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君的精分日常》迷宫追鬼

21、第二十一章 意识

　　“去青木原树海…”
　　清理完个人卫生，金木炎又走到餐桌旁调出电脑里的统计数据：“是的，我这两天在网上刷了很多帖子，进了一些…群后统计出了一段数据，在近期两日内，东京及周边地区有三百六十一名网友表露出想在青木树海自杀的意向，其中，大约有十二名表达的意向非常确切并坚定，这在东京周边的区域里是数据最高的，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明天动身，在青木树海遇到短时内自杀的人类的几率非常之大”
　　男孩语气有些无措：“原来炎这几天是在做这些…但我真的要这么做吗？我要吃尸体？！”
　　金木炎轻声回应：“如果你想要活下去，这是近期内最好的做法，毕竟，金木你，也并不想要杀人”
　　“可是…那是人类啊！我怎么能够吃人呐！”
　　“金木…”
　　金木研思绪茫然，他有些痛苦的说道：“我不能这么做，即使我变成了个怪物，可只要我不吃人，只要我不吃人…”
　　“呵…”
　　突然一道冷笑刺入脑中，金木研被那笑声冰的思维一颤，那些原本还想继续说的话全都卡在半道上，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金木炎将手里的笔喀嗒一声放在桌子上：“只要你不吃人，你就可以改变你变成喰种这个事情了吗？”
　　金木研：“……”
　　“金木，你在逃避什么？”
　　金木研：“……”
　　“喰种不吃人，只会死”
　　“我…”
　　“你要去死吗？像那些对生活无望的人一样，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生命吗？金木！你对这世界已经没有期待了吗！没有在乎的人了吗？”
　　…在乎的人
　　……英…
　　…我还有英，但是英……我再也不能和他……
　　似乎知道他又开始自顾自地钻牛角尖，金木炎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你觉得自己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生活了，和以前的普通人类朋友也不可以再见面了？！你在想什么啊！即使变成喰种，你也并不是什么无法在阳光下生活的可怜虫，只要你能够正视你该有的生活方式”
　　“正确的生活方式，吃人吗！”
　　“不…是努力活下去！”
　　“过程不重要，但结果必须是你可以活下去！！！”
　　金木研的情绪像一只独自飘到万里高空上的气球，即将要被气压压爆。
　　他像是冲着金木研又像是对着那些不存在的人大声吼道：“即使要吃我以前的同类！”
　　金木炎语气冷硬：“是的！即使你要吃你的同类！”
　　“即使我以后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是的，即使你要选择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金木研再也无法忍耐自己的情绪，无助地在脑海里痛哭起来：“炎…炎！可我好害怕！”
　　金木炎合上电脑，关掉客厅的灯走向卧室，黑暗中，他的声音平静又真实：“金木，你就当做自己是不小心掉入了地狱之中，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归人间，也要在那之前努力适应地狱，在其中活下去，但是在这个地狱里，有我陪着你，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离开这个地狱”
　　第二天下午，金木研一个人携带着准备好的行李去车站，坐上了前往富士山的巴士。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后，转车来到青木原树海附近的民宿入住。
　　等到晚上八点左右，金木炎出现了，但是…
　　脑海里的声音语气非常无奈：“这下麻烦了，今天我只能出现在你的意识里，不能控制你的身体，啊~这个意识与身体的转变，到底是怎么做的呢？”
　　民宿二楼的房间内，金木炎拿着泡好的咖啡走到餐桌前，轻轻放下手里的咖啡。
　　他有些纠结又迟疑的问道：“那…那我”
　　“只能你来干了”
　　“诶！！！！”
　　被这个答案瞬间惊吓到，金木研猛的站起来直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不可能的！！我做不到的！”
　　“总不能一直等着吧？并且我每天出现的时间也有限制”
　　“那…那明天再？”
　　金木研对要去找人肉吃这个事情其实一直都是有些抗拒，但他又明白不能不做。
　　可是好不容易在心里说服自己，结果居然还要亲自去处理那些人肉吗！
　　金木炎放缓了冷淡的语气，轻声劝诱男孩：“如果我明天也是以意识出现，你难道还继续等吗！不要逃避了金木，就试一次！好吗？”
