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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初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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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闷热的午后。
孟然抬头近乎看不清眼前这高座的办公大楼顶端。楼外的变色玻璃折射出道道刺眼的光。她眯起眼，看见上头炫著『夙枫集团』。她知道自己到了。
对于一个刚毕业的社会新鲜人，她不太适应这里每个人步伐的速度和脸上繁忙又沉重的表情。
推了推旋转门，她走进这座大楼走到柜台：“不好意思，我是来面试的。”孟然说。
柜台其中一男子问：“哪家？”
“SEA-O。”
男子面无表情，冷冷说：“证件。”
接著，孟然一个口号一个动作。换完证件，签了资料，柜台男子递给她一张磁卡，道：“往左边方向就能看见电梯。16楼。”男子说完，冷漠低头忙碌。
虽然已经面试N间工作，不过孟然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华丽的大楼。
糊里糊涂，男子说往左边去，孟然却迈向右边走道的电梯。她站在那里许久，手上拿著卡杵在原地，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减缓紧张。
这时，一位穿著西装笔挺的男子见孟然手上的磁卡，再看看孟然，笑道：“小妹妹，你要去的地方是另一边喔！”
“啊！”孟然一听，这才发现自己走错方向，赶紧向对方言谢，“谢谢你！”头点了又点。
大叔又指了方向给她，孟然微笑再点一次头才转身离开。
来到对的地方，这次孟然又碰到一个问题。她…手上的磁卡作用是…什么？
为什么一直按电梯往上的扭，怎么都没有反应？难道与手上的磁卡有关？
扭头偷瞥旁人一眼。
果不其然。
这卡要感应，电梯才能使用。
新新世界太陌生，孟然只能学别人怎么做，她跟进。
叮——
进入，学别人感应卡，再按数字16。
叮——
到了。
费了一番功夫，孟然瞟手一眼手机确认时间，知道没迟到就放心点。
握著门把用力推开SEA-O的玻璃门，她又再次来到柜台。
“不好意思，我…我是约一点面试的孟然。”
柜台女子用肩抵著电话贴在脸上，抬头给孟然一个眼神要她等等，接著柜台女子手指在键盘上跳跃，不忘跟电话另一头的人说话。
一会。
柜台女子通话完毕又拨了另一通，似乎是与孟然有关。
紧接著，柜台女子带著孟然走过一间又一间的会议室与个人办公室，最后替她推开门，说“在这里等一下。桌上有水，黑色瓶盖是气泡水，银色是一般水。渴了自己拿。”对方给了孟然一个善意的微笑离开。
她独自一人拉了一张椅子默默坐下。
面对她的会议桌足够容纳二十人的大小；大的离谱，大的孟然无法想像这里能坐满人，并且齐心讨论一件事。
会议室空旷又安静，隔音特别好。孟然心脏狂跳的声音听显得格外张扬清晰。再次舔了舔嘴唇，咽了口水。她赶紧从这一堆玻璃水瓶中随手拿了一瓶。
修长的手指按在瓶盖上一扭，水立即脱逃而出。
呲——
惊！是气泡水！
瞪大眼，慌乱中她跳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呲——水持续往外喷。
它们张牙舞爪东奔西跑，溅得孟然的洋装一身湿。不过她自己的衣服就算了，这…地毯…她是要怎么赔？
慌张又狼狈中，恰巧一行五人推开门，他们有说有笑进到会议室。
五人一见孟然的模样，个个笑了出来。
A男开口：“你是孟然？”
孟然拍拍自己衣服上的水珠，点点头。
