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临门》绿晞

36、红烧肉

　　何氏心里藏不住事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和林云氏说，总觉得问婆婆要钱给婆婆过寿，这不等于是婆婆自己给自己过寿吗？白哄老太太开心。

　　何氏一天都在纠结中，看杨林榆父子三人回来，把今天挣的钱交给林云氏。欲言又止，最后抱着晴宝走开了。

　　“明天去镇上买两斤肉回来，家里也有阵子没吃荤腥了，再给晴宝买包桃酥，现在不让她吃糖，就多买点其他零嘴吧。”林云氏看何氏抱走了晴宝，就安排大柱二柱说。

　　晚饭后，杨林榆叫上二哥去了大哥家，路上就问二哥：“娘今年六十大寿，二哥觉得咱怎么办啊？”

　　杨林柳一脸茫然震惊，他都没有意思到林云氏已经六十岁了，他们哥三自从分了家，亲娘心里埋怨他们，平日里也不怎么愿意见他们，这么多年来林云氏从不过生日，他也没算过林云氏的年龄，突然听见亲娘要过六十大寿，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最后吞吞吐吐地说：“娘，娘都六十了，是该好好办一次寿！”

　　杨林枣一看俩弟弟一块进门，就知道是有事说，平日里没有大事，这个三弟是不登门的。听杨林榆提起林云氏六十大寿，也是一时恍惚，亲娘都六十了啊！也是，他自己的孙子也快说亲了，娘年纪也确实是这么大了！

　　“六十大寿是要好好办的！族里一般都是给老人买身寿衣，蒸寿糕，摆桌寿席，这些咱都给娘准备上。”杨林枣直接一捶定音的决定好。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杨林榆和杨林柳附和的说。

　　“那咱算好寿衣和席面多少钱，先兑好钱，或者老三你买好了给我们说一声，我们平摊也行。”杨林枣看着杨林榆说。

　　“我和大哥想的一样，不过这些年娘跟着我住，照顾我许多年，我准备今年娘过寿请出戏热闹热闹，顺便在家里摆几桌菜，大哥二哥也领着孩子去，娘过寿，儿孙满堂她也开心。”杨林榆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你这是准备大办？摆酒席给娘庆寿？”杨林柳不可思议的问，你们家出秀才都不摆酒，现在要过寿摆酒席？

　　“对，毕竟是咱娘六十大寿。”杨林榆认真的说。

　　“这不妥吧？咱娘毕竟是...，这么热闹不合适！”杨林枣不认同的说。

　　“爹走的早，咱娘一个寡妇坚持让子孙读书明理，一辈子不容易就不说了，如今家里出了读书人，就是娘贤明，按四柱说的，他奶节烈孝义，明理贤良方正，如今她六十大寿，就该热热闹闹，让所有人都知道才对得起她！”杨林榆生气的说，他就看不上他哥觉得他娘这不配那不配的样子，每次都觉得大哥白眼儿狼，胳膊肘往外拐。

　　“你和族里说了没？”静默了一会儿，杨林枣开口问道。

　　“这是好事，族里还能拦着我孝顺父母吗？先给你和二哥商量好，过一阵就知会族里一声。”杨林榆又气又无奈的说。

　　“你想怎么办都行，我这边的亲戚到时候我都通知好，老二家的让老二通知，多少钱我们一起兑，你算个数出来。”杨林枣也生气，当年爹走了，三兄弟分家本来就应该族里做主，依靠族里生活，哪家的寡妇不都应该安份点吗？

　　“我今天问了，请戏不到两贯钱，酒席按六桌摆大概是三贯钱，寿衣寿桃之类的应该花不到一贯钱，六贯钱足够了。”杨林榆把大致花的钱都算出来。

　　“那正好，一家两贯钱，你看着需要我们帮忙买啥就叫人，我让你嫂子拿给你。”杨林枣虽然觉得多了一点，但觉得娘这辈子，他也是第一次给娘过寿，以后不一定能办几次，也同意了。

　　杨家大嫂刘氏一听给老太太过寿要花两贯钱，瞬间就炸了，什么金贵人，当自己是老太君了不成，两贯钱过个寿？疯了吗？

　　“他爹，咱家大孙子今年就该定亲了，取个媳妇回家才几贯钱，过寿咋花这么多钱？你娘过完寿咱家日子咋过？不是说明年开春后送几个孙子去读书吗？这两贯钱都够四个人的束修了，花这冤枉钱过啥寿啊？”刘氏大声嚷嚷着问杨林枣，她实在不愿意出这个钱。

