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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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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刘壬召见穆太傅,同意将长公主刘瑶嫁给梁毅,穆太傅大喜,刘壬为庆贺与梁国联姻,特意在宫中举行连续三日的欢宴,宴请梁国使团。
宴会在文德殿举行,蜀帝刘壬、宫中的嫔妃公主、文武百官携家眷均盛装出席,只有大将军周雁称病不出。酒宴之上众人推杯换盏,更有美人把酒作陪,场面好不欢愉!
席间安排了各种表演,既有登大雅之堂的宫廷器乐、美人歌舞、也有百姓喜闻乐见的民间杂耍、戏曲弹唱,甚至文臣武将也来凑热闹,文官们吟诗唱对,武将们比拼剑术,可谓精彩纷呈。
有一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叟带着一只秃鹫上场,向在场的勇士们发出挑战。
老叟自称秃鹫来自塞外,勇猛无比,至今未遇到任何对手。
众人看那秃鹫有一人多高,暗褐色的羽毛,眼如铜铃、喙如利刃、坚硬的爪子发出闪闪寒光,浑身散发出凶狠的气息。当下有年轻的武将表示不服,下场挑战。
刘瑶显然对这种挑战很感兴趣,悄悄带着映雪离开座位,来到离秃鹫不远的位置,津津有味地观看人鹰比试。不多时,已经有两三位勇士败下阵来。
“不知在座的可有真正的勇士?”老叟再次发出挑战,人群中却是一片沉默。
“穆太傅,不知梁国可有勇士?”许是这样的沉默让刘壬感到脸上无光,刘壬问坐在旁边的穆太傅。
穆太傅询问的眼神扫向身后,使臣团中也有武功高强的护卫,立时就有一身高马大的勇士从身后站了出来。
他手提大刀,来到场中,只见他弓起身子,横刀于胸前,与秃鹫对视良久。秃鹫也兀自不动,忽然勇士挥刀直刺秃鹫胸部,秃鹫腾空而起,爪子向勇士头部抓去,勇士低头躲过,回手一刀砍向秃鹫,秃鹫侧身躲过,翅膀拍向勇士肩膀,一时间人鹫斗的难解难分。
忽然间,一声轻微的哨声响过,秃鹫突然撇过决斗的勇士,猛地向刘瑶扑去。
刘瑶正与映雪说话,好像在同映雪解说着什么,没注意到秃鹫扑来,待到察觉想要躲闪已经迟了。只听刘瑶一声惨叫,手捂着左脸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殿前武士急忙抽刀护住刘瑶,另一些武士举刀砍向秃鹫。秃鹫主人似乎也被这个场景吓坏了,连忙吹哨召回秃鹫,关入笼中。
“瑶儿,你怎么了?”刘壬心焦地唤道,也顾不得天子之仪,三步并作两步急走到刘瑶面前,推开扶住刘瑶的映雪,侧过刘瑶的脸颊,但见一道鲜血已从刘瑶指缝中流出。
穆太傅也赶紧下了席位赶了过来,见到鲜血,心中一沉。
“快,快传太医!”刘壬声音有些颤抖。宫女急忙将公主扶到偏殿卧榻上躺下。
少时,就有太医来到,拿开公主扶住脸庞的左手,只见一道深深的口子斜斜划过左侧脸庞。太医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珠,刘壬急问道:“可会留下疤痕?”
“公主伤口太深,恐怕难免!”太医颤声回答。
刘壬心疼地闭了闭眼,用威严的声音说道:“尽一切可能救治公主,若有疤痕,我拿你是问!”
“父皇,是儿臣伤势太重,怪不得太医,还望父皇开恩。”刘瑶肯求道。
刘壬叹了口气:“罢了,你好生救治公主就是。”太医连连磕头谢恩。
刘壬又喝道:“来人,将那秃鹫及秃鹫主人与我砍了。”
“父皇,畜生伤人与人无关,是儿臣贪玩,私自跑到危险位置才有此祸,望父皇宽宥他们。”刘瑶又求道。
“你呀!”刘壬无可奈何地叹道:“既然这样,先将秃鹫主人下狱,着刑部审问。至于那秃鹫是无论如何留不得的!”
“是!”立马有武士下去将秃鹫杀死于笼中,又将秃鹫主人拖了下去。
长公主突然受伤,宴会是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了。穆太傅问了问公主的伤势,只好带人退回馆驿,当即让人飞鸽传书,向梁毅报信。
第二日,刘壬派何太傅前往驿馆看望穆太傅,话语间试探梁国态度,并暗示如梁皇仍然有意结盟,蜀国愿意以嫡公主代嫁。穆太傅未置可否,又将这一消息传给了梁毅。
梁皇寝宫勤政殿中,梁毅接到穆太傅的飞鸽传书,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道:“怎么早不毁容晚不毁容,偏偏朕求亲的时候毁容?”
“这——”一旁的太监总管高欢一脸堆笑,“或许只是巧合,那公主福薄命浅,没有伺候陛下的福分!”
梁毅轻笑:“她还真不在乎这个福分!”
“哎哟,那可是她不识抬举了!梁国的皇后,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啊!”
梁毅似乎没有听见高欢的话,他眼望窗外,嘴角突然一勾,带着玩味的笑容对高欢道:“你回信给穆太傅,就说即便刘瑶变成了丑八怪,朕也要把她娶回来!”
“陛下,娶个丑女回来恐怕——,陛下要不要再三思而行?”高欢谨慎地问道,心想到时候后悔可别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哈哈!她要真是丑八怪,朕大不了把她供着,只要她人不在蜀川,朕要拿下蜀国就易如反掌!”
高欢一抬头,猛然醒悟:“陛下高明!奴才这就去回信!”
