陈霜登基五年来革除弊制、广开言路、推行新政、广揽人才,现在手下能人志士不在少数,早就厉兵秣马,做好了迎接梁军入侵的准备;加上几年来天公作美、风调雨顺、百姓富足,越皇在越地深得百姓爱戴。
梁国的入侵,使得越国臣民同仇敌忾,许多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对抗梁军,梁军一方面要正面面对越军作战,另一方面要防备后方越国民兵的突袭,不得不留下大量军士守城。
在爆发了几次民兵突袭后方的事件后,为永绝后患,梁毅不得不下令在攻陷城池后屠城,而屠城的结果又进一步加强了越国军民与梁军死战到底的决心。
这一切让梁毅苦恼不已,这是他从征以来从未遇到的状况。
越国多山,梁国铁骑根本发挥不出优势,越军仗着对当地环境的熟悉,多在山林中设伏,令梁兵防不胜防,损失惨重。到了夏季湿气、毒瘴更盛,加之水土不服,许多梁兵纷纷病倒,导致医药供应短缺。
一时间战争竟陷入僵持阶段。手下将领纷纷劝说梁毅退兵,但梁毅哪里肯听?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梁毅下令李凡守营,自己亲自率军突袭越军主营,不料对方早有准备,黑暗中伏兵从四面八方冲来,喊杀声震天,梁毅一看不妙,连忙下令撤兵。
混战中,冷不防人群中出现一白袍大将,那人张弓搭箭、对准梁毅就是一箭,正中梁毅胸口。
梁毅翻身落马,铁英、沈从拼死将梁毅救回大营。却见梁毅面色青紫,浑身冒出冷汗,原来是中了毒箭,其毒古怪,十分难解,张钦极力救治,才勉强保住性命。
为安心养伤,梁毅不得不退兵,令李凡断后。不料退兵途中,遭遇越军拦截。为首一将,面目清隽,白马银枪,拦在当路:“梁毅,还识故人否?”
梁毅躺在御撵之上,抬头一看:“周雁?”
但见周雁虽然面貌如昔,但前额已有一缕白发胜出,他不过三十多岁就华发早生,想来这些年过得非常不易。
梁毅知道,几年前,周雁已经逃出了青峰谷,不知所踪。不料他却来到了越国。
想一想也是,周雁与他有灭国之仇夺妻之恨,他要报仇,不去越国,能去哪里?于是不无得意地笑道:“原来是周驸马?一向可好?”
梁毅故意把驸马二字加重,“对了,长公主已经嫁给朕做了皇后,你已经不再是驸马了,不过如果你肯归降我大梁,看在皇后份上,朕也可以赐给你一个公主,让你继续享用驸马的头衔。”
周雁冷笑:“梁毅,你休得猖狂!你夺我妻子、灭我蜀国,是蜀国人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就把你的命留在这里,祭奠陛下,祭奠我蜀国死去的万千英灵!”
说罢挺枪向梁毅冲来,有两员梁将冲出,不到二十回合就让周雁挑于马下。
梁毅大惊,没想到数年不见,周雁武功大为精进。
见周雁又向梁毅冲来,势不可挡,铁英、沈从连忙护住梁毅,夺路向前冲去,周雁用枪格住二人:“铁英!沈从!难道你们忘记亡国之恨了吗?”
铁英沈从面面相觑,手上却不敢放松,沈从道:“驸马,公主已经嫁给梁毅,蜀国已经成为过去,驸马又何必执着?”
周雁怒道:“是梁毅强娶的阿瑶,你们是阿瑶的亲信,应该帮我杀了梁毅,把阿瑶救回来才是,怎么能助纣为虐?”
铁英有些为难地劝道:“驸马,如果说一开始公主是被逼的话,现在也是心甘情愿的了。我知道驸马心里不好受,不过这已经是事实,还望驸马不要执着于以往!”
周雁根本就不相信:“你不要胡说,阿瑶不是朝三暮四、贪生怕死的人,一定是梁毅拿了什么要挟她,她才不得已嫁给他。”又道:“夺妻之恨是我个人之恨,那你们可还记得公主是蜀国的长公主,难道你们连灭国之仇也忘了吗?”
二人面有惭色,沈从道:“驸马,我们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唯公主之命是从!”
周雁冷笑道:“难道阿瑶会要你们保护梁贼,保护那个灭她国家,逼死她兄长之人?”