　　“你小点声儿！嚷嚷啥？娘过六十大寿我出两贯钱咋了？你赶紧给我，我拿给老三。”杨林枣不满的说。

　　“这是两贯钱，不是二百文，买成肉就是二百斤，能买两千斤红薯呢？过啥寿这么贵？”刘氏气愤地问，她就不明白了两贯钱杨林枣咋能说的这么容易，虎子卖菜要卖一千斤才能挣两贯钱呢！

　　“老三准备给娘请出戏，摆酒席大办，这是我们商量好的，你把钱给我吧！”

　　刘氏一听气愤地跑到堂屋，对着杨林榆就骂道：“三弟家都出来了秀才老爷了，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一样，想摆排场就自己出钱，拿兄弟的钱充什么脸面，我们家老老小小这么多口人等着吃饭，过不起大户人家的寿席，一开口就是两贯钱，这是想过寿还是想饿死我们全家啊？”

　　杨林榆不想听刘氏的话，也不愿意给她攀扯清楚，直接不搭话，和杨林枣说：“大哥按族里规矩到时候蒸寿糕送来就好，既然是我的注意，我自己办就行，大哥有时间带人来就行。”说完就直接出门了，也不管杨林枣家的糊涂官事。

　　杨林榆回家就和何氏抱怨，他本来想的就是大哥二哥随便拿多少表示一下就好，他自己出钱办也行，大哥自己同意平摊的，让大嫂给他闹什么？

　　“那六贯钱咱要问娘要钱吗？”何氏把自己憋了一天的话问出来。

　　“肯定要问娘要啊！不然哪来的钱？”杨林榆很光棍的说，他心里就没有私房钱的概念。

　　“问娘要钱给娘过寿，这不是娘自己花钱过寿吗？”何氏问。

　　“咱家钱都是娘拿着的，过寿和娘商量一下，娘肯定愿意给钱的，心意是好的，娘开心就行。”杨林榆不懂何氏的纠结，他觉得过寿是好事，一家人热闹热闹，儿孙孝顺，钱肯定要问林云氏要的啊。

　　因为林云氏说了让二柱买肉回来，所以中午俩人提前回家了，准备下午去隔壁村子里转转把剩下的豆腐，糖块卖了。

　　二斤多的肥五花肉，看着就馋人，林云氏想着中午切一块炒成肉丝做面条，上次晴宝让做的肉丝面就好吃，好多天没吃到，挺想着的。

　　晴宝从菜园里摘了小黄瓜出来，就看见奶手里的肉，瞬间小短腿飞奔过去，抱着林云氏说：“奶，肉，吃红烧肉！”

　　“好，中午炒点肉丝面，晚上给你做红烧肉好不好？”林云氏看晴宝眼睛盯着肉，就觉得小孙女这阵子喂养的不好，都好久没有让孩子吃肉了。

　　“奶，不要面条，就吃红烧肉，都吃红烧肉，好吃的。”晴宝声音软糯糯的，一直说肉听着林云氏就开心。

　　“那都听晴宝的，你说怎么做，让你娘给你做好不好？”

　　“好。”

　　俩人商量好，林云氏把肉交给何氏，然后领着晴宝去洗黄瓜吃。自从家里有了井，他们家有时候也会在井里澎一些长的歪的黄瓜，天热，凉黄瓜吃着也舒服。不过一般不让晴宝吃，她还小，吃凉的容易闹肚子。

　　晴宝拿着小黄瓜，站在厨房案板旁边，指挥着何氏做肉：“娘，煮了。”

　　何氏：“就这么煮了？不切吗？”

　　晴宝看着切成几块的肉块：“切好了啊？”

　　“那娘煮了啊？”何氏把挺大的肉块直接放锅里，接着晴宝递过来的葱姜，和一些带怪味的叶子（花椒叶，小茴香）。

　　不等肉熟，煮肉的香味就会散发出来，一家人都在想着晴宝能做出什么不同的好吃的？毕竟每次只要晴宝开了口，简单的茄子豆角都好吃多了。

　　好不容易等肉熟了，晴宝又让何氏烧糖浆，把捞出来的肉稍微晾干，把糖浆抹上去。虽然觉得肉上抹糖有点胡扯，但晴宝让抹就抹了。

　　等晴宝让何氏烧油锅的时候，多米就制止了她俩，：“晴宝，用完油锅完了还要做什么？”