五人听见，全部整齐坐在长方形桌的一排。A男指指他对面的位子，说：“坐。”
没人要计较方才气泡水的事，也没人提，更没人关心。
关紧瓶盖，孟然坐到A男说的位子。
很快，方才那位柜台和善的女子拿了资料一个一个放在五个人的面前再礼貌离开。
一伙人低头微微看了几眼，没很认真。
B女：“你24岁？”
孟然颔首。
C女见孟然的模样，好心叫人拿了纸巾给她，接著说：“怎么看起来才18？”
对方一句玩笑话，孟然认真回：“我娃娃脸！”说完她就后悔了。人家…不就这意思吗…
D男：“小妹妹，放轻松点。赶快把脸上跟衣服上的水擦干吧。著凉就不好。”
大眼娃，水汪汪眨眼，再度颔首。
几个人似乎在给孟然时间让她整理自己。狼狈的小妹妹当然也照做。这脸上的淡妆倒还好，她几乎不化妆，反正皮肤好，年轻就是本钱。身上的衣服则用纸巾压压，做了最快的紧急处理。
B女：“下次开气泡水要小心了。我们也有人遭殃过。”
孟然听了，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含蓄道：“原来不只我一人啊…”
D男以玩笑的口气说：“但面试发生的，就你一人。”
整间气氛其实满和谐，一点也不像是来到大公司面试。几个人有意无意随口问问孟然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不时拿孟然的气泡水事件开玩笑。
蓦地，一个外国女子推开门，清脆的高跟鞋声连地毯皆遮盖不住。
原本气氛融洽的五人一见外国女子的来到正准备要站起，她看都不看一眼，用拇指扣住钢笔的手扬一下，要他们坐。指令干脆，俐落，明了。
外国女子选了最旁边的位子坐下。离她最近的D男自然而然把自己的资料端给这位身上散发不可一世，冷漠无情的女人。
原本有暖意的空间，在外国女子一踏进来的瞬间，四季从夏天快转到了冬天。
外国女子彷似冬天的代言人；她寒气逼人，身上有著一股无人能及的疏离；温度在她面前亦得谦恭有理。
若用四季代表一个人的感觉，她是来自冬天的女子。
外国女子肃然盯著眼前的资料。她手上拿著的钢笔是亮银色，不过她白皙的手丝毫不逊色于手上钢笔的透亮，肤若凝脂。
目光一直在资料上的她头也不抬，问：“知道你应征的职务是什么吗？”干干净净的声音里，没有起伏，没有情绪。
孟然回：“助理。”
外国女子视线没有离开桌上的资料：“谁的助理？”
“Jennifer。”
女子听了抿嘴沉默。
原因不明。
她的沉默，使会议室的温度骤降降低。
趁对方不说话的时间，孟然不得不夸一下这老外的中文有够字正腔圆，好标准。
Jennifer，這是當初孟然得到面試通知後得到的一點小小訊息。雖然不清楚她是誰，只知道她是SEA-O时尚杂志的總編輯。想必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良久。
外国女子说话了：“再说一次你是谁的助理。”
见对方低著头不曾看自己一眼，孟然皱起眉不解的表情没忍住，甚至怕对方耳力不好，她还把音量加大，喊：“Jennifer！”
女子听了，用钢笔的顶端在纸张上随性拍打几下：“说出三点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原因。”外国女子简洁直问重点。
想都没多想，耿直的孟然说：“我一点都说不出来，怎么说三点？！”
“………”
来自冬天的女子好似可以控制温度般，孟然的话俨然使寒冬跳至北极的冷冻。
女子松手，不耐烦地把钢笔随手一放，冷眸微抬，道：“知道这样是在浪费你我的时间吗？”
“可是你还没雇用我，你确定是在浪费时间吗？！”孟然想抓住与那女子对看的机会让她见见自己多真诚，可惜对方又低头看着桌上的资料。
“这是你的把握？”外国女子问。
“我做事一向很认真的！我肯学肯吃苦！真的！”
不到五秒。
