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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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霜枝如何被经纪人押在休息室养精神暂且不提，迟星予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默默坐在一边，揣摩打戏需要的情绪。
感觉差不多了，迟星予就独自返回场地。
唐指导正满世界找人，见她过来松了口气：“我正找你们呢。师妹——我是说折霜枝不在吗？”
“霜枝身体不太舒服，在休息。”迟星予说，“她带我找到了一点感觉，唐老师看这样行不行？”
这一次，唐指导一语不发地看完全程，表情认真严肃，看得刚打完一套的迟星予内心惴惴。
刚想问问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就见唐指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鼓起掌来。
“不错，比之前自然多了！”
迟星予如释重负，也跟着微笑起来。
接下来就是磨细节，几次调整之后，导演和武指都觉得无可挑剔，走戏就算完成了，开始正式拍摄。
比起前段时间拍的文戏，相对NG多一些，毕竟迟星予很长时间没吊过威亚了，还有些生疏。
威亚衣勒得腿根刺痛，悬空感让人时刻提着心。在这种情况下，不仅要不露声色，还要演出导演想看的不同情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毕竟是凤凰，鸟类神兽，飞来飞去的片段之多堪称剧组第一，和凌清秋并驾齐驱。
身轻如燕，飘逸自然，这些仙侠飞行戏的基本要求就不说了。作为一只鸟，迟星予“飞”的时候还得注意飞行姿态和手臂动作，方便后期加大翅膀特效。
当然，空中镜头没法只靠迟星予一个人拍。
像空中小转半圈，她还能做得比较好看，但难度再高一些，比如空翻快转720度这种需要练习和自身力量的动作，只能拜托剧组武替来做。
真想要成为观众眼里拍飞戏不用替身的敬业演员，她还有的练。
半天过去，迟星予总算被放下了地。
绑威亚衣的位置皮早就磨破了，丝丝缕缕火辣辣的疼，不用看都知道是怎样的惨状。尽管她累得不想动弹，也没法坐，压到腿上伤口只会更疼。
一步一挪到唐指导身旁，两人一起仰头看还吊在半空的折霜枝，而后者正在挥舞玄缨枪。
那柄看起来颇有分量、实际也不算轻的道具长枪，在她手中格外服帖，舞得如臂指使，凛凛风生。
迟星予发现，刚才自己吊威亚的时候，唐指导全程紧盯，轮到折霜枝，反而坐到一边悠闲看着，没有上前指导的意思。
是因为偶像太省心了？
迟星予好奇，试探着问问。
唐指导爽朗一笑：“霜枝厉害着呢，我比她早拜师几年，她比我还先出师，哪里用得着我去指点。”
从唐指导口中，迟星予得知，这两人确实是同门师姐妹，师从著名京剧武旦老艺术家宋雪庭。
武旦武旦，在唱腔要求之外，武艺自然也要好的，所以折霜枝相当于从小练武。
迟星予想起偶像不上妆时的模样。
易碎感拉满，病弱美颜巅，就算气场强浓颜系容易让人忽略外表的脆弱，和武艺高强联系在一起……
脑海里忽然蹦出一行字：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迟星予：“……”
挥开脑子里不靠谱的想法，继续听唐指导讲那过去的事情。
“折七——啊，就是霜枝，听说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被家里送来学武的，别看她现在生龙活虎，小时候可体弱多病，隔三差五就得请假，好在慢慢养好了。”
迟星予：“霜枝前几天才生了病，现在进行高强度运动，没关系吗？”
唐指导摊开双手：“要是习惯了这个运动量的话，应该就还好，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如果真对健康有影响，她家里派的那些人会拦着吧。”
“嗯？”迟星予眨眼。
唐指导也眨眼，反应过来说多了，连忙转开话题，开始讨论演员想拍好武戏平时要怎么练习。
迟星予也抛开繁杂的思绪，边听边记，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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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本尊决不能功亏一篑，就凭你小小灵兽，也妄想阻拦我吗？”
