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使[gb]》短歌在途

9、第九章

　　“时淮哥哥！”

　　白沐沐拉住时淮。

　　梁芬芳不太自在，以往她住在雇主家，雇主们防备她，她找不到多省钱的地方。头次拿这么多钱，没事事给时淮置办好东西，说实话，她不心虚是假的。

　　“淮淮这些天生病了，胃口不太好，身体瘦下去怎么补都补不起来。”梁芬芳说出自己想好的理由。

　　白妈妈没答话，从沐沐手里牵过时淮一只手，触感让白妈妈蹙紧眉。她伸手落在时淮发顶，一摸全是水。

　　这都初秋的晚上了，小孩子抵抗能力差指不定就感冒发烧。

　　“我在做饭，没来得及给他吹干。”梁芬芳拙劣地转移话题：“锅里的菜快煮坏了，等会儿你们记得把淮淮带回来。”

　　白老爸不冷不淡应了声：“会的。”

　　白妈妈带时淮回房吹头发。

　　白沐沐跟在后面。

　　“时淮哥哥，我是沐沐呀！”

　　白沐沐变成全自动陀螺，滴溜溜围着时淮打转。

　　“你认得我吗？我是你的邻居哦！”

　　白沐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时淮都好好看，像橱窗里的娃娃。

　　“时淮哥哥，我也叫你淮淮好不好？”

　　“淮淮哥哥~~~”

　　哎呦，这个小尾音荡上天，白妈白爸同时起鸡皮疙瘩，被自家女儿恶寒住了。

　　白妈妈揪住变成小尾巴的女儿：“黏黏乎乎的，少叫你那怪声怪气的淮淮哥哥。”

　　白沐沐热情澎拜，当即改口：“淮淮~”

　　白妈妈羞愧捂脸，这丫头真不知道随谁。

　　整理好时淮歪歪斜斜挂在身上的外套，白妈妈翻出压住的衣领，看见脖子处的红痕，她皱紧眉撩起时淮的袖子，手臂上也有。

　　“擦伤的。”白老爸看见，说道：“没有瘀斑肿胀只是表层发红，不是打伤的。”

　　“这也太多了。”

　　“他皮肤是比较敏感类型的，皮肤长得白净。这么多处地方，应该是洗完澡擦拭的力度有点大。”白老爸说：“梁芬芳这人做事畏缩，我两次见到她，她眼睛不敢直视我。性格自卑胆子偏小，这种性格的人当了好多年保姆，知道虐待儿童犯法，不敢真的动手。”

　　至于克扣时淮饮食，没有大人照看全去了国外，只剩一个话也不会说的小孩，贪婪战胜理智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次他们登门拜访后，梁芬芳肯定不再敢这样做。

　　白妈妈听完眉头松了下来，风力调到最小档温风，用手垫着头发慢慢地吹干。

　　白沐沐搬来小板凳坐在面前，歪着脑袋看时淮。

　　白爸爸进厨房拿了块温热的小米糕，小米糕形状多种多样，有小熊猫、小兔子、小松鼠、小猫、小狗、小花、小草……每个小米糕里藏了不同的坚果。

　　米糕清甜，白沐沐不喜欢淡口味，但可爱的模样和里面的小惊喜还是吸引了她。

　　白老爸坐在白妈妈旁边，选沐沐最喜欢的兔子米糕递给时淮，待会儿出去吃饭还要等一会儿，小孩子最不抗饿。

　　红豆点缀成小兔子的眼睛，兔耳朵用豆沙染红，红白的兔子圆滚滚，看起来很是粉嫩好吃。

　　糕点送到时淮面前，时淮没有反应。

　　白老爸第一次接触时淮。

　　“这怎么办？”他下意识求助白妈妈。

　　“你直接喂。”

　　直接喂？

　　白老爸犯愁，要是喂坏了怎么办？

　　白沐沐抢先拿过小米糕，自告奋勇：“我来喂。”

　　小手托着小兔子，慢慢送到时淮嘴边，白沐沐学着幼稚园老师的教时淮：“乖呀，张嘴，啊——”