外国女子重拾起笔：“明天九点到我办公室报到。”说完，她在资料上打了勾，独自走出会议室。
来去如风。
孟然听了一脸懵。
这…这…这是指被錄用了？
“你明天八點先帶著证件跟照片來這邊報到，到時我會帶你去找她。”B女拍拍孟然的肩，打醒她的惊讶。
“那個…剛剛的外国人是誰啊？”趁对方没走远，孟然问。
“就是她呀！”
懵脸。她？她是谁？
“你不知道方才的人就是Jennifer，你的老板？”
孟然听，心一惊！
完了完了！这为人诚恳愿意努力学习和英文废物是不同的。她孟然就是个英文废物。往后的日子怎么办…不对！方才Jennifer的中文说得很好，那么自己应该就不需要跟英文往来了吧。
嗯，是的是的。先这样骗自己。
啧！原以為Jennifer是個幹練的中年婦女，沒想到這麼年輕。说不定她是从国外派来的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做这么大间时尚杂志的总编辑。
“小妹妹，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B女见孟然没反应再度拍了这孩子的肩。
“喔！啊！好！”孟然点头应付。
至于英文问题，算了，先不管，反正对方会说中文。
那…既然她有工作了，就…先闪人。
回到大厅换回了证件，孟然决定今天要骄傲地抬头回家。
出了『夙枫集团』大楼，孟然回头再看一眼，嘴角不禁扬起。想起自己之前迟迟找不到工作，久到被自己的父亲下令说再找不到就搬出去，要不缴房租…
其实说是找不到工作呢，不如说是她不会说谎，也不擅于说谎。她认为凡是都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所以她不说谎…所以…她…才找不到工作…
就是因为不说谎，以致于她漂亮的学历亦抵不过自己在面试时的一句真心话。搞得毕业到现在，没有一间公司要她。主因：太过诚实。
还好还好，现在不用寄人篱下了。她孟然有工作了！
在回家的路上，孟然買了個漂亮的大蛋糕回家報喜訊。
打開家裡大門，她爽朗大聲說：“我回來了！”
聽到自己女儿的聲音，孟妈妈急忙从卧房走出來：“怎麼樣？！”
“錄、取、了！”
“真的吗！太好了！你爸回来，你一定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晚间，孟纪伟回到家，鞋都还没脱，孟然迫不及待笑嘻嘻在老爸面前撒娇道：“爸～我有工作了！”
孟爸爸瞪大眼，扭头看自己的女儿：“哪家公司愿意收留你？”
“我说爸，您一会要把我赶出去，这一会说我找的公司是对方好心收留。有你这样的父亲吗！”孟然撇撇嘴，离开玄关。
知道女儿伤心，孟爸爸笑道：“不就一句玩笑话！当真？”脱了鞋跟在女儿后头。
“算了吧！臭老爸！亏我还买蛋糕呢！”孟然用她的娃娃脸装无辜。
她那细嫩白皙水水的肌肤和圆滚滚乌溜溜的眼珠，小巧的嘴巴，跟个小孩子似的。无辜样一来，一下倒退回十四岁。
“好啦好啦！爸爸跟你道歉！我们吃蛋糕？”孟纪伟在心里摇头，真担心这孩子的长相会不会让她在公司受欺负。
“好嘞呦！”
孟然拿着蛋糕放到餐桌上，打开漂亮的包装，看着漂亮的蛋糕，她的心很是满足。就跟她的人生一样，一样的漂亮。
孟然是家里的独生女。她有一个威严却也很疼爱她的父亲和一个非常爱她的慈祥母亲。她的爸爸，孟纪伟是个标准的公务人员；妈妈，言芬芬是个完美的家庭主妇。这家永远全是充斥的幸福与温暖和爱。是标准的美满家庭。
她，从小人生就顺风顺水，没有家庭烦恼，金钱烦恼，课业烦恼，交际烦恼；对每件事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就达到家里和学校的要求。除了英文外，孟然没有认真努力读过书，但是考运总是很好，这就是她的人生，完美。