吊着威亚悬在对面的白衣女仙，正是凌清秋的师尊，也是在人间布下千年阴谋妄图毁灭修仙界的最终反派。
师尊在人间八方各立一子阵，抽取凡人和地脉的气运，反哺位于大陆中心的母阵，气运即将集满，现在已到了最后关头。
凌清秋独自去往母阵所在的位置，要在气运聚满之前摧毁阵法，否则修仙界必将覆灭，凡俗界也难逃一劫。
而雪啾带领凤凰一族守在阵外，目的就是阻挡反派师尊，为凌清秋拖延足够的时间。
雪啾死死盯着反派，金红眼眸仿佛燃烧的大日烈火，不论对面的人说什么，她的回答始终都是——
“别想靠近阿凌。”
说话间，已经过了几招，基本是反派师尊在持剑攻袭，相较于修行几千年的大能仙尊，小凤凰还是太年幼了。
一开始还在很凶地挥舞利爪，用目前还不存在的羽翼拍击敌人，渐渐的开始左支右绌，难以为继。
“放弃吧，你拦不住本尊，你们拦不住本尊，这阵法并不针对灵兽族群，何必拼死阻挡？莫非你要让族人和你一同赴死？”
“别想——靠近阿凌！”
不仅雪啾没有退，在她身旁，众多凤凰族人也没有退，她们连成一道不可击破的火羽屏障，纵使有族人陨落也不曾退让半分。
忽然间，反派师尊默念剑诀，手中灵剑变幻形影，剑尖如蛇向前突袭。
雪啾竭力避开，周身燃烧的烈焰也无法阻止灵剑穿刺——穿刺了她身侧的空气，然后猛然上挑。
雪啾随之仰头发出痛楚的低鸣，恰在此时，积攒许久的大招准备就绪，她不顾几乎被一剑砍下的羽翼，在瞬间逼近反派师尊。
“和我一起焚尽吧——”
返祖为羽嘉之后，凤凰真火足以焚杀仙尊，但必然代价是羽嘉本身的消亡。
这个大招到底没有放出来，因为一只手，一只素白如玉的手，从后面轻轻按下雪啾抬起的手腕。
“没事了，雪啾。一切都结束了。”
然后凌清秋抬眼，看向对面曾经教导自己百年的师尊，语气淡淡。
“母阵已毁。师尊，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反派师尊不肯相信，多年执念一朝破灭，整个人入魔实力大增，但终究是被凌清秋、雪啾和谈千曲及时赶到带来的其他仙尊合力降伏。
众人本想把反派师尊带回她的宗门，敬告天地，永世封印，然而师尊不愿苟活，当场自绝灵脉，自爆元神而亡。
这是《照霜行》的BOSS战，也是棚内武戏的最后一场。
棚内武戏不多不少，总共拍了一个月，到今天总算结束了。
乐导喊了卡，迟星予缓缓放松下来，等着工作人员帮忙把自己放下地。
看看身旁的空气，后期特效会在这里加一只砍断骨头连着筋的倒霉翅膀，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再瞥向折霜枝，那双眼正望着饰演反派师尊的那位前辈，神情复杂。
得，还在戏里。
“霜枝？”
折霜枝回神，倒是不再看反派师尊了，转而执起迟星予的手——就是受伤翅膀同侧的那只，心疼且担忧道：“雪啾，你疼不疼？”
迟星予：“……”
迟星予立刻换上小凤凰的表情，委屈中透着坚强：“阿凌吹吹就不疼。”
折霜枝竟然真的低下头去，一副要轻轻吹气的样子，把迟星予吓了一跳：“我开玩笑的！不用！”
折霜枝没忍住笑出声，再抬起眼眸，透过浓黑长睫笑意盈盈地朝她眨眼。
这下要是还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迟星予大概就真的偶像滤镜蒙了眼，她盯着眉眼含笑的折霜枝半晌，终于没能绷住，也笑起来。
唐指导和乐导说完了话，确认这段没有问题，过来帮忙解威亚衣。
“恭喜啊，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之前剧组说好，拍完棚内的戏份就可以放个年假，结束得越早，假期就越长。
等年后初十重新集合，开始公费旅游——啊不，是奔赴各地拍外景。
而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比预计提前了四天完成拍摄任务，可以放整整十七天的假。
迟星予已经计划好了，明天直接飞回老家，跟母亲继父一起过完年，就回首都的房子，把芝士流心接回去住几天。
对了，年假期间还得疯狂存稿，如果存得顺利，等拍完《照霜行》就可以直接开新文了。
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就听乐导在那边高声喊：“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今晚聚个餐，我请客！”