　　兔耳朵抵住唇边，三双眼睛齐刷刷盯住。

　　这一刻，空气好似凝滞。

　　在放慢的视野中，时淮缓缓张开嘴，咬住了兔耳朵。

　　“哇！”这是投喂大师白沐沐。

　　“嗬！好听话的孩子。”这是望女成淮白老爸。

　　“呀！我们的淮淮宝贝真棒！”这是幼教版林女士。

　　向来粗手粗脚的白沐沐慢慢地把小米糕递到时淮嘴里，生怕人噎着似的。

　　“有坚果，要仔细嚼哦。”白沐沐化身为小幼师。

　　两个小朋友的动作给白妈妈白老爸看得心都化了。

　　喂完小米糕，吹干头发，折腾完外面天已经黑了。

　　时淮一牵就走，不过不会下台阶，脚边有绊脚的也不会绕开，如果不是沐沐牵着单是出个门都要摔几次。

　　白老爸抱起时淮。

　　时淮双手环住白老爸脖子，似乎习惯被人这样对待，脸全部埋进肩膀里。

　　白老爸心疼又怜爱地揉着时淮的后脑勺，父爱止不住地泛滥，女大当避父，沐沐是八岁的小姑娘了，他不好对自家小孩抱来抱去。

　　“把脸露出来，待会儿憋坏了。”

　　白妈妈托起时淮的脸，随后蹲下身对沐沐伸手：“沐沐也来抱抱。”

　　“妈妈背。”

　　白沐沐在背后一点都不老实，妈妈和爸爸挨得近，她和淮淮也挨得近。

　　淮淮靠着爸爸的肩膀，时淮的脸对着沐沐，压住的半张脸好像牛奶面包，嘴巴红红的像草莓糖，眼睫毛又密又长好像羽毛扇。

　　白沐沐砸砸嘴。

　　伸手去戳近在咫尺的脸。

　　温的。

　　软的。

　　和想象中的一样好摸。

　　白沐沐色胆包身，伸开手掌试图包住。

　　“沐沐。”

　　“嗯？”白沐沐根本不怵。

　　“妈妈是不是教你不准欺负别的小朋友？”

　　白沐沐才注意电梯墙面清晰地反光，妈妈正透过墙面看她，白沐沐心虚收回手：“没有呀。”

　　“你看淮淮的脸都红了。”白妈妈倒不觉得沐沐在欺负人，只是小孩子没轻没重的，怕伤了时淮。

　　白沐沐一看，真的好几个红印子，全是她刚才戳的，她还没用力呢！比捏冰淇淋的力气要小好多好多。

　　“淮淮生病了，沐沐是全世界最最最最听话、最最最最善良的小宝贝，所以更要小心一点对待病人对不对呀？”

　　“对！”

　　信心大增的白沐沐枕着妈妈背，听话地只侧头看着时淮。

　　为什么时淮会生病呢？她想起妈妈书房里最喜欢的，却很脆弱的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淮淮好像那个玻璃杯，一不小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车是四位座。

　　白妈妈坐在副驾，系好安全带后，隔着隔板看着两个小朋友。

　　沐沐和时淮中间隔着宽宽的扶手箱。

　　白沐沐上车后一本正经端端正正地坐着，看起来十分老实。

　　不到一分钟，白沐沐频频瞥向旁边。

　　淮淮是病人，那她慢慢的、小小心心的，应该没问题吧。

　　像得了个心爱的新玩具，白沐沐对时淮这碰碰，那摸摸的。

　　靠着扶手箱，手指悄咪咪往上，沐沐扯扯时淮的衣角，见淮淮没理自己，戳戳他垂在身侧的手指。

　　白妈妈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小孩子适当提醒便可，要是重复要求，只会引起逆反和倦怠。

　　车里放了不少白沐沐精心挑选的零食和玩具。

　　白沐沐从冰箱里拿出巧克力，主动分享：“这个是前天才送来的，特别好吃，特别甜。”

