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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二:带回去,藏起来 ...


  •   “兄长。”蓝忘机看着一旁沉默着红了眼圈的蓝曦臣,忍不住唤了一声。

      蓝曦臣苦笑一声,“我居然真的捅了阿瑶一剑,我居然会认为阿瑶会真的伤害我,我……”

      “不怪聂怀桑,是我,是我混蛋……我辜负了阿瑶……”

      蓝忘机十分惊讶,他对于蓝曦臣与金光瑶之间的关系从未多想,没想到竟是……

      蓝曦臣抓住蓝忘机的手,像是在问忘机又像是再问他自己,“忘机,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我已经愿意陪他一同赴死,他却还要推开我呢?为什么?”

      蓝忘机默然,蓝曦臣看着他,突然大笑两声,“忘机,你不知道,我却是懂了。阿瑶是想让我好好活着,内疚一辈子,后悔一辈子,痛苦一辈子。”

      “他好狠的心!我从来都是拿他没有办法,我输了,早就满盘皆输还不自知……”

      蓝忘机一言不发陪了许久,见蓝曦臣逐渐平静下来,又坐了会才起身告辞离去。

      等到四周静的听不见一点声音,蓝曦臣才悄然起身,掏出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擦掉了脸上带着的一副悲容。

      顺着屋子墙后的一条小道,七拐八拐,蓝曦臣走到自己一向闭关的洞府。

      整理了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蓝曦臣过了几道自己设下的禁制,直奔最里面的起居室而去。

      屋里的摆设与蓝曦臣的住所如出一辙,一角处甚至还有一个纸墨笔砚齐全的书桌,桌上零散的堆着几本书。

      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有些怕冷,蜷缩成一团,背对着蓝曦臣。

      蓝曦臣无意拆穿,走到书桌前坐下,却在看到平铺在书桌正中央的一张宣纸上的一行字而脸色微变。

      起身走到床边,检查石床一旁的铁链,果然另一端已经从某人脚踝上脱落。

      粗暴的将人拎到眼前,蓝曦臣掐着金光瑶的下巴强迫他睁开眼,“你倒是好手段!”

      金光瑶瞪着蓝曦臣,脸上的疑问写得明明白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可蓝曦臣的怒气似乎随刚才那句话而烟消云散,随手将人摔在床上,起身走到书桌前执笔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金光瑶捂着断臂处咬牙忍了许久,忍过第一波剧痛,才分出心力去看蓝曦臣。

      他到底想干什么?自那日自己拖着重伤逃窜,被蓝曦臣堵个正着,带回来云深不知处已过了五六日,而自己已经被他禁言了五六日。

      说起来蓝曦臣也没有做什么特别恶劣的事情,不过是把他锁在床边,可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供着,蓝家密药也毫不吝惜的给他用着。

      说到底金光瑶最最受不了的还是蓝曦臣冷冰冰的态度,这些时日一句话不说,眼神也从不曾在自己身上停留,金光瑶倒宁愿蓝曦臣对他发火,或痛斥或打骂,总要有个反应才好。想了几日,今日才下定决心弄坏了锁链,却不料只逼出蓝曦臣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金光瑶觉得万分挫败。

      一如往常的上药,上过药之后蓝曦臣便转身出去,依旧是一副什么话都不想跟金光瑶谈的样子。

      一连数十日,金光瑶觉得自己有些要发疯。

      不等金光瑶发疯,蓝曦臣终于在一次给他上完药后,问了一句,“伤口还疼吗?”

      金光瑶下意识的点点头,反应过来又摇摇头。

      蓝曦臣上下打量他几眼,露出这些时日的第一个笑容,“好。”

      魏无羡暗自抓住蓝忘机的手,与蓝曦臣见礼后,拉着蓝忘机走远。

      “为何阻我?”蓝忘机忍不住发问。

      魏无羡叹了口气,“泽芜君这些时日根本没出云深不知处,如何衣领上会沾染血迹,二哥哥你想过没有”

      蓝忘机不解其意,魏无羡接着道:“我说了,你可别骂我,我前几日见泽芜君提了食盒进了他闭关的洞府,后来他走后我就暗自探查了一番,重重禁制防的严密,我怕被泽芜君发现,就没有进去。”

      “不过里面藏着谁,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蓝忘机听了之后面色有一瞬间的空白,转身就要奔着蓝曦臣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魏无羡拉住了他,“如今要他的性命,泽芜君必然是不肯的。你待如何?”