　　“切块炒，然后焖一下就好了。”

　　“那咱晚上吃吧，中午饭都晚了，等焖好太久了。”

　　何氏一听也觉得误了中午饭，看着锅里煮肉的汤汁，就问晴宝：“这汤还要吗？”

　　“不要了。”

　　一听晴宝说不用肉汤了，何氏把肉汤舀出来一半放盆里，另一半直接加水用来煮了一锅肉汤面条。

　　等了半天只等到一碗肉汤面，都觉得有点失落，不过听何氏说这红烧肉做的麻烦，晚上肯定是有好吃的。

　　晴宝吃完面条就去看她的肉，觉得只要这么几块不够家里人吃，想着切成块，一人只能吃两块，就觉得不好。

　　她整个人在厨房转来转去，一会扒一下这个筐瞅瞅，一会看看另一个竹篮。最后，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娘，你拿这个，拿这个。”晴宝跑到院子里揪着何氏衣服往厨房走。

　　看着晴宝指的小竹筐，何氏搬出来，里面装的是一些干芝麻叶，忘了是哪家亲戚送的，他们家这两年都没种过芝麻，应该是有人送的。

　　“要这个做什么？”何氏问。

　　“晚上做肉吃，肉少，放菜变多了。”晴宝笑眯眯地说。

　　“晴宝真乖。”何氏抱了抱孩子，觉得晴宝小小年纪就懂事了，才两岁多就想着让全家都吃好。

　　不用晴宝说，何氏就把芝麻叶泡上了，想着晚上用不完明天也能吃芝麻叶面条。

　　晚上，晴宝让何氏把油炸过的肉块切成片状，小指甲厚的片状肉。上面肉皮酥起成了虎皮。

　　把泡好的芝麻叶切一下炒香，炒芝麻叶的时候，晴宝让何氏添了中午留下的肉汤，放入肉片，稍微翻炒几下，盛入木盆中，放在大锅里蒸熟。

　　最后出来的成品已经不是红烧肉了，也不能算是梅菜扣肉，只能说是临时改的，适合杨林榆家的芝麻叶红烧肉。

　　黑绿色的芝麻叶，蒸之后油香软烂，又带着芝麻叶本身的清香，略微的清苦味，吸收了五花肉的汤汁，味道极美。而埋藏在芝麻叶里面的肉片，肉质软糯细腻，肥而不腻，吃到嘴里的肥肉如同脂膏一般，澎出油汁化在口中。

　　饭桌上也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急切地吃着饭菜，何氏给晴宝夹了两块红烧肉放在碗里，就自顾自的吃菜了。直到一盘菜没了，才开始说话。

　　“以前的肉都浪费了，这才是大口吃肉啊，真好吃！”杨林榆说着回味着刚才的味道，觉得真是绝了。

　　“对，这肉真香啊！芝麻叶都变得好吃多了。”大柱也觉得好吃，一瞬间特别想过年，把家里的猪杀了能做多少红烧肉啊！

　　周荷叶几人拉着何氏问做法，觉得这种神仙美味自己必须会做。

　　只有晴宝，把自己小碗里的两片肉捣的乱七八糟，她不想吃肥肉，只想吃底下的一点瘦肉，何氏不帮她弄，就自己用勺子一点点挖，好在肉蒸的软烂，也好弄下来。

　　等大家吃结束了，何氏看晴宝碗里还有肉，就问她：“晴宝，你咋不吃肉啊，这么香的肉都放凉了。”

　　“吃了，娘～”晴宝说着拉何氏的手摸肚肚，让她摸自己吃饱了。

　　“真傻，好好的肉不吃，吃窝头吃饱了。”说着何氏还想喂她吃肉。

　　“娘，肥肉不好吃。”晴宝推开，不高兴的说。

　　“你个小傻子。”把何氏都气笑了。谁家不喜欢吃肥肉。

　　一家人都笑晴宝，觉得小孩子不知道好歹，还有不吃肥肉的？

　　最后，何氏把晴宝碗里的肉留下，准备明天再给晴宝热一下，没有瘦肉晴宝就该吃肥肉了。