　　金木研默默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椅子，静立片刻后又弯下身将其扶起：“…炎，我去！”
　　金木研坐回凳子上，双手捂住咖啡杯，思绪清晰又平静。
　　…其实明白炎为我做的打算已经很多了，不能每次都去依靠他，总是这样的话，炎…也是会看不起自己的吧，虽然炎人那么好，但也不想要他一直对自己失望，不想在炎心中是个胆小鬼形象，真的很想…在另外一个自己的眼中，我也会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当夜，青木原树海外围。
　　深夜的青木原和白日相比，更不适合来人。
　　茂密的原始树海暗影婆裟，一阵风吹过，带起大片漱漱沙沙的回响，听在脑海里就像是从蔽幕的树盖上空、湿润柔软的枯叶土地下、黑暗寂静的身后传来的低低细语。
　　无处不在，仿佛所有…都在看着他。
　　金木研脑海中关于此处的所有恐怖传说和猜想，此时都变成了介忽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东西。
　　树海的外围安放着立入禁止的警告牌。
　　金木研暗暗给自己打气，拿着导航仪翻过围挡，进入了森林之中。
　　遮天的华盖挡住了大部分的月光，倾泻而下的光线从树枝的缝隙里流出来，照的森林中鬼魅丛生。
　　“炎，这附近会有人自杀吗……”
　　周围的环境让金木研精神高度紧张，他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会突然从他看不见的地方窜出来。
　　金木炎赶紧轻声细语的安抚住他，又对他说道：“先别着急，把手电筒的带子绕在手腕上，防止掉落，可惜时间太短了没有买到探照帽，金木，手电一定要拿好不能弄丢了！”
　　金木研连忙照做：“哦哦，好”
　　“先看下导航器的地图，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们走了快半公里了，但这里还属于森林的外围”
　　“好的，你要注意一下地图的走势，和你现在的路线，我们不要太接近内部了，大部分自杀者不会到达森林中心，注意脚下！”
　　金木研忙着看地图而忽略了脚下的路，差点被一节树根绊倒，连忙手忙脚乱的调整好身型：“炎…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有大晚上来青木原树海探险的经历”
　　“那你以后没想到的经历会很多了”
　　金木研无奈苦笑：“啊…是吗”
　　“总得来说，人生路的方向突然转变成和预想完全不同的走势，有好也有坏吧，我在七岁之前，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我的人生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金木研很少听对方谈起自己的事，他有些好奇的追问：“炎以前，对人生的设想…”
　　“嗯，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人生设想，和现在的真正生活完完全全的天差地别”
　　听到这话，金木研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胸腔里有一种难言的情绪突然出现又狠狠扎进心头，那种感觉很复杂、很矛盾。
　　“金木！关掉手电筒！”
　　思绪被突然打断，金木研条件反射的关掉手电筒。
　　“在树根后趴下！”
　　完全没心思去管森林里厚厚的落叶腐积里会有什么恶心的东西，金木研赶紧趴在树后面，因为关掉手电后，他也看到了远处若隐若现的灯光，那灯光竟然直直的朝着这边移动接近。
　　耳边传来树叶被踩在脚底下发出的咔喳声，金木研忍不住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
　　金木炎：“可能是巡林人，也可能是准备自杀的人，也可能…是和我们一样目的的人，总得来说，不能让对方发现你也在森林里”
　　金木研犹豫的说道：“如果是准备自杀的人…”
　　“金木，我不会阻止你去帮助对方，但是这只是三种可能性之一，当然也有别的可能性，如果你被巡林人，或者…发现了，情况都会不太妙”
　　“炎，我明白”
　　金木炎集中所有注意力，警惕着前方越来越接近的光亮：是的！我明白今晚的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绝对，不能搞砸！
　　远处的光亮接近后慢慢印出一个身形，那个看不清面貌的人越来越接近，在经过金木研前面的树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诶……为什么不走了！”
　　四周突然安静，金木研顿时有些慌张，手心和脖颈霎的冒出了冷汗，即使他已经在很努力的去克制自己的情绪。
　　今晚的行动目标和身处的诡异地点，像是一块块石头从他头顶慢慢压下，早已让金木研在心境上觉得非常吃力。