顿时四下一片欢呼之声。
迟星予总算从威亚里解放出来，脚踏实地，听着周围经久不散的欢呼声，揉了揉酸麻的胳膊，意思意思跟着鼓掌。
“你要去？”同样刚被放回地面、但看起来毫不疼累的折霜枝问。
迟星予随口说：“剧组聚餐，肯定去啊。”
顿了顿，想起自己的处事标准不能套在当红影后身上，于是也问：“霜枝不去吗？”
折霜枝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过了几秒才道：“去。”
等大家卸了妆造，圆满收工，统计去聚餐的人数，没一个缺席。
舒茗有些意外，走到折霜枝身边。
“不是一直不聚餐吗？”
折霜枝漫不经心：“唔，今天忽然想去。”
舒茗推推眼镜框，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又怎么突发奇想，但还是好好叮嘱：“去归去，不在划定范围里的东西可不能吃。”
“知道了知道了。”折霜枝敷衍点头，加快脚步，轻轻快快和迟星予并排走。
舒茗：“……”
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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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导定的地方，是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
迟星予不吃辣，其实闻到辣香也是馋的，奈何一吃就喉咙发疼眼泪直冒，于是点了万年不变番茄锅。
折霜枝挨着她坐，不知道助理和店员沟通了什么，等汤锅端上来一瞧，表面看像清汤，闻起来像水煮。
“实际上，它也是水煮。”
折霜枝捧着养生保温杯，神情闲适。
店里温度高，折霜枝那件银灰色大衣已经挂在包间的衣架上，而她本人穿着黑色修身毛衣裙，高领，给那张清艳绝伦到生人勿近的脸，也平添几分温文。
坐在另一边的文一澜点了麻辣特辣，辣香都有点呛人，要趁经纪人不在大饱口福。
这会儿被折霜枝的水煮锅吸引注意，她探头过来，真心实意地感慨：“折老师，你已经够瘦了，没必要压抑自己。”！
折霜枝笑而不语。
迟星予倒是能想到，这可能和偶像从小体弱多病有点关系，便不动声色把话题转开，大家一起讨论年后的戏要怎么拍。
将近三个月的辛苦拍摄，总算能告一段落，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年关，大家心情都很好。
火锅蒸腾的白色热气氤氲在包间里，一个个碟子被送上桌又被夹空撤下，吃到一半，开始上酒。
不过，这部剧主要角色大多是女性，导演、编剧、制片人和主演们坐一桌，整张桌子上都没几个男人，所以酒瓶摆在那里，更多是象征意义，各自倒一杯，碰碰杯就了事。
折霜枝滴酒不沾，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店内提供的大麦茶，也不喝，就端着杯子轻轻晃动。
明明不喝酒，却晃出了优雅大小姐品酒的架势。
“干杯？”迟星予举着酒杯，朝折霜枝这边倾身。
折霜枝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小凤凰两颊已然飞上薄红，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种红晕竟然还有在眼皮子底下逐渐加深的趋势。
那双平时温温和和的眸子缓缓眨动，蒙着一层水润的雾气，眸光晶亮，似乎满含期待。
折霜枝和她碰杯，玻璃杯沿相碰，发出清脆声响，透明酒液和琥珀色茶水都轻轻晃荡几下。
迟星予满意地收回手，就像喝水似的把这半杯酒喝完了。
折霜枝：“……你醉了？”
迟星予摇头：“没有。”
说着又倒一杯，这下不打算和别人碰杯，一副要自己慢慢喝的样子。
折霜枝少有聚餐经历，而且从小到大都没喝过酒，对这种情况没有经验，对照迟星予的表现在记忆里搜索一会儿，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那句经典的“喝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折霜枝还记得迟星予不喜欢肢体接触，就抓住玻璃杯上半截，道：“先别喝了，你吃饱了吗？不如再吃点菜。”
迟星予听后，衡量一下：“你说得对。”
竟然真的放下酒杯，开始夹菜下锅。