      蓝忘机看了看魏无羡,脚步钉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不知道。”

      魏无羡叹了口气,说起来他与金光瑶也说不上如何的深仇大恨,千疮百孔是苏涉故意为之,金子轩的死也是个他不曾预料的意外,之后种种他也不过是推波助澜,再说,夷陵老祖的死,谁又没去踩上一脚呢。他还把金凌好好地抚养长大了,再者当日他在观音庙的一番剖白,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蓝湛,顺其自然吧。”魏无羡对着蓝忘机说道。

      没等到蓝忘机思索出个如何处置的办法,云深不知处就收到了一个大礼,来自清河聂氏家主聂怀桑。

      当打开看到是金光瑶的那顶乌帽,蓝忘机魏无羡二人就知道此事怕是已经传到了这位“一问三不知”耳中。

      蓝曦臣过来瞧了一眼,也未见有多惊讶,稀疏平常地说了句,“你请他过来,我给他一个交代。”

      蓝忘机神色说不上多好,满脸的不赞同,蓝曦臣回头看了一眼,“忘机,你现在不是应该先查查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吗。”

      蓝忘机愣住,片刻间就明白了蓝曦臣的意思,云深不知处有暗桩。

      魏无羡却想了很多,大约是知道蓝曦臣要做什么,想了想,没有跟蓝忘机挑明。

      聂怀桑上山的时候正巧碰上几个被驱赶的蓝氏子弟,笑了笑,擦肩而过,像是根本不认识。

      蓝启仁多少听闻了些风声,对于蓝忘机他还会想着管一管,可蓝曦臣,他从小都摸不透这个侄儿,从来没弄明白他无可挑剔的修为和言谈举止下到底在琢磨些什么。他看着蓝曦臣长大,知道他事事都做得极好,可做得极好代表的未必是认同,蓝曦臣更像是不屑不再乎,用礼仪伦常掩盖他真实的想法。以至于知道蓝曦臣居然把金光瑶藏到后山的洞府里,蓝启仁竟会有一种终于闯下祸事的轻松之感。

      蓝启仁没有出面,在场的的不过就蓝曦臣、蓝忘机、魏无羡与聂怀桑,还有一个跪在门外的金光瑶。

      金光瑶透过打开的门看向屋内的四人,他知道这些人在谈论自己的生死,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是跟幼时一样任人宰割,无能为力。

      蓝曦臣率先走出来,手里拿着姑苏蓝氏的戒鞭,“金光瑶,五十戒鞭,一切一笔勾销。”

      金光瑶看着蓝曦臣,五十戒鞭,他知道挨不过,当初蓝忘机挨了三十三戒鞭都重伤难行将养了一年多,自己如今这身子骨……罢了,能死在蓝曦臣手里,也算是上天的宽待了。

      聂怀桑站在一旁,突然开口,“曦臣哥哥,我相信你不会手下留情。”

      蓝曦臣用一声破空的呼啸声回答。

      金光瑶无声地惨叫,右手勉强撑住身子,慢慢的回正跪直。

      蓝曦臣颇有耐心的等着金光瑶一次次缓慢的跪直,又一次次的将他打趴下。

      一共五戒鞭,蓝曦臣收了手,将戒鞭递给一旁的蓝忘机,撩起衣摆在金光瑶身旁跪下。

      “剩下的,我来。”

      除了魏无羡,其余人都一脸震惊,聂怀桑先开了口,“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金光瑶反应过来,拽住蓝曦臣的衣摆,摇头,急迫的想要冲破禁言。

      蓝曦臣在他肩头一拍,金光瑶瞬间动弹不得,只是还锲而不舍的想要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

      一直以来未发一言的蓝忘机突然开口,“我代表蓝家,欠你一个人情。”

      聂怀桑脸色几变,看了蓝曦臣一眼,沉默下来。

      “你看着。”蓝曦臣对金光瑶说道。

      蓝忘机执掌蓝家的刑罚,从来都未添过半丝水分,无论是谁。

      金光瑶看着蓝曦臣身后腾起的血雾,看着他嘴角的血迹,看着那双深色的双眸,看得视线模糊,看得心痛难忍。

      帮着蓝忘机背起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挨完最后一鞭才人事不省的蓝曦臣,魏无羡转头对一旁的聂怀桑说道:“走吧,我送送你。”

      行至山门前,聂怀桑转身示意魏无羡留步,“魏兄,你想跟我说什么?”

      魏无羡拿出金光瑶的那顶乌帽递给聂怀桑,“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顿了顿,犹嫌不足地添了一句,“仙督。”

      聂怀桑也没推脱,接过后,遥遥看着此地的青山白云,叹了句“蓝家还真是盛产痴情种”,便手执折扇,信步而去。

      蓝曦臣醒过来已是七日之后。稍微一动,趴在一旁的金光瑶就被惊醒。

      沉默地扶蓝曦臣起身,金光瑶递给他一杯茶水。

      蓝曦臣喝了几口,混沌的脑袋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看着一旁的金光瑶,“我昏迷前已经解了你的禁言。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金光瑶闻言目光终于与他对上,憋了半天,闷出来一句,“蓝曦臣,你这个混蛋!”