晚上吃完晚饭，孟然把笔记本电脑拿到客厅，边跟爸妈聊天，边上网查这个叫Jennifer和SEA-O的一切。
孟然在搜索栏輸入SEA-O跟Jennifer後，便出現有關這老外的一切。
SEA-O是华夏最大的时尚杂志。杂志分类为青年与正规两种。接下来就是有关这间公司的历史等等，孟然忽略。
比起自己的公司，她更好奇自己的老外上司是什么样的人。
唉～资料真少。
Jennifer，今年29歲，有1/4的法国血统。是华夏最大时尚杂志SEA-O總編輯。17歲就進入SEA-O打工，27岁当上总编辑。走到現在，她前衛，對於市場的需求非常明確，帶著這樣天生的能力，使得她年紀輕輕就带领SEA-O成为国内畅销时尚杂志之一。
然后…没了…
孟然看见，才想起…原来…这老外…喔不，这混血儿不全老外，更不是外派来的。
“哇！强！”孟然感叹。
还有，原来SEA-O是咱们自家创的时尚杂志啊！嘿呦～骄傲！内心左边鼓掌一次右边鼓掌一次。
再来，这混血儿，她长长的头发是老外天然的深褐色，眼珠…没看错的话，也是褐色。五官就更不用说，当然立体，就像芭比娃娃一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29岁，大概就..25？洋娃娃该像几岁？
喔，还有，Jennifer的睫毛，浓密纤长的太过份。
今天是没机会好好认真研究Jennifer的长相，不过真的很好奇老外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这辈子是第一次离老外这么近。
啊！又忘了，她是混血儿。那么既然是混血儿，中文说得好，应该的！
孟然在自己的世界自我聊天一番，忽地想起有个电影可以拿来欣赏做参考。
下定决心，她回到自己房间，找到影片《时尚女魔头》，按播放。
本来一派轻松的孟然随著影片剧情的发展，她开始感到害怕。这…影片里的老板真的是个女魔头！如果以后在Jennifer的手下工作，她会不会没有自由？会不会没有私人生活？她会不会也像电影中，上班第一天就被老板嫌弃穿著？
啊啊啊啊！穿著！！！！
要穿什么？她的衣服皆不够格…正式不多就算了！没有时尚的！更没有名牌…
糟、糕、了！
孟然脑中不断回放电影里最常出现的一句：That's all！
不行！第一天上班不能丢人！
下定决心，她找出自己毕业时穿的淡黄色洋装，对著它上下估量。
“就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我丢脸！拜托了！”
搞定后，孟然洗了澡，情绪稍微安定点。
她躺到床上，用手机调了闹钟，准备睡觉去。
帶著不安，眼皮開始沉重…不知不覺睡著了。
＊
翌日。
孟然起个大早。
到了公司，她手续皆办完坐在自己的位子等待女魔头…喔不！混血儿…喔不！是…Jennifer的到来。
死寂的静默中，一个声音传出。
咯叻—咯叻—咯叻—
是高跟鞋的声音。
她在不远处了。
孟然坐立难安，紧张到心脏狂跳，掌心满满是汗，手指曲卷的发白。
噗通—噗通—噗通—
咯叻—咯叻—咯叻—
清脆的声音越来越大。
孟然心跳声都跟上对方的脚步声。
咯叻—咯叻—咯叻—
噗通—噗通—噗通—
天啊，声音要自己旁边了！
咯叻—咯叻—
静。
社会新人因恐惧而低著头此刻微微抬起。
坐著的孟然视线往上，内心的不安影响了眼球的移动，导致画面是一格一格才见到女魔头…喔不！Jennifer的脸。
完了，她戴著墨镜，如电影。
完了，她面无表情，如电影。
完了，她穿著时尚，如电影。
完了，她正盯著自己，估计瞧不起衣著，如电影。
完了，她一定是年轻版的女魔头，能拍成下部电影。
完、蛋、了。
岂料，她说了更奇怪的话。不是冷漠，不是叫错名字。
Jennifer看著孟然淡道：“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