　　这份巧克力出自甜甜时常买的大师之手，那位大师原是Y国宫廷御用点心师，退休后，基本处于养老状态，只少数人才能买到他亲手做的点心。

　　为了小朋友健康，大师没在巧克力里加酒精，而是用了别的材料中和。

　　每一块巧克力丝滑如脂，味道多变并不交融，在嘴里层层剥开，酸冷如一场冬雨冰凉缓缓入舌。巧克力入口即化，蔓延至舌根，里面包裹的苦味继而扩散，似春天来临，乳白的苦涩花汁。这时包裹在最里的甜味爆发，如热烈的夏天，来势汹涌澎拜，冲散前面所有的酸苦。

　　其实为了小朋友的牙齿健康着想，甜味加的不多，只是大师手艺高超，味道间的平衡做得很好，加上白沐沐太喜欢这种一层层藏着的惊喜，所以特别喜欢吃。

　　剥开巧克力递到时淮嘴边，时淮的嘴慢慢张开。

　　巧克力被咬住，手指传来微扯的拉力，白沐沐顺势放手，时淮含住。

　　“这个要含一会儿才好吃，直接吃会酸苦酸苦的。”白沐沐提醒。

　　可惜时淮听不懂，也尝不到苦味般，机械地嚼碎吞咽。

　　好吧，吃了就行。

　　看着时淮一点点吃光。

　　陌生的巨大成就感再次席卷而上，白沐沐笑容一直没落下来过，她迫不及待又剥了一块巧克力喂给时淮。

　　白沐沐很喜欢小动物，最想养只小白兔。

　　不过她对自己的认识清晰得很，一出去玩就玩一天，没有多余时间照顾宠物。

　　现在给时淮喂食物，让她有种养了只小兔子的感觉。

　　白沐沐上瘾了，车里她最喜欢的零食是巧克力，其它的零食同样是人工的，味道不错，但她想给淮淮吃最好的。

　　见沐沐一块接一块地喂，已经喂了三块，白妈妈正在犹豫要不要适当提醒。白沐沐想起来，不管小兔子还是小孩都不能吃太多东西，她吃掉手里刚剥的巧克力。

　　拿过玩具放在时淮手里：“这是怪叫兔，捏一下会叫。”

　　白沐沐拉过时淮的手，带着他轻轻捏了捏兔子软软的肚子。

　　“咕，咕咕咕。”兔子发出奇怪的怪叫。

　　白沐沐咯咯地笑。

　　抬头见淮淮呆呆的，手空空地握住兔子，不会说话不会动更不会笑，好像听不见外面的一切。

　　白沐沐换了另外个玩偶放在淮淮手里。

　　她的手微微松开，想让时淮捏住，结果玩偶从手指中滚落。

　　白沐沐不由愁闷。

　　“沐沐，你是不是很喜欢淮淮呀？”白妈妈喊住垂头丧气的沐沐。

　　“是特别喜欢！”白沐沐强调。

　　“那特别特别喜欢淮淮的沐沐，今天淮淮的晚饭可以交给你吗？”

　　“没问题！”白沐沐激动起来。

　　“沐沐不怕累吗？照顾另外一个小朋友很累的。而且我们点了好几样吃起来麻烦的菜，有虾有鱼有蟹有生蚝……”白妈妈说了一大堆，给白沐沐做提醒，她没被沐沐的脸迷惑，当然记得大魔王是位超级没有耐心的小朋友。

　　“不怕累，不怕麻烦！”白沐沐脑门彷佛系上了奋斗红带：“淮淮的晚饭交给我！”

　　“沐沐老大最厉害了！”白老爸趁着红灯间隙，变成白小弟吹捧。

　　“沐沐老大最厉害了！”白妈妈变成复读机。

　　白沐沐飘飘然。

　　没多久到了。

　　这次定的还是首都最大的餐厅——Heimweh

　　这家餐厅食材均是当天空运来的，里面单每八大菜系都有十几位名厨，除此之外，还有数位精通近百国家的厨师们，除厨师之外，连糕点、面包、饮品……都是请专门大师傅，每个月仅在大师们的开销上就是天价。