      蓝曦臣愣住,继而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扯动伤口才停住。

      金光瑶却似乎被他的反应激怒了,“蓝曦臣,你比任何人都恶劣,你永远高高在上,你永远事不关己,你站在岸边看我在水里浮浮沉沉,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是你这漫长而无聊日子里的少有的乐子。”

      “看我做无谓的挣扎很有趣吗?蓝曦臣,我的好二哥,别说别人了,就连聂明玦这个成日打骂我的人对我付出的真心都比你多,你有真心吗?你用你与生俱来的高傲睥睨着所有人,你不愿插手我甚至是忘机的人生,说得好听是对亲近之人的放纵,其实是你用温柔体贴来遮盖你骨子里的冷漠和不屑。”

      “蓝曦臣,你才是最绝情的人!”

      蓝曦臣听完他的话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挣扎着起身,抬手走近,抹去金光瑶脸上的泪痕。

      金光瑶发了一通火,可是蓝曦臣一靠近,他却丝毫没有反抗之意,任其作为。

      蓝曦臣盯着金光瑶的脸左右瞧瞧,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少了从前看惯的眉间一点朱砂。

      拉着金光瑶让他坐下,蓝曦臣去书桌前取了狼毫,坐在金光瑶的身旁,在他的额间画了一笔。

      金光瑶盯住他,依稀还能看到眼中的泪光。蓝曦臣被他瞧得没办法,只得说道:“我既然如此混账,你还哭什么?”

      一句话让金光瑶又落下一滴泪,“所以你就跟以前那样远远看着我就好,何苦来沾染,打死我,你就还是衣不染尘的泽芜君。”

      蓝曦臣捏住他的下巴,笑道:“别动。”

      提笔在金光瑶额间继续描画,蓝曦臣想了想,道:“阿瑶,我该怎么说你呢。”

      “你够聪明却不够狠心。被聂怀桑拿来毁你声誉的把柄不都是你自己留下的吗,你被你母亲望你出人头地的期望困住太久,你一直在逼迫你自己,不累吗?”

      “你渴望金宗主对你的父子之情,你对金子轩的关爱之情也沉溺其中,你想要被大哥理解,你也曾因秦愫对你的真情而欣喜,你想要我永远陪在你身边珍视怜惜你,你珍惜你唯一的朋友薛洋,你对金凌对聂怀桑甚至于莫玄羽都是真心疼爱的,你希望被爱,你希望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可你的运气太差了。”

      “你怕聂明玦,你怕观音庙下镇压的亡魂,我知道,你看着金凌那双与金子轩如出一辙的眉眼也怕。”

      “阿瑶,你不适合做一个恶人,恶人是不会为他所做的事心虚的。”

      “你实在是可笑又可怜。”

      金光瑶闻言笑了一声,是啊,可笑又可怜。

      蓝曦臣停笔,脸凑近金光瑶,贴着他的唇,蜻蜓点水。

      金光瑶嘴角强扯出来的笑意僵住,双目瞪圆,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蓝曦臣拉开距离,等了一会,才半真半假说道:“你刚才说的话可真令我伤心,我明明一开始就告诉你‘鬼手’的事情,也跟你说了忘机带了一个人回云深不知处,在魏公子他们发现乱魄抄之后就把禁制改了,提示得如此明显,你却还不自知,蠢得可怜。”

      “我就只好把我自己送到你手里,点拨你手下演一出偷天换日之计。”

      “阿瑶,我承认一开始我并不想插手你跟聂怀桑之间的事,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舍不得你死。”

      金光瑶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蓝曦臣拍拍金光瑶的脸,“为了你,我把忘机都算计进去了,你还不满意吗?”

      我满意什么?金光瑶想问,可是问出口的却是,“可是你前些时候……”

      蓝曦臣收敛了笑意,指指金光瑶的断臂和肋下那道剑伤,“这,这,前些时日的冷待和你受的五道戒鞭都是对你的惩罚。”

      “而我受得戒鞭是对我原谅你的惩罚。”

      “很公平,不是吗?”

      金光瑶似乎隐隐有些窥到蓝曦臣的心意,却还是不敢置信,张了张嘴,只吐出两个字,“二哥。”

      蓝曦臣拉着金光瑶凑近铜镜前,金光瑶不明所以,等看清额上的画得是什么,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看蓝曦臣。

      那是一道栩栩如生的蓝家抹额,与蓝曦臣额间的如出一辙。

      蓝曦臣将他揽入怀中,低头亲了亲他的额角,看向镜中的自己和金光瑶,笑道:“你我都不是什么良人,配成一对,岂不正好!”

      金光瑶的手试探着环住蓝曦臣的腰,低头笑了笑,“嗯。”

      蓝曦臣心中对金光瑶刚才所说的自己作壁上观还略有不快,忍不住道:“看你又蠢又可怜,又没人要,把你捡回家做道侣,好不好?”

      金光瑶不痛不痒地瞪了蓝曦臣一眼,顿了顿,几不可闻的回了句,“好。”

      沉默片刻,金光瑶心里压抑许久的话再也压不住了,急切地想找个出口,想说给眼前这个人听,“二哥,我……”

      蓝曦臣佯装生气,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说过,二哥不必再叫了。”

      见金光瑶似乎有些伤心,蓝曦臣立刻道:“唤我的名。”

      “……蓝涣。”

      “嗯。”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算…算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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