穆太傅得到梁毅回复,心中暗赞梁毅非等闲帝王,遂进宫觐见刘壬。
刘壬首先歉然道:“蒙梁皇厚爱,许瑶儿以皇后之位,怎奈世事弄人,瑶儿她命浅福薄,还未纳采已然毁容,未知梁皇作何打算?”
穆太傅道:“陛下不必忧虑。长公主之事我已奏明吾皇,吾皇言他爱的是公主之才,而非公主之貌,陛下尽管继续履行婚约就是。”
“这——”刘壬甚是意外,他没有想到梁毅竟然会是这样的答复,道:“梁皇与我国结盟之心朕已了然,然瑶儿面目已毁,如何做得一国之母?朕膝下除了瑶儿外,还有两位公主待字闺中,品貌皆不在瑶儿之下,若梁皇不弃,朕愿将嫡女嫁之。”
“吾皇对长公主之爱,岂是他人可以替代?吾皇言道当今天下只有长公主才配做他的皇后!请陛下成全!”
“梁皇待小女如此,朕心甚慰。只是梁皇若娶丑女为后,恐为天下人耻笑。每思及此,朕心不安。为两国长久计,梁皇何不考虑一下朕的建议?”
“陛下过虑了,吾皇不是朝三暮四之人,他既看中了长公主,就不会因为长公主的容貌而有所改变!还请陛下放心将长公主托付于吾皇。”
“太傅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再回去细细思量一番再做答复,如何?”刘壬无奈答道,心中暗暗叫苦。
穆太傅刚回到馆驿,就被王管家请到了公主府。公主府的正殿上,长公主刘瑶面带轻纱坐在主位上,她将闲杂人等屏退,只剩映雪在身边伺候。
“穆太傅,刚才您对父皇之言我已知晓,本宫蒙梁皇厚爱,深为感念。只是梁皇未见到我受伤后的面容,还不知道我的丑陋吧?”言罢,摘下轻纱。
穆太傅抬头一看,只见一条手指长的伤疤如一条红色的蜈蚣一般爬在刘瑶白嫩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刘瑶看了看穆太傅的脸色,将面纱蒙上,笑道:“让太傅受惊了。太傅已过花甲之年尚且如此惊吓,梁皇正当青春,如何受得了我这丑陋模样?太傅既是梁皇恩师,也该为弟子考虑,劝阻梁皇才是!”
“老夫失态,公主恕罪!”穆太傅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神来,汗然道:“但吾皇不是等闲之人,他向来对女子只重其才不重其貌。公主文如文君,武比妇好,乃是天下难寻的奇女子,何必与寻常女子一般自惭于色?”
“非是本宫自惭于色,太傅也是男子,‘只重其才不重其貌’的话太傅自己相信吗?”刘瑶语带讥笑。
“公主饱读诗书,当知黄帝娶嫫母、齐王纳无艳,这些都是千古佳话,公主万不可妄自菲薄!”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吗?”刘瑶笑道,“当然梁皇之才绝非齐宣王可比,只怕有事也轮不到我!”
“公主难道忘了梁鸿孟光举案齐眉的典故?吾皇知道公主之事,并未有丝毫嫌弃之心,还请公主明察!公主切莫因为无端猜忌误了终身大事!”
“可他是君王!君王宫中从来不缺如花似玉的美人,又岂是梁鸿一介寒儒可比?”
“公主不嫁吾皇,欲嫁何人?”
“刘瑶丑陋之容,不敢高攀凤位,只要嫁得普通臣子,夫妻和睦,也就心满意足了。”说话间,刘瑶面上不禁有些怆然之色。
“吾皇对公主一片赤诚,公主却总是不信。吾皇为公主抛弃国事,不计艰险、远涉千里来到蜀川与公主相逢,难道公主对吾皇就没有一丝留恋?”
刘瑶目中似有水光闪现:“梁皇厚爱,刘瑶没齿难忘!若刘瑶容貌尚在,自当与梁皇双宿双飞,只是如今已是丑女,何敢再嫁天子门庭?就算梁皇顾念旧情,一时难以舍弃,可时间一长,难免嫌弃!与其他日枯坐深宫,日日担忧被人废弃,不如今日脱离此局,寻个托身之地岂不更好?这样也免于梁皇他日废后,遭受世人议论不是?”
“哎!”穆太傅叹道:“公主深思,老夫就算再三保证也解不了公主的顾虑,只是公主的婚事不仅是私事,也是国事,公主难道不为蜀国打算一二?”
“若说到国事,梁皇可以娶我的皇姐,七皇姐乃嫡公主,姿色才情不在刘瑶之下,那日宴会想必穆太傅也见过,太傅不妨考虑!”
“公主是否心意已决?”穆太傅不甘心,追问道。
刘瑶默然,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木匣,双手奉给穆太傅,深深一躬:“此珠乃梁皇赠与未来皇后之物,刘瑶不敢占为己有,还请太傅还给梁皇!”
穆太傅一声长叹,“那老夫只好告退了!”言罢深施一礼,接过木匣,离开了公主府。
穆太傅前脚刚走,周雁就从里屋走了出来。那天刘瑶在宴会上受伤,他当天就赶到宫中看望,看到刘瑶脸上缠着纱布,他心痛不已,这几日一有时间就来看望刘瑶。
“公主,你受苦了!”
刘瑶莞尔一笑:“比起受困梁宫之苦,这些苦又算得什么?”
穆太傅再次飞鸽传书给梁毅,梁毅同意迎娶七公主,却不愿以三城为聘礼,也只许给妃位,曹皇后大怒,坚决反对七公主联姻。
刘壬欲推庶出的六公主,可六公主是萧贵妃所出,与梁毅有杀子之仇,如何肯嫁女?刘壬只得作罢,两国联姻之事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