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神她没有前任》星河在底

6、第 6 章

　　南珍珠把南淼送回了栖霞山的别苑。
　　为防止南淼又变回原形叫她区分不开，一入水她就把手里的塑料袋打了个死结。
　　袋子里的南淼拍着塑料袋一路挣扎，为表示气愤，嘴里模拟小鱼吐泡泡，不停发出噗噗声。

　　这个蠢萌软糯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南珍珠嫌弃地隔着塑料袋弹了弟弟一个脑瓜蹦，“连发脾气都不会，你真的是蠢死了！”

　　何圆圆站在别苑的大门口翘首等待，南珍珠姐弟一出现，她就激动地迎了上来。
　　她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儿子又哭又笑，嘴里心肝肉叫个不停，没完没了地为小儿子的这趟经历唏嘘感叹。
　　明明只是南淼一次无奇无险的偷溜出门，他现在也完完好好地回来了，但是在她嘴里，却好像南淼被迫在外面遭了什么大罪一样。

　　南珍珠在旁边待着，越看越无聊，看她妈只顾抱着小儿子抹泪，大概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到给她拿钱了，于是搁下茶碗，悻悻地离开了栖霞山的别苑。

　　家里的几个手下都被逼到自己去觅食了……
　　连下属都养不起，南珍珠觉得丢脸，暂时不想回白杨河给自己找憋屈。
　　但是，她好像也没有几个地方可去。

　　南珍珠先到九雁河溜达了一圈。
　　风平浪静的日子，九雁河却一片浑浊，显见是她哥南十胜又在冲业绩 。

　　“你掉进河里的是银砂，还是土砂？”南十胜躲在河里，兢兢业业地发问。

　　岸上的金颂盘腿坐着，一边拿着手机打王者，一边在对队友操作的吐槽间隙里随口答：“土砂。”
　　他身旁放了一个装银砂的小袋子，打游戏打得头都不抬，还得靠南十胜亲自把银砂给他放到袋子里。

　　南珍珠看着就来气。
　　她手一扬，河中的水立刻分出一股，扬长而上，直冲金颂而去。

　　岸上的金颂打游戏打得投入，毫不设防的情况下，被劈头盖脸地浇了个湿透。

　　水流从头发上滴滴嗒嗒地落下来，他眯着眼，两手抬着握着手机不动，整个人因为这突然的袭击呆住了。
　　南珍珠看他落水鸡似的模样得意，叉着腰上了岸，气哼哼地又踹了他一脚。
　　“不是玩游戏么？怎么不玩了？”

　　南十胜来不及阻止妹妹，连忙上岸对金颂道歉。

　　金颂对他摆摆手，伸手抹掉脸上的水，抬头看着南珍珠苦笑，“是珍珠啊，好久不见了。”

　　南珍珠不理，弯腰把他身旁装银砂的小袋子捡了起来，掂了掂重量，娇蛮地跟金颂问：“这些都送我了，你同意么？”

　　金颂哭笑不得，她都揣兜里了，他还能说不么？
　　“同意，同意。”

　　南珍珠立马给他一个白眼，“谅你也不敢不同意！”

　　“珍珠！”南十胜不赞同地叫了妹妹一声。

　　“干嘛？！”
　　南珍珠大眼瞪过去，气势比他还凶。南十胜立刻无奈地歇了火，又转身去给金颂赔罪去了。

　　南珍珠看不得她哥这幅低头跟人赔不是的样儿，白了金颂一眼，就揣着银砂先回了九雁河的河神府。
　　南十胜看着她的背影叹气，继续对金颂赔不是，“今天叫你受委屈了，回头我就把她拿走的银砂再给你补上。”
　　金颂赶紧摆手，“可别，她这是替你抱不平呢，你要这么干了，回头她就该把我家给拆了。”

　　南十胜好笑又无奈，他当然知道南珍珠是帮他抱不平，这也是为什么他对着妹妹发不出火的原因。
　　金颂拧了拧湿哒哒的衣裳，甩甩头发上多余的水，想起南珍珠气哼哼的模样，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十胜啊，我想起来以前就好笑。”
　　“你小时候天天在我们跟前，炫耀自己妹妹多么得安静乖巧又可爱……”

　　金颂笑出声，“结果呢，我从认识珍珠开始，就没见她跟‘安静乖巧可爱’扯上边过。”
　　“这真是亲哥看妹妹，自带滤镜啊！”

　　南十胜本来对金颂多有歉意，听到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
　　“珍珠确实很乖巧可爱的，今天是因为你态度太敷衍了，她才会这样的。”

　　护妹狂魔眼看要上线，金颂连忙拔腿说告辞，“是是是，我不对，我不对……”
　　“衣服湿了，我先走了啊。”

　　他溜得快，南十胜一肚子为妹妹辩解的话没机会说出口，本来还有些不甘，但很快因为想到妹妹现在在自己府里做客，忙掉头兴冲冲地往家里走。

　　*
　　长宁路888号的庄家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
　　家里忽然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男孩儿，安保疑心重，本来还等着庄先生查过监控后叫他一起调查清楚。
　　但等啊等，都到第二天了，还是没等到庄先生的任何指示。