折霜枝挑眉，一面在心里感叹，星予喝醉也还是这么乖，就是太没防备心，随随便便就醉了；一面又留心她的锅，别让醉凤凰不小心被烫到。
“霜枝，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已经订了票。”
“那挺好的，回家就能好好休息，你太累了。”
迟星予说完，夹起一块煮好的牛肉片放进酱料里蘸蘸，小口小口吃肉，看起来很讲究细嚼慢咽，没嘴和偶像说话。
折霜枝笑笑，依然以看住醉凤凰为首要任务。
迟星予就这么一会儿吃，一会儿漫无目的地聊天，从回家之后老家过年的习俗一路聊到年后拍外景，表示自己做了旅游攻略，拍完当地戏份还能在景点逛逛，问她要不要一起。
折霜枝单手支下巴听着，心中久违的宁静。
这顿火锅足足吃了三个小时，外面天色已深，剧组上下都又撑又困，也不想去ktv之类的地方玩闹，只想回酒店睡觉。
火锅店外，几个和迟星予混熟的剧组小姑娘早早等着，一见迟星予出来，就快乐招手：“星予快来，我们坐这辆！”
迟星予应声抬头，正要和偶像告别小跑过去蹭车，就被折霜枝拉住袖口，轻轻向后一扯。
迟星予回头：“怎么啦？”
折霜枝远眺：“我看她们人有点多，车里可能有点挤，还是坐我的车回去吧。”
想想也是，迟星予稍作思索，果断抛弃和小姑娘们的蹭车之谊，朝那边歉意地摆摆手，快乐登上偶像的车。
站在外面冷得直跺脚，进了房车又温暖惬意，车内音箱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氛围很适合睡觉，听得一车人归心似箭，只想早点回酒店会周公。
当迈进酒店大门时，所有人都由衷松了口气。
挥别不放心叮嘱吃药的经纪人，送走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助理，两人终于站在各自房间门前。
“明天见，晚安。”迟星予掩唇打了个哈欠，打开自己的房门。
折霜枝暗暗观察，脸还是红的，眼睛还是雾蒙蒙的，声音也有点飘……确认过眼神，是还在醉的人。
听说放任喝醉的人独自待着容易有危险，至于哪里危险，折大小姐是不知道的，但她觉得不能让迟星予一个人回房间。
“等等，我能进去坐坐吗？”折霜枝问，还找了个合适的词，“今晚我们可以秉烛夜谈。”
迟星予：“？”
迟星予犹疑道：“好……？”
于是进门，分坐小圆桌两端，一人面前摆了杯白开水。
迟星予本以为偶像说的秉烛夜谈是玩笑，最多也就是坐着聊会儿天，毕竟大家都很困。
没想到折霜枝越聊越清醒，被对方清明的眼神盯着，都有种自己也逐渐精神的错觉。
然而错觉到底只是错觉。
二十分钟后，迟星予宣告放弃，诚恳道：“霜枝，我实在太困了，今晚就到这里吧，你回房间，我去洗澡，好不好？”
醉凤凰独自洗澡也是危险行为。折霜枝打定主意等迟星予洗澡出来、安然入睡再离开，嘴上说着好，人却坐在椅子上不动。
浴室里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折霜枝就像蹲在卫生间门外的猫猫，双手放在膝盖上，表情十分慎重。
不知过去多久，房间里忽然响起熟悉的铃声，是《照霜行》已经录好的主题曲，折霜枝拿它当电话铃声。
她下意识拿起桌上响着铃的手机，入手感觉不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电话，只是迟星予的铃声也是这首歌。
折霜枝沉默一瞬，把手机放回去，决定等人出来再提醒有未接来电。
那电话响了十来秒，就自己中断，折霜枝百无聊赖地一抬眼，就见那亮起的锁屏界面上，赫然是自己——凌清秋的定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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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迟星予关掉花洒，披好浴袍，一边把毛巾按在头发上吸水，一边踩着拖鞋开门。
……然后和听到声响抬起头的折霜枝四目相对。
折霜枝微怔，随后问：“你觉得这张拍得很好？”
迟星予看着偶像，再看看桌子上亮着锁屏的手机，再大的瞌睡虫都吓跑了。
莫非多年铁粉的马甲今晚就要掉了吗？
却见折霜枝轻轻一笑，眉目间满是自信的辉光：“我也觉得。”
迟星予：“……”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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