　　汗水滑过鼻梁，金木研努力听着前方的动静：和自己一样目的的人，炎说的，就是喰种吧。
　　…也会有喰种和自己一样，想到来青木原树海寻找自杀的人类吗？那么，对方是否可能不是那种嗜杀的性格！或许…但无论如何，那都是喰种啊！
　　“金木，集中注意力！！不要忘记观察周边情况！！对方已经朝东边离开了”
　　“哈……”
　　听到了金木炎的提示，感觉脑袋上的石头终于掉下来一颗，金木研无法控制的大喘了一口气，在寂静的森林中听着特别大声，他赶紧又慌张的憋住气。
　　“笨蛋，别憋了，那家伙的手电光都看不见了！”
　　金木研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炎，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只能往西南边走了，不能和刚才那个家伙相遇”
　　只身往西南方向走了大概十五分钟，金木研隐隐约约看到手电光的尽头里出现一个人形。
　　“啊！”
　　虽然还没有看清楚情况，但他还是被吓的往后一退，毕竟在这种环境里，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金木，那个人周围没有手电筒的光，大概不是活人”
　　“是那些自杀的人…”
　　“金木，先上前去看看！”
　　金木研调整好心态，拿稳了手电筒慢慢接近了那个人形。
　　靠近了以后，两人发现对方的确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类。
　　那是一个成年男性，靠坐在树根旁，右手边摆放着一个白色小药瓶，药瓶侧翻着，药片散落的到处都是，他耷拉着头，很明显再也无法对别人的视线做出回应了。
　　金木炎要求金木研走近一点观察，最后得出结论：“看样子大概已经死了六个小时左右了，并且是服药自杀，这位先生不能给予我们帮助了，去寻找下一位吧，金木”
　　近距离的接触到了一位自杀者，金木研的脑袋里顿时思绪万千，除了隐隐的害怕，他还突然想起了之前和金木炎一起在网上阅读过的那些想要自杀的人的评论发言。
　　“炎，这些人，为什么可以轻易决定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呢？”
　　“金木，你看过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吗？”
　　“看过，太宰治先生的小说很多都比较…致郁，人间失格那本就特别让人容易情绪低落”
　　“不只是情绪低落吧，我在网上看到的说法是——很多人看了之后就去自杀了，抑郁的人看了能得到共鸣，所以才会去自杀了，那么金木，你看那本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我？虽然也看的也有点情绪消沉，但我只是觉得，自杀那么多次的太宰治先生一定是对人生感觉到太失望吧，所以他把自杀当成是一个新奇的体验的过程，或许每一次的自杀都会激起他对未来的渴望，但当自杀也让他感觉无聊后，或是故意也可能是无意，他终于完成了自杀，结束了这件事”
　　“所以，金木你是有在人世间很在意的事情的，你无法去体会那些人生无望者的逃避思维，他们不接受事实，于是选择放弃离开，但是金木，你有你想做的事情吧，人生也是很有期望的”
　　“是这样没错，…只是”
　　金木炎将视线从树下的那位先生身上挪开，继续朝西南方向前进。
　　…我的那些期望，在变成喰种后，全部……
　　金木炎那让人安心的冷淡声音又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所以呐金木，我相信你会想通自己的处境，因为你是金木研，因为你和那些轻易放弃自己的人不一样，所以…你才不能理解他们，你最需要想明白的就是你自己的想法！”
　　“炎……”
　　“金木，我并不想去逼迫你吃你曾经的同类，所以这是必须得靠你自己去想通的事情，你的人生只能由你自己来选择，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在我的了解里，金木君是一个擅长思考，明白很多道理的人”
　　金木研被夸的脸色发红：“啊炎…我…就像英说的那样，我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而已！我并没有你说的那样有这种能力！”
　　脑海里的声音轻笑：“金木，不要妄自菲薄，或许是目前没有得到施展空间的原因，你现在还不明白，你其实是个很优秀的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金木研心中仿佛也燃起了什么：“炎…我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很优秀的人吗？”
　　“是的，金木，并且慢慢的，你自己也会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