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一梦》华千月

10、第10章：白衣仙子

　　孟归云起身看去，只见到一个素衣玉面，娥眉凤目的女子坐在桌前，手里端着香茗，朱唇轻抿，正目不转睛地盯住自己，不是颜真儿还有谁来？
　　孟归云中毒时只看到她模糊的身影，自然认她不出，如今蓦地出现，又一身素衣，脸上白净如玉却没有多余表情，自然心中害怕，问道：“大姐，你是人是鬼啊？”
　　“白日放歌，好生惬意。”那女子又在他身上打量一番，这才收回冷漠的目光。
　　是人就不怕，孟归云舒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见那白衣女子始终不再搭话，索性一股脑躺下接着哼起曲来，管你是谁，在老子面前耍清高，拽个什么劲儿。
　　颜真儿原以为他会问上几句，却没想到竟自顾自地继续哼唱，显然有些出乎自己意料，冷漠的脸上多了些好奇，暗道：这人好生心大，那伤口还未愈合完全，想来也会隐隐作痛，竟还若无其事一般，有了人来也不问清，那衣着发饰也与常人不同，却不知是个什么来路……
　　正想得入神时，孟归云早已按耐不住，开口问道：“看完了没啊，再看要收费的！”
　　白衣女子这才反应过来，从容收了心神，放下手中香茗，玉手一扬，便自袖口处飞出一根银丝细线，直往孟归云而去。
　　银丝细线急如雷、迅如风，霎时间已经缠附在他左手腕处，孟归云正待反抗，听女子呵斥一声，如玉般冷漠的脸庞上，威严隐现，竟有着一股不容反抗的魔力，孟归云惊得不敢搭话。
　　银线绷得笔直，随着孟归云的脉搏跳动，颜真儿皓手搭住银线，为他诊断脉象。医家常识，诊脉时需凝神静气，心念无杂。颜真儿医术精湛，自然醒得。
　　见她侧身而坐：
　　头插白雪青云笄，笔描暮山远黛眉，
　　耳坠碧落梨花珠，唇点桃花二月红；
　　微风徐来，素衣清扬，青丝浮动，梨花珠摆。或静或动，具都荡人心脾，使人生不得一丝邪念。
　　孟归云看得如痴如醉，神色迷离，这种玉骨天成的美人，可不是现代那些高科技能比的。孟归云此刻目光清澈，心头没有一丝杂念，仿佛时光停滞一般。
　　“颜姐姐你也在啊！”一阵莺语传来，孟归云拉回神识，原来是秀柔通报了林墨迟父女，三人这才匆匆赶来。
　　“脉象平和，一息四至，已无大碍。”颜真儿将银丝细线收回袖中说道。
　　林墨迟上前，冲孟归云抱拳行礼，谢了救女之恩，说话时，已经将孟归云浑身上下打量个遍，除了发型怪异外，也看不出其他。
　　孟归云装得一副诚惶诚恐，赶忙有模有样地抱拳回礼：“林庄主客气了，路见不平，岂敢苟且偷生，况林姑娘与人谦和，自有天神护佑，小子怎敢贪功。”
　　从林庄主眼神里，孟归云看出了几分警惕，索性一副山野村夫模样，说些大话，再赞美林姑娘一番，表面上一副谦谦君子德行，实则是在告诉林墨迟，自己不过来历平平而已。
　　林墨迟久历江湖，早就查过他的底细，又听这几句话说的不伦不类，便也放下几分戒心。又与他闲聊问询几句，孟归云心知他定然查了自己身份，便也不敢撒谎，索性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只是自己莫名穿越的事只字未提，至于被人陷害，受了三只燕弩箭，也一并认作了见义勇为之举。
　　林墨迟打消了心中部分疑惑，便寻了个理由离开，临走时，与女儿林玉锦互相对望点头，示意孟归云并无害人之意。秀柔这才送上汤药，与孟归云喂服。
　　见他喝完汤药，林玉锦起身福了一福，谢道：“孟公子舍身救我姐妹，玉锦感恩戴德，若公子不嫌弃，且在寒舍将养几日。”
　　嫌弃？孟归云听得好笑，门口四名守卫，屋里那白衣仙子来去无声，显然是林老头派过来软禁盯住我的，哪还有什么嫌弃的说法？没对我严刑拷问已经念阿弥陀佛了。“林姑娘严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这身伤怕也走不几步，倒是叨扰了山庄幽静。”