二人脸上俱是一白,当下也不答话,只顾护着梁毅冲出一条血路。
由于周雁的伏击,梁军不得不放弃原来的退军路线,在一片充满毒瘴的丛林中行进,梁毅本来伤重,受到毒瘴侵蚀,伤情更加严重,以至于性命垂危,连张钦也束手无策。
“张钦,你说朕还可以活多久?” 御帐内,脸色苍白的梁毅半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张钦低垂着头,缓缓说道:“少则三日、多则七天。”
“这么说朕见不到皇后最后一面了?”梁毅的目光焦灼地看着张钦。
张钦沉声答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臣可以用针灸封住陛下的大穴,令陛下一直昏睡,以减少元气的耗散,这样便能拖到陛下见到皇后的那一刻,不过陛下醒来之后就撑不了多久了。”
梁毅只略作思索,便道:“只要能见皇后最后一面,朕即便只能活一刻,也在所不惜!你下去准备吧。”回头对身边的侍卫道:“你去把几位将军叫进来!”
待李凡等人进帐后,梁毅对大军做出了安排,他下令在他养伤期间军务由副帅李凡负责,全军从越国撤军,并对自己的伤情保密,同时向东路和中路大军主帅下达了有序撤退的手令。
做完这些安排,梁毅把张钦叫了进来:“你一定要保证朕回到洛阳,活着见到皇后。”说完躺下让张钦施针,一刻钟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瑶华宫中,刘瑶猛然从梦中惊醒,她梦见梁毅一脸鲜血站在她跟前,刚要上前问个究竟,梁毅却转身走开。刘瑶心中突突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来人——”
值夜宫女连忙一路小跑到她塌前,“娘娘有何吩咐?”
“陛下军中可有消息?”
宫女看着刘瑶不同寻常的严肃表情显得惶惑不安:“还、还未有消息传来。”
刘瑶稳定了一下情绪:“你去告诉高总管,若有前方消息,立刻来报!”
几天之后,她得到了梁毅受伤撤军的消息,却探听不到具体的伤情。若是一般的伤,梁毅绝不会退兵,刘瑶心中一阵战栗,那个梦只怕要成真了。
刘瑶是在一个秋日里见到梁毅的,她一获悉梁毅大军来到,就亲率御林军出城百里迎接。
洛阳郊外,黑色的旌旗铺天盖地,却独不见那个穿着一身金甲,神采奕奕、挥鞭一指就气吞山河的霸气男子,只有一辆明黄色的御制马车闭着车帘静静停在军前。
刘瑶急忙翻身下马,挑开车帘进入车内。见到梁毅的那一刻,梁毅正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明黄的被锻里。刘瑶拉起梁毅的手,轻声呼唤,怎奈梁毅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起初春时节,这个男人一身甲胄豪情盖世,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睛将天下江山看成了掌中玩物,可转眼间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不复生气!刘瑶不得不哀叹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来不及感伤,刘瑶连忙找来张钦,询问梁毅的伤情。
张钦神色哀痛地答道:“娘娘,越人用的是奇毒,很难根治,臣只是用药物尽量压制以延缓其发作时间,只要能延个十几二十年便算保住了性命,只是后来又遇到了瘴毒入体,引得毒气爆发侵入五脏六腑,这种情况就算扁鹊再世,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刘瑶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湖底,她看了看梁毅的睡颜,颤声问道:“那陛下还能醒来吗?”
张钦缓缓道:“以陛下的病情本不能支撑这么久,但陛下见娘娘心切,宁愿缩短清醒时间也要最后见娘娘一面。如今娘娘已经见到了陛下,臣可以将皇上唤醒,但这也是皇上最后一次苏醒。”
刘瑶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昏了过去,她勉强定住自己的心神。
想起这个男人和自己在一起共度的日子,他的热情、他的温柔、他的霸道、他的缠绵,那呼出的热气仿佛就在耳边,每一次都让她脸红心跳。
她以为她会和这个男人相守很多年,起码会等到孩子长大,却没有想到只有短短六年的夫妻缘分,苍天何其残酷,在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夫君之后又猛然将他从她身边夺走,想到这她不禁心痛如绞。
“娘娘,您看是否要唤醒皇上?”
张钦轻轻的一句问话换回了刘瑶的心神,她突然想到,梁国旧臣虽然这几年对她这个来自敌国的皇后没有公然出击,但并不等于服气,一旦梁毅身死,恐怕会有一系列事情发生。
当即她振作起精神道:“先回宫再说,皇上的病情不能对任何人说起。”随后她下了马车,以执政的身份命令卫将军李凡、铁英、沈从、赵铎护送皇帝进宫,冯旭率领西路大军十万在京郊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