　　开销大，费用自然高，这里面一杯饮料都是四位数。

　　不过首都并不缺有钱人，Heimweh内每天爆满，想来吃饭必须提前三天预定。

　　至于白老爸，他有VIP卡，什么时候来都行。

　　餐厅听名字单看建筑外形，带着浓重的国外色彩，但内部是典型的中式结构。

　　迎宾员和服务员们全是中式服装，女士着旗袍、簪子盘发，男士着唐装，化淡妆。

　　专属客席经理已经在正厅等候，引着他们进包厢。

　　厢房里面贴心地换了两张儿童座椅。

　　假山上环绕水流潺潺，水流溅入下方憨态可掬的和尚身上，带动木槌敲响木鱼，水流继而散开，落入碧绿圆润的荷叶中。亭亭荷花开得正艳，沾上细碎水珠后更显清丽，活泼的锦鲤在潭中畅游，紫檀香悠悠散开，木鱼声有节奏地响起，伴随着潺潺水声，整个包厢内清雅、幽静，彷佛置身古寺。

　　白沐沐熟悉得很，谨记着自己职责，拉过时淮拿起客席经理提前准备好的鱼食，去那边喂鱼。

　　“这叫鱼食。”沐沐一字一句，她的想法很简单，淮淮不会说话，她干脆说慢点让淮淮先听懂，再慢慢教淮淮说话。

　　白沐沐把鱼食放在时淮手里：“鱼，食。”

　　不出意料，时淮没有给她反应。

　　白沐沐往里丢鱼食，肥肥的锦鲤们全涌过来。

　　每次来白沐沐都喜欢看好久的锦鲤，这次时淮比锦鲤更吸引白沐沐。她握着时淮的手，帮他扔下鱼食，指着张嘴的肥锦鲤：“鱼。”

　　“鱼在吃晚饭。”

　　那边落座的白妈妈和白老爸对视，忍俊不禁。

　　旁边递来酒单，白妈妈和白老爸不喜欢酒，只给两个小朋友点了饮料。

　　客席经理适时放下菜单：“林女士白先生，这是你们预定的菜品。”

　　菜没问题，白妈妈谢绝介绍多余的服务。

　　客席经理再次询问：“林女士和白先生确定不需要任何帮助吗？”

　　“确定。”

　　“好的，如果四位有需要，欢迎随时示意。”

　　得到准确的答案，客席经理带着乌泱泱一群人退了出去。

　　厢房内空了下来，白妈妈和白老爸说悄悄话：“要不是淮淮有妈有爸的，我真想把淮淮带回家。”

　　“很难见沐沐有这么耐得住性子的时候。”

　　白妈妈点头：“沐沐真心喜欢淮淮。”

　　白老爸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她是分明喜欢人家的脸！哪学的习惯，一点都不像我。”

　　白妈妈去瞪了得意洋洋的白老爸：“几十岁的人跟女儿比什么。郝家的千金你记得吗？”

　　白老爸点头，首都内的大世家基本互相认识，他虽然一心只想振兴武术，但各家的下一辈还是脸熟的。

　　“甜甜漂亮得跟小仙女似的，对沐沐多好，比我们惯得多。甜甜本来要出国上学的，见了沐沐后非得和沐沐一块上学，可沐沐对甜甜……”

　　白老爸除了对林女士的爱情外，其他方面一窍不通：“沐沐和郝甜不是好朋友吗？每次你做的奶昔，家里面的糕点罐头饼干什么的，沐沐都带去给郝甜。”

　　是，甜甜这么好，就是铁也得给捂化了。

　　女儿的心思当妈妈的最清楚，沐沐转个眼睛，白妈妈就知道沐沐在想什么。

　　她看向一个劲往淮淮挨的女儿，小孩子不懂太多，沐沐对甜甜像是你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那我也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对于淮淮，更像是我要当你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