　　林玉锦听后笑而不语，双手拉过颜真儿介绍给他，又吩咐秀柔去拿些杨震早前的衣服来给他换洗，继续说道：“公子小憩，待我下厨做些吃食。”说罢，人已经走出房间。
　　“你怎么不走？”见颜真儿正自悠闲地在桌前品茶，孟归云不解问道。
　　“你心思倒深！”颜真儿也不看他，淡淡说道：“明明遭人暗算，偏说的大义凛然，这般扯谎，是怕林伯伯取你性命么？”
　　汗啊，居然被这丫头给看到了！孟归云心中惊讶，双拳紧握，暗中提防着，却不表露脸上，笑道：“这是什么话，当时事……”
　　“不用紧张，”颜真儿虽然目光注视着杯中香茗，却以耳代目，听得出他双拳紧握时发出的“咯咯”声响，不禁笑道：“若我想伤你性命，怕十个你也不够我杀的。”
　　孟归云听得一身冷汗，仔细想来倒也在理，单凭那悬丝诊脉的功夫，也知道是个高手，自己这半吊子本事，恐怕没等近身，已经一命呜呼了。不过看她那样子，应该没和别人说过，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你也莫要多想，”颜真儿似是看透了他一般，平和说道：“你与林伯伯说话时，眼神清澈心思澄明，掩饰的极好，却瞒不过我，我见你目光下视，显然有些城府。”
　　颜真儿说完顿了顿，将茶杯放在一边，目光深邃地盯着孟归云，继续说道：“我且与你说个明白，林伯伯一家为人谦和，从不想与人为害，我费力救你，也是受他嘱托，更有玉锦妹子苦苦哀求，眼下之所以这般防你，只是出于谨慎，劝你也莫动邪恶心思。至于害你那人，我在京城见过，想来身份地位超然，以你的本事根本斗他不过，好在捡了一命，便把委屈咽了，也免招杀身之祸。”
　　“没想到真儿姐这么关心我……”孟归云正要口花花地调笑一番，却见颜真儿袖中银丝飞出，已缠在自己脖颈，不禁慌得一身冷汗，暗道：这小妞也太容易冲动了！
　　“我姓颜！”颜真儿古井无波，冷冷道：“这玉蚕丝可救人性命，亦可取人首级，我救人无数，却也杀人如麻。”说罢，玉手一翻，缠住孟归云脖颈的玉蚕丝便收回袖中。
　　孟归云伸手摸去，脖颈处已是一圈殷红，竟渗出血来。听他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江湖险恶，目前你们还不会杀我，至少在出山庄之前不会，我想林庄主派你来，一是探我虚实，二嘛，估计也是来保护我的吧？”
　　孟归云心里明白，望江楼的事早就传开，自己被碧云山庄救活，恐怕也已经传了出去，目的便是试探是否有仇家或同党，林墨迟也好顺藤摸瓜，查出自己身份。可惜自己本就孤家寡人，索性由他去了。只是这事人尽皆知后，林家肯定会保自己性命，若是不然，假如自己死在了碧云庄，那林老头也得落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只是这颜真儿私下跟自己说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何用意。孟归云思索一阵也想不明白，索性开口问了。颜真儿见他丈二和尚一般，笑道：“妄你这奸诈小贼，竟也有糊涂时候。你身中六支燕弩箭，前三支造人暗算我看得清楚，后三支却是你生生接下，我也看得明白，我不与林伯伯他们说破，也是见你非大恶之人，索性遂了你英雄救美，侠义肝胆的美名，也不枉你救了我那林家妹子一场。”
　　被人当场揭穿，孟归云老脸一红，尴尬笑了几声，岔开话题道：“林老头派去的人应该快到了吧？”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倒让颜真儿有些惊讶，杨震奉命去燕弩帮一事没有几人知晓，他却如何得知？转头看孟归云一脸痞笑，旋即明白过来，他这人脑子灵活，盗人心思更有几分本事，那“小贼”称呼也当之无愧，此事想来也瞒不住他，便道：“怕早些时候就到了，只是还未露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