　　更奇怪的是，家里的那个来路不明的小男孩儿忽然又消失了。
　　阿姨说是被他的姐姐接走了，但是安保查了好几遍大门的监控，都没找到有人出去的痕迹。

　　“可能是从后山的小路下去的吧。”阿姨推测。
　　庄家的后花园有一片梅树林能直通山下，那里虽然也有监控，但是因为树多且茂密，总是有监控死角存在。

　　“那边都是山道，她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孩子，怎么可能选那里走？”
　　“而且，她难道来的时候也是选那条路进来的么？”

　　安保嘀咕：“哪有人去别人家拜访时，不走正门专走后山小道的？”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阿姨语气不耐烦。

　　“人家抱着孩子走，是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况且，人家是庄先生的朋友，朋友之间关系近，走小道也很正常啊！”

　　安保还是满肚子狐疑，“那那个小男孩儿是怎么进来的？说是拜托先生照顾，但是先生昨天那个样子，明显就不认识么，你不觉得邪门么？”

　　旁边的园丁也插嘴，“对啊，我昨天可一直在院子里呢，我可没看见有人带着他进来。”

　　阿姨语结，但出于对自己记忆的笃定，她很快就想到了解释。“那说不定就是白天跟着先生的车子一起从地下的车库进来的。”

　　她很快就想到了一条合情合理的解释，“庄先生那个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跟工作无关的事情都不上心，忙起来连饭有没有吃过都说不清。”
　　“这回肯定是被朋友拜托照顾自己的弟弟，他随口一应，结果转身就忘了呗。”

　　阿姨看着仍然满脸凝重的安保，气愤地拍了他一下，“你们这些小年轻，不要动不动就往那些稀奇古怪的方向上琢磨。”
　　“都是让你们瞎琢磨，才显得邪门的。”

　　“早上不是还有新闻说，淮西有两个小年轻鬼哭狼嚎地说自己撞邪了么？”

　　“结果怎么样？”阿姨一拍腿，两手一摊，“就是两个人作死，半夜喝醉了赤身露膊地比赛谁爬树爬得高，谁想到有胆爬上去没胆下来，光溜溜地在树上挂了两天两夜！”
　　“这么不害臊的事情，还好意思推到鬼神身上！”

　　阿姨老神在在地继续说：“先生昨天也是见过那位小姐的，你们没看他今天一句话都没提过这件事吗？”
　　“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把朋友拜托给自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觉得丢脸不好意思提了呗。”

　　阿姨说到这里转头特意叮嘱家里的安保和园丁，“你们俩也是，不许再在先生面前提这个，知道么？”

　　安保和园丁犹疑地点点头。
　　虽然还是觉得这个解释还有些牵强，但想到庄先生经常骑驴找驴的糊涂样子，觉得阿姨说的思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庄霄被抹除了记忆，家里的工人又没人再提起，这件处处诡异的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暂时混过去了。

　　*
　　九雁河河神府里，南珍珠在这儿逗留了不到三天，就待不下去了。

　　南十胜要冲业绩，每日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就是回到府里，生活上也是事事亲力亲为，一点没有要别人伺候或者逢迎的恶习。

　　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南十胜都态度积极得令人发指，衬得四体不勤且翘班成习的南珍珠就像是个垃圾。
　　还是只能进不可回收分档的那种。

　　南珍珠心里想，没钱已经够糟心的了，她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跟个对照组待在一起承受对比？

　　但是，不想在九雁河待，她又能去哪儿呢？

　　除了九雁河，距离比较近不用花钱，南珍珠又愿意住下过夜的地方，只有三个：白杨河、栖霞山别苑还有明水河神府。
　　白杨河不用说，她不想回。栖霞山别苑，她才去过。明水河神府，有她的上司老爹……
　　三个选择，全剔掉了，南珍珠叹气。

　　她萎靡了一阵，又使劲开动大脑，想了一圈，还真想到了一个不用花钱又清静，她能一直住的地方。
　　南珍珠抬脚，就往启明市的市中心走去。

　　世纪花园是人类在陆地开发的一个小区，二十年前的楼盘，位置在启明市的市中心，南珍珠刚上幼儿园时，南跃曾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做她的落脚处。

　　说是落脚处，南珍珠小时候其实没在这里住过。
　　这间房子的作用主要是在学校填写家庭资料时，南珍珠能报出一个‘像样的、正常的、类人的’家庭住址。
　　偶尔老师一时兴起要家访，南珍珠也能提供具体的路线和门牌号，而不是像当年的傻白甜南十胜那样，指着窗外的明水，对着老师说：“你跳下去就到我家了。”

　　类似作用的房子，南家全国还有十来套。
　　平均分布在南珍珠和她哥念过的小学、中学、大学城市里。

　　当然，依照南跃的性子，南珍珠和南十胜都是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否则早该被穷到养不起下属的南珍珠卖好几回了。

　　二十年前，世纪花园还是拥有电梯的‘高档小区’。
　　二十年后，这里就只能是“老破小”了，不过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这里仍然是启明市的高价房小区之一。

　　南跃有一个下属，专门负责帮他打理那些遗忘到边角旮旯的杂事，因此，南珍珠一点也不意外，这间房子虽然很多年没用过了，内部仍维持着整洁有序的模样。

　　水电都可以正常使用，家电也更新了，窗帘、桌布干净得像是新的，卧室的衣柜里整齐地挂着熨烫地整整齐齐的衬衫……
　　一切，都像是主人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模样。

　　南珍珠扑倒在被晒得暄软蓬松的被子里，感叹她爹怎么就这么好命！
　　连晒被子这种细枝末节的事都考虑得到，这样周全仔细的下属